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走 原來他剛到這裡的時候,……(1 / 1)

金縷歌 佩玖要當卷卷心 4217 字 10個月前

原來他剛到這裡的時候,還隻是先帝的第三子成王。

那時,先帝病篤,皇位之爭進行到最激烈的關頭,原身拉攏了一大幫朝臣,在朝堂上和廢太子公然分庭抗禮。

他當時很惶恐,不想參加這些沒有多大意義的權利爭鬥,他隻想回家,反正都是榮華富貴,誰坐哪個位置在他眼裡沒有那麼要緊。

可是那些朝臣不肯答應,其實也正常,他們賭上全部的身家性命,無非是想搏一個從龍之功,怎麼能容他關鍵時候掉鏈子?

再後來就是逼宮了,他親自率領三千錦衣衛,把皇宮圍得水泄不通,然後給了先帝和廢太子兩個選擇:要麼主動退位,要麼被迫主動退位。

事實證明,識時務者為俊傑,人類柔軟的皮肉終究不能與鋼鐵製成的刀劍抗衡,隻僵持了不到一個時辰,先帝和廢太子就屈服了。

先帝寫下退位詔書,傳位皇三子成王唐昀,廢太子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說了句千古名言:“孤願為李成器,求皇弟成全。”

他也確實成全了廢太子,倒不是因為仁義,而是為了加強法統權威,在朝臣們都主張斬草除根的情況下力排眾議,改封廢太子為順王,幽於彆館,不得再參與政事。

至於先帝,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狠辣,用一杯加了鴆毒的酒,輕而易舉地了斷了先帝的性命。

來到古代的第五個月,他就完成了幽兄鴆父的“偉業”,榮登大寶,次年,改號始元。

接下來,他又用了兩年時間,在外,平蒙古,定吐蕃,蕩倭寇,收琉球。在內,澄清吏治,改善民生。

可以說,短短三年,他已經達到了大多數封建帝王窮儘一生都沒有達到的成就,這次出京,也是為了平定西南民亂。

這和徐霽雲在上輩子學過的曆史還是有出入的,陳朝及至始元帝,已經是強弩之末,天災人禍一齊襲來,根本不會有這些開疆拓土的偉業。

唐昀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笑說:“和以前學的不一樣吧。”

“你做的?”徐霽雲側頭微笑著看他,“我就知道你不甘心當一個亡國之君。”

他們都是研究陳史的,陳朝滅亡不同於傳統封建王朝的更替,而是華夏文化的一場浩劫,她就知道,唐昀不會乖乖地按曆史軌跡辦事,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文章典籍付之一炬,百萬軍民儘膏草野。我不能坐視不理。”唐昀望著燃燒的篝火,眼中似有淚光閃過。

“多好的機會,哭什麼?這不是我們上輩子夢寐以求的嗎?”徐霽雲抬手替他擦乾淚痕,柔聲道:“你先來一步,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畢竟比你多學了三年屠龍術,從今後,我們一起改變曆史,好不好?”

誰料唐昀聽到這句話,卻在瞬間變了臉色,飛快地拒絕:“不,不行!”

徐霽雲愣了一下,眼神帶上懷疑:“為什麼?隻許你逞英雄,不許我扶大廈於將傾?”

唐昀態度的急劇轉變讓她認識到他一定隱藏了什麼,於是逼問:“你老實講,我不是傻子,聽得出真假。”

“這……”唐昀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底氣不足地來了一句:“據曆史記載,我活不長久的,你是女子,參政的合法性就不足,我活著的時候可以支持你施展抱負,我若死了,你該怎麼辦?”

這話說得也算邏輯嚴密,隻是那一副心虛的樣子實在不能讓人信服。

徐霽雲直視著唐昀的眼睛,卻又被他倉皇避開。

她心裡的疑惑越發濃重,於是反駁:“你我都是學曆史的,自然明白一切曆史事件都是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曆史上陳穆宗唐昀早逝是因為沉湎酒色,你又不做這些,怕什麼?

“曆史規律是科學,不是算命的玄學,我這輩子本就是撿來的,就算你真的活不久,那就趁現在抓緊時間建功立業,隻要能為國家出一份力,縱然萬死,我誠甘樂之。”

唐昀轉頭去看篝火,看上去燒的正旺,實則已有衰敗之相,不由長長歎了口氣:“小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曆史真的有定數,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該怎麼辦?”

“如果你認定了真有定數,為什麼不乖乖的按史書記載躺平?你開什麼疆,改什麼革?”徐霽雲不解地皺起眉,“明明你已經在做了,為什麼要把我排除在外?”

唐昀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是她看不懂的痛苦與掙紮,說:“小雲,有的話,我不能說,可你相信,我不會騙你。”

不會騙她?那也就是說,唐昀是堅定地相信自己活不長的,也對能否改變曆史持懷疑態度,可是為什麼呢?絕不可能是原來的曆史記載這麼簡單。

斟酌了一下語句,徐霽雲握住了他的手,問:“你還記得導師當時是在什麼時候改了這首詞的結尾嗎?”

唐昀垂下眼睛,答:“六朝何事,隻成門戶私計。導師怕華夏文明再遭劫難,怕人民過不上好日子。”

徐霽雲灑然一笑:“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但你既然拿導師這句詞來問過我,我現在同樣把這句詞還給你,目儘青天懷今古,肯兒曹恩怨相爾汝。不管將來怎麼樣,隻要我們努力過,至少於心無愧。”

“即使這條路艱險重重?”唐昀抿了抿唇。

“我不是經不得風雨的莬絲花,不管再難,路都是走出來的,”徐霽雲安撫般地拍了拍他的手,“讓我對這一切坐視不管,是我的恥辱。”

導師上輩子為國家奉獻了一切,她沒有那樣大的本事,能效仿一二也就夠了。

唐昀被這番話說服了,也是,小雲不需要他自以為是的保護。

罷了,既然避無可避,那就接受,趁現在多做一些事,就算最後搭上這條命也改變不了既定的曆史,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想到這裡,唐昀的心定下來,從袖子裡取出一塊玉佩遞給徐霽雲,說:“這塊玉佩,是我登基那年找人刻的,你收下,就當是我送你的重逢禮。”

徐霽雲伸手結果玉佩仔細打量,這玉佩質地細膩,燦若煙霞,觸手生溫,是一塊上好的藍田玉。

玉佩之上,並沒有過多繁複的雕刻,隻是簡單地勾勒了幾朵雲,不過難得的是,雕刻的紋樣與玉色相映成趣,彆有一番意味,在玉佩的右上角,還雕著兩行小字。

“空蒙岩雨霽,爛熳曉雲歸。”徐霽雲驚道;“你刻我的名字乾什麼?”

唐昀臉上的笑忽然有些悲傷,說:“我怕有一天,自己會妥協,忘了曾經追求的一切。”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他看著徐霽雲溫柔的臉龐,目光不自覺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

“好了,不說這些了。”唐昀見氣氛逐漸感傷,連忙回握住徐霽雲的手,岔開話題:“小雲,你到底是去省城乾什麼的?”

他早就對此心存疑竇,一個形容狼狽的弱女子,孤身一人行至荒郊野外,即使他在深宮裡不問人間事,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對。

徐霽雲低頭無奈地笑了笑,知道隱瞞不過,於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如何聽見密謀,如何逃出家門雲雲。

唐昀聽到季氏要把她賣到趙府當妾室那一段,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握住腰間寶劍,恨到:“她怎麼敢?”

要是他的小雲沒有及時逃出來,要是沒有在這裡剛好遇見他,那之後的事情會是什麼樣子呢?他簡直不敢接著想下去。

徐霽雲趕緊拉住他,勸道:“她賣我雖然可恨,但不違背本朝律法,你千萬不要衝動,送些銀子還了生養之恩,從此再無瓜葛也就是了。”

這倒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好心腸,但季氏畢竟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不好用激進手段報複。

唐昀餘怒未消:“她賄賂官員的罪狀我不計較,難道還要反過來給她錢不成?”

“景明,你冷靜點,”徐霽雲伸手把他的劍搶過來,“彆動不動拿這東西嚇唬人,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唐昀沒敢反抗,任由徐霽雲把劍拿走,低頭思索了片刻,道:“的確巧合得有些過了頭,好像有人在後麵推著你進那個趙府,依我看,還是查清楚為好。”

徐霽雲抱著劍,很不讚同地搖搖頭:“我雖然才疏學淺,但在現代讀史書,也知道這會叛亂非同小可,你既然是去平叛,就不要在這些事上耽擱,給我兩個侍衛,我自己去查也是一樣的。”

唐昀聞言,朗聲大笑。

“你笑什麼?”徐霽雲不解。

唐昀眨眨眼,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扇子“唰”地一聲打開:“我笑你一個學曆史的,怎麼在這件事上犯傻?我來之後做了那麼多事,國家早就不同了,叛軍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那也不能如此大意,耽誤一天,不知有多少人要白白送命。”徐霽雲皺眉。

唐昀討好地給她扇扇子,道:“耽擱不耽擱,也不急在這一天兩天,我是不太能記得清史書記載了,你要是記得,趁這兩天好好給我講講,作用比在那裡乾著急大得多。”

“大冬天扇什麼風?”徐霽雲白了他一眼,“那即便如此,你的身份也太招搖,他們說的那個了不得的李大人,恐怕就是剛才那位吧?”

“是他,”唐昀搖了搖扇子,“若這件事真跟他有牽扯,那恐怕就不是衝著你一個人了。”

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侍立左右的,如果對方連錦衣衛都能策反,還早早對徐霽雲下手,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徐霽雲麵色一變:“你的意思是……他們怎麼知道我跟你有關係?”

唐昀示意她放寬心:“既然我們能穿越,但有人知道我們穿越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我覺得這裡麵有大文章。”

“那依你之見,現在該怎麼辦?”徐霽雲問。

唐昀的笑意淡下去,眼睛裡的溫和被殺意取代:“趙府、那個師爺、李子庚、李府,這四點之間的關係必須查清楚,要是真的暗中勾結,全部處死。”

怕嚇到徐霽雲,他緩了緩臉色繼續說:“咱們先進城,看看你走了以後,他們是什麼表現,趙府與李府交由錦衣衛徹查,至於李子庚,不管他清不清白,為以防萬一,還是先拿下。”

“那個師爺呢?”徐霽雲追問。

唐昀冷笑一聲收起扇子:“把網封死了,看看他怎麼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