芩肅。謝慈清思考了一番,淡淡微笑向秦嘉馳欠身道:“那便多謝芩將軍了。天晚了,我就先告辭了。”
他並沒有說明自己的名字,秦嘉馳也不追問,隻是道:“先生好走。”見謝慈清走上樓了,才低聲對身邊的護衛問道:“看出什麼了嗎?”
“此人不像是普通醫師。看他身量,肯定是練過武的,再加上衣著也並不算十分簡樸,不是一般人。”護衛低聲道,“不過他身邊跟著的女眷,像是未曾習武。”
“那兩位姑娘腰間掛著的看出是什麼了嗎?”秦嘉馳漫不經心問道。
“這……屬下不知。”
“尋常女兒家幾乎不把針線包放在腰間。那針還是針灸用的長針,應當是給女兒防身用的。”秦嘉馳又夾了一筷子肉,“怕是暗器用的不錯。”
想了想,他還是吩咐道:“今晚還是和之前一樣守夜,再加幾個,給那家大夫也看著點。” 護衛恭敬應下,招呼著眾人,有條不紊地忙活起來。
謝芙把懷夕拉進房門,悄聲說道:“你看你看,我就說我右眼皮一直跳呢。這麼多軍士,大動乾戈的,肯定有什麼大事我們不知道。”懷夕向門外看了一眼,帶著謝芙坐在床邊,溫聲道:“看衣著應當是大俞的軍士。我看那領頭的小將軍也年輕,應當是正常的換防吧,小姐寬心好了。”
謝芙還是有些緊張,悄悄伸手握了握腰間的針袋,深吸了一口氣。懷夕握了握謝芙有些冰涼的手,安慰道:“無事,還有我呢。”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在這會兒顯得格外不合時宜。謝芙嚇了一大跳,懷夕連忙拍拍她,揚聲問:“誰?”
謝慈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懷夕,你和抒菡休息了嗎?我有事情跟你們說。”一聽是父親,謝芙稍稍安心,朝懷夕點點頭,懷夕便上前打開了門。謝慈清看女兒一臉緊張,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這幅表情?”
謝芙指指自己的右眼:“昨晚上就在跳了。爹爹,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謝慈清正了正臉色,說道:“不會有事的,相信爹爹。剛剛樓下那位小將軍和我聊了聊,想和我們結伴共行。我特意來和你們說說,明日怕是要起早些了。”
“為什麼啊?”謝芙覺得奇怪,“難道是惹人家懷疑了?”謝慈清點點頭,苦笑道:“不在互市的時間之內出現在邊境,還帶著家眷,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停了停,又說道:“不過也是好事,跟著他們,也算是有了一重保護。那小將軍心思倒是敏銳,反正咱們也不是乾壞事兒的,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謝芙聞言這才放鬆下來。看著女兒鬆懈下來的肩頭,謝慈清摸摸女兒的發頂,看向一旁的懷夕,溫聲說道:“今日奔波勞累了一天,你們也早些歇息吧。不要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和杜仲。”杜仲就是和他們同行的馬夫,也是他們家的護衛。
謝芙點點頭。和懷夕一同將謝慈清送出房門。掩上門,謝芙才不顧形象趴在了床上:“嚇死我了!”懷夕把屋中多餘的燭火依次熄滅,留下床頭一盞,笑道:“這下儘可以安心睡覺了。”
尺玉也“喵嗚”一聲,竄上床鋪,左轉轉右轉轉,挑了床尾的位置趴下了。兩人收拾了一番,靠在床頭說了會兒話,也慢慢靠著彼此睡去。
秦嘉馳點著燭火,正在看京中傳來的密報。
隻有寥寥幾字,落款卻是十分特殊的密文寫成。“謝二爺已離開醫館,如遇即護。萬事小心,注意身後。刺月。”
刺月。是他哥哥下屬的人傳來的消息。他這位太子哥哥不過二十光景,就把少年老成那套學了個十成十。元武帝總嫌他沒些少年氣,不像秦嘉馳,但心裡還是認同的,在太子十六的時候就把自己親領的情報網分了一半給太子,太子給這部分重新換了個叫法,叫“刺月。”月至天穹,亦為目標,即是刺月之名。
秦嘉馳將密報點燃,剛打算起身,耳朵就敏感地捕捉到窗欞處及其細微的響動。
團成一團的尺玉耳朵動了動,漂亮的眼睛睜開,微微抬起了頭。床上的兩人睡得安穩,還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守夜的護衛蹲在暗處,四處觀察,遠處的樹梢細微的晃動了一下。
謝慈清翻看著醫書,從半掩的窗戶吹來微風,燭火卻猛烈的跳躍起來。
夜很靜,遠處遙遙傳來幾聲狗吠,又歸於沉寂。月色像流水一般傾瀉下來,秦嘉馳猛然想到了那份密報的後半段。
萬事小心,注意身後。
秦嘉馳站起身來,盯著那扇緊閉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