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枕玉躲在衣櫃裡，聽著外頭的槍聲停歇，逼近的腳步一聲一聲仿佛敲在自己的心臟上。

她心跳如雷，鼻尖全是血腥味，強迫自己思考著。

組織給她的任務失敗了，到底是哪裡泄露了風聲。

她即將暴露，她的父親會受到牽連，不，現在不要想這個。

他們不會立刻殺掉她，而是先審問她，她及時銷毀了取到的情報，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不死，她就還有機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她偶然碰見過他們商量如何處置臥底與叛徒的，尤其是女性。

哪怕接下來將受儘淩辱與折磨，哪怕另外一個素未謀麵的臥底沒有接收到她的消息，就算是用她的屍體，也能警醒其他同誌，不然，會有更多犧牲。

想到了解決辦法，她的心反而寧靜下來。

她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了，母親早逝，哪怕父親依然傳統，哪怕生為高官做過的事和她理念不合，但他在自己少年時給了自己最大的自由。

有一個紅色的女兒，她的父親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特務還沒有找到她嗎。她開始發散思維，想起了那個晚上，仿佛聞見了那晚的酒香與花香。

也不知道敏良逃走了沒有······

今早，瑟琳娜·陳小姐與父親斷絕關係，和那位軍官之子解除包辦婚約的新聞在她和夏冬生的幫助下登上了報紙。

昨晚冬生和敏良扮作一對新婚夫妻，已經登上離開的火車。李枕玉為摯友獲得自由感到高興。

噠、噠、噠，腳步聲已然逼近，打斷了李枕玉的思緒。

砰——的一聲，衣櫃的門被撞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來的特務正要對她下手，腦袋卻突然爆出血花，濺到了李枕玉的臉上。

“哎呀，不好意思。”餘曦一腳踩碎特務的通訊器，將屍體踹向一旁。

她放下槍支，掏出帕子將李枕玉臉上的血點擦乾緊——這隨身帶帕子的習慣還是和這幾位小姐學的。

888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都解決了。通訊器毀了，他們早晚察覺到不對派人過來，趕緊走。”

李枕玉看著遮住臉的餘曦語無倫次：“你，我······”

“噓。”餘曦拿出麵巾遮住她的臉，“時間緊急，路上再說。”

她抱起李枕玉，將倒了一路的汽油潑在經過的路上，反手一槍點燃熊熊大火。

在驚呼“著火了”的一片混亂裡，帶著李枕玉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想好接下來怎麼辦了嗎？”餘曦簡短地跟她介紹了形勢，問道。

李枕玉路上整理好了思緒，她本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來的，重重的點頭：“我能夠洗清嫌疑。”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餘曦看著她堅定的眸光：“算了。”

她轉而說起彆的：“對了，敏良逃跑失敗了，被抓了回去。”

李枕玉扔掉沾血的衣服，換回出門時的衣物，聞言，陡然緊張起來：“什麼？！”

“彆緊張，我會解決，之後餘久會帶著她一起走。”餘曦整理薅來的裝備，風淡雲輕地說，“隻不過從此往後，你們久天各一方了。”

戰爭已經開始了，風雨飄搖的世間，幾個女子仿若浮萍。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李枕玉低喃，露出一個小小的笑，“餘曦，謝謝你。”

餘曦收拾好要銷毀的東西，回頭笑到：“我在報恩呀。你若是真的感謝我，不如答應我一件事。”

“請講。”

“我另有任務在身。不要暴露是我幫你逃出來的。有人救了你，但不是我，也是為了敏良好。”

李枕玉愣了愣，轉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原本的心存的疑慮也不再追究，鄭重地點頭：“我明白了。”

餘曦猜到她怕是誤會了什麼，也不解釋。

“此今一彆，山高水遠不相逢。”臨走前她想了想，抱了抱李枕玉。淡淡的血腥味下，是她身上沉靜的筆墨香。

在這幾個才女身邊待久了，再文盲也沾了點文化。

李枕玉明明心中依舊僥幸，也許還有再次相遇的一天，不知為何眼角微濕。

餘久緊張地抱著行李，盯著門口看。

小姑娘已經14歲了，餘曦稀爛的一鍋出營養餐居然也養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門口傳來響動，餘久聽到了約定好的暗號，舒了一口氣。

待餘曦開門後迎了上去：“姐姐！”

“準備好了？”

幾個月前餘曦聯係上了混血種組織，今晚，這個剛成立沒幾年的組織將進行他們第一個大任務：剿滅清朝留下來的死侍餘孽。

餘曦準備借著這個任務將餘久和敏良一起送走，今後是過普通人的生活還是加入混血種組織都是她的選擇。

還太早了，在和平年代，這個年紀的小孩還在無憂無慮的玩耍，她卻要決定自己一生的路。

餘曦摸摸她柔軟的發旋，捏捏她柔軟的臉頰：“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