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初在書裡待了差不多六年，除了小黑被他取名叫孫浩東，其他就沒遇到一個叫孫浩東的。

孫浩東要是真穿書了，他能不知道？

八成燒傻了。

江婉清聽他語氣不悅，一時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茫然地看向沈城，沈城更加不清楚。

鍋裡咕嚕咕嚕冒著泡，兩人想不明白，索性站在門口等水喝。

“對了，你車鑰匙放哪了？我就請了一天假，明天要去上班。”沈城問道。

江淮初在書裡習慣把自行車鑰匙塞兜裡，到了書外，也隨手把車鑰匙塞兜裡了，沒放在門口掛鑰匙的地方。

“爸，你車借我開幾天，你開我的車。”

江淮初不想開邁巴赫去公司，他現在因為家庭問題被林嘉欣疏離，開邁巴赫隻會讓林嘉欣覺得他們相差更大。

他不想給自己追妻再增加難度係數。

“不行。”

“不行。”

江婉清和沈城異口同聲拒絕。

邁巴赫是江婉清要買的，說男主開的都是邁巴赫，她想體驗一下。

本來應該沈城開，但沈城在國企上班，領導都沒開上邁巴赫，他開像什麼話。

加上他上班早，也來不及送江婉清去個商場超市，所以一直由江淮初開。

遭到兩人一致反對，江淮初隻好不情不願上交車鑰匙。

鍋裡的馬蹄水不停沸騰，江淮初關了火，先裝了滿滿一保溫杯，再把剩下的分了兩碗，正好。

江婉清和沈城一人端著一碗坐到餐廳裡。

“還說特意為我們煮的，我看就是給浩東煮的，我們順便而已。”江婉清邊喝邊嘀咕。

“他不是不知道浩東發燒了？”

“他裝的。”

“……”

-

林嘉欣在樓下沒找到江淮初，又上樓了。

喝完保溫杯裡的馬蹄水去洗漱，然後又給破破爛爛的掌心貼了創可貼。

做完一切，她躺到床上等天亮。

在書裡還需要有人暖被窩，書外壓根不需要，自己跟個小火爐似的。

這麼一想，她還挺適合單身的，林嘉欣在心裡自嘲。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以往這個時候，她和江淮初才鬨騰結束，正準備睡去。

回憶才起了個頭，林嘉欣立刻打住，起來洗漱，打算下樓跑個步。

剛到樓下，就看到江淮初站在花壇邊，他換了身衣服，從裡到外都是黑的，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嘉欣走近，抬手摸了摸他黑色風衣外套，冰冰涼涼，如同她的心。

“等很久了？”

印象中，他不止一次這樣等過她。

他總是這樣，好像篤定能等到她，不過他也確實等到了。

林嘉欣突然出現，如天使降臨，江淮初微怔，神情由落寞轉為欣喜，他搖了搖頭：“剛開始等。”

而後去牽她落在自己身上的手。

江淮初的手比她的冷幾分，隻觸碰了一下，他便收回放進口袋。

“我手冷，等會給你暖。”他解釋。

林嘉欣收回自己的手也塞進口袋，拒絕的意味明顯。

說是下樓跑步，但她並沒有換運動裝，這具身體不喜歡跑步，也不積極向上，似乎帶著與生俱來的頹喪。

和書裡那具生機勃勃的身體截然相反。

這具身體總是讓她想流淚，比如現在，她想撲進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告訴他，她很愛很愛他，會一直愛他，直到生命儘頭。

很可笑吧。

看電視劇時，放到男女主深情告白的片段，林嘉欣總是一邊感動，一邊又嗤之以鼻：“電視劇裡演演的，真在一起了，都不用第三者插足，光是柴米油鹽就足夠消磨海誓山盟的愛意。”

陸可可不聽，會和她據理力爭，告訴她一定會有人讓她愛的死去活來的。

現在想想，陸可可的嘴大概是開了光的烏鴉嘴，不然為何如此靈驗。

“江淮初，不要再等我了，以後都不要再等了。”

林嘉欣低垂著眼眸，極力掩蓋眼底的悲涼。

她想留住愛情最美好的樣子。

“偷偷等也不行嗎？”

江淮初一副征求意見的口吻，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柔和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似乎想用眼底的柔情來融化她心底的冰霜。

“林嘉欣，我想對你做的事情很多，牽手，擁抱，接吻，睡覺……但我都忍住了，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現階段，我隻做一件事，等你，這也不行嗎？”

在林嘉欣眼裡，江淮初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一身傲骨，而這樣的人卻為她卑微到塵埃裡，用幾乎哀求的語氣和她說話。

林嘉欣心臟疼的抽痛，窒息感湧上喉間，好像江淮初捏住的不是她的下巴，而是她的喉嚨。

視線逐漸模糊，眼淚順著眼尾落下。

江淮初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隨後鬆開她的下巴，去擦她的眼淚：“你哭什麼？我老婆不要我了，我都沒哭。”

他又切回逗她的語氣，可林嘉欣越哭越凶，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她想說她沒有不要他，隻是配不上他。

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到林嘉欣臉上，將她的淚花照的一閃一閃晃人眼。

睡不著的老年人和早起的打工人陸續從樓裡出來，時不時朝他們看兩眼，一個個眼神怪異。

林嘉欣光顧著哭，一時沒注意，直到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傳來，她立刻止住眼淚。

“現在的小年輕呦，嘖嘖嘖，看著也不像沒錢，忍不住就去開房，在樓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江淮初第一次覺得流言蜚語還挺管用，他哄半天哄不好的人，結果被一句閒話輕而易舉給“哄”好了。

他順著閒話，笑道：“那去開房？”

“神經。”

林嘉欣罵了一句，往小區門口走，江淮初在她身後嬉皮笑臉：“真去啊，你早說我就帶身份證了。”

他知道她心裡有他，也知道她的顧忌，剛才她態度明顯軟了幾分，對他來說，是好事。

遇上好事，心情自然好了，說的話也不正經了。

林嘉欣沒搭理他，用手擋住額頭，腳步越走越快，最後進了一家早餐店。

江淮初緊隨其後，在她對麵落座，在她開口前，搶先一步點好她愛吃的早飯。

之後就閉嘴了。

林嘉欣也沒說話，安靜地吃早飯，奇怪的是，胃口比昨天好了許多。

她昨天早飯午飯都沒吃，沒胃口，晚上在陸可可的監督下才吃了一頓。

江淮初胃口也好，他昨天一天都沒吃，肚子不餓，也壓根沒想起吃飯這件事。

腦子裡想的都是林嘉欣推開他的話，反反複複，來回播放。

私心不想給她燉馬蹄水，怕她喉嚨好了，再說些傷人的話推開他，但又忍不住心疼。

最後還是妥協了。

吃完早飯，林嘉欣回家拿包，再下樓時，江淮初不在。

是她不讓他等的，他不等了，她心裡又莫名失落。

神經的是她吧。

林嘉欣看了眼江淮初剛才站的位置，呆愣兩秒，回過神去趕公交車。

去公司的公交車在馬路對麵坐，要等一個紅綠燈。

剛出小區，林嘉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紅綠燈那，也沒其他路，她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江淮初見她過來，聳了聳肩道：“沒等你，在等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