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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上過戰場,沒和將士們一起打過仗,但在軍中的聲望似乎已然不低。

自三日前的事情傳開,他的說一不二就以鮮血刻錄成常識,深嵌在將士們心中。所以他說不再計較,那以後就不會舊事重提。

將士們心下稍安,但忽然覺得,好像也沒他們想象中輕鬆。

他們做錯了事,但沈明恒也好,百姓也好,似乎都沒太過怪責他們,就連今天進城,所有人沿路看向他們的目光也不再警惕嫌惡。

甚至還有人避著沈明恒的目光悄悄往他們手裡塞些簡單的吃食,末了朝他們使個眼色,帶著心照不宣的親昵。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不知道,但能隱約猜出與沈明恒有關。

就好像他們從小在這裡長大,周圍都是親和友好、疼愛他們的鄰裡,目送他們外出為前程拚搏,回來後也無需多說,以自家做的吃食聊以表明連年的想念與如初的疼愛。

這種感覺怎麼能不叫人沉迷?

沒有人怪責他們,可他們回想起數日前混賬的自己,忽然就疚心疾首,愧悔到無地自容。

一直到回到軍營,也一時難以釋懷。

沈明恒能看出他們神色間的動容與思考,他笑了笑,沒有久留,帶著解縉等人回去了。

他專程來一趟,就是為了讓將士們安心,這些話雖然也可以讓其他人傳達,但總比不上他親自來效果要好。

但是……

沈明恒看了解縉一眼,嘴角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先生是在試探我嗎?”

換成其他人說沈明恒不會計較,就算表情語氣再信誓旦旦,將士們都會心存疑慮,不敢全然相信。

但解縉絕對有這個威望。

隻要他一句話,全軍上下不會如此動蕩不安。

但他始終不發一語,一直等到了沈明恒回來。

或許這是一場解縉給出的考驗,試圖評判沈明恒的處理方式,看他是會嚴懲不貸,還是高抬貴手,以此為他評分下論。

解縉早察覺到沈明恒情緒不對,他知道那是這人故意表現出來的針對他的不滿,並不明顯,帶著微微的涼意,如同一根隻對準他的細小的刺。

這話落下,他反倒有種“終於發生了”的如釋重負。

解縉繞過沈明恒走到他側前方,一撩衣擺,不緊不慢地跪下。

“解縉知錯。”這是他第一次跪沈明恒,解縉頓了頓:“用‘試探’這個詞太嚴重了,將軍,畢竟世上,沒有一個謀士會試探他的主君。”

周遭人來人往,有巡邏的軍士自他身旁穿行而過。

沈明恒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他,“那麼,先生,我需要一個解釋。”

“因為我不敢。”

解縉微微仰頭,朝他微微一笑:“在此之前,我並不確信你會做什麼決定,而假如我猜錯了,我必須承擔假借你名義、違背你意願的種種後果,我承受不起。”

沈明恒眼中多了幾分無奈:“先生難不成還覺得我會拿他們祭旗不成?假使我當真如此冷漠無知,先生也不打算勸我嗎?”

“你是我能勸得下的嗎?”解縉一本正經地反問,而後他斂了玩笑神色,“事實上,將軍,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或許你有識人之明,你能看得清我,但是,我得承認,我還不太了解你。”

解縉歎了口氣,神色認真,少見地流露出幾分慎重,“我還想與你繼續走下去,因而……將軍,對於你,我還不敢做任何保證。”

他發覺長真與殷齊看向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十分怪異,解縉默了默,忽然反應過來這話說得有些曖昧。

他畫蛇添足地補充:“我不想惹你生厭。”

好不容易得軍醫允許可以出來走走的項鄴:“?”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聲音從他耳朵裡鑽進去了?

他往旁邊的帳篷處躲了躲,不知為何,直覺讓他暫時不要出去打擾。

在角落裡,項鄴看到沈明恒彎腰伸手,握著解縉的手臂將他拉了起來。

“人或有言,將信將疑。”沈明恒聲音溫和,“我知像先生多謀善斷、舉無遺策的謀士更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我說什麼用處都不大,我替先生收回前麵那句話。”

“謀士可以去試探自己的主君。”

“我與先生一月為期,這一個月裡,先生儘可以用一切手段試探我,一月之後,倘若先生還願意留下……”沈明恒一字一句:“那便傾其一切去信任我。”

——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無需瞻前顧後。

解縉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笑著問:“我能理解為,將軍給了我一月的免死牌,又給了我無期限的自專權嗎?”

“是啊。”沈明恒痛快承認,他攤了攤手,“誰叫我愛先生之才呢?”

項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溜到殷齊身後,壓低聲音小聲請假:“殷公子,我沒讀過什麼書,小將軍和軍師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嗎?”

殷齊:“……”

殷齊滿臉難以言喻,他踟躕地回道:“其實,我讀的書也不多。”

*

沈明恒這邊未來君臣互訴衷腸的時候,苗所江又收到了一封信。

看著新送達的信上相同的意思更囂張的語氣,苗所江頗有些無語。

不是,解縉他有病吧?

哪家好人會一天送三封信連續送三天?

苗所江又召集了門下所有將士開會,接連被人用書信指著鼻子罵他是孬種,就算他再好的涵養都難以無動於衷,更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諸位都說說,解縉他究竟想乾什麼?”苗所江深呼吸,忍住心頭的火氣,儘力保持冷靜。

越是憤怒,他反而越是警惕。

其中一位謀士捋著胡須,自鳴得意道:“主公,三日前收到第一封信件時,我便暗中打探岷城的動靜。這些天,解縉可不止給我們這兒送信了,他還往平城夏侯斌那派了使者。”

旁邊人驚疑開口:“你是說他一下挑釁了附近的兩大勢力?怎麼敢的?而且憑什麼人家是使者我們這裡就隻是書信……”

他說著也覺得自己話中的重點過於荒唐,訕訕閉口。

第100章 將軍何故不謀反(14)

那謀士說完自己的發現後, 房間裡一陣交頭接耳。

苗所江沉吟片刻,“先生的意思是,解縉很有可能與夏侯斌勾結在了一起?”

“不止如此。”謀士問:“主公可記得傅良?”

“傅良!”苗所江神色凝重。

讓謀士專門提起, 應該是個重要人物, 他默默回想了半天,心虛問:“誰?”

“夏侯斌麾下,廖奇的女婿,一月前死於將軍之手。”

苗所江沒印象,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多了去了。

“這件事情嚴重就嚴重在,傅良的長兄與越城吳德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