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向鯨 兔爺不吃辣 5880 字 11個月前

宋京墨是循聲過來的,正好將少女的話一字不落地收進耳中。

“怎麼能是搶呢,我和京墨哥哥郎情妾意,”南星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故作嬌羞地眨眨眼,“而且京墨哥哥不喜歡年紀大的老女人,他說,他就喜歡我這種年齡小的小姑娘,年輕,和他有共同話題。”

“對了,阿姨,你和京墨哥哥要差出去好幾個代溝了吧,天哪!真可怕,阿姨你都算是高齡產婦了,不像我,年輕,身體好,就算以後給京墨哥哥生三胞胎都沒問題!”

小姑娘擲地有聲,叉著腰站在橋頭,活力滿滿,神采奕奕,像是隻宣誓自己領地所屬權衝著外來侵略者呲牙示威的小動物。

琥珀色的陽光像是打碎的蜂蜜罐子,是跳躍的鎏金色,讓他不由想到叢林中跳躍的小鹿,腿部肌肉線條流暢,金色的陽光像是翻湧的雲落在她身上。

她穿著紅色的聖誕色長披肩,圍著白色兔絨圍巾,梳著蓬鬆的麻花辮,水潤杏眸宛如黑色的海洋。

神氣、漂亮且富有活力的少女,以及陽光。

宋京墨不由得唇角彎曲,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後。

在少女轉身時,眼眸裡的自信得意洋洋撞上他的視線,瞬間僵硬成石雕。

南星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她飛速將圍巾裹得再緊一些,隻露出黑葡萄一樣的眼眸。

走也不是,不走也是。

就在這兒這麼尬住了。

她就不該好心幫他這個忙!

這個病秧子昨天還氣她呢,她今天就這麼幫他。

果然不記仇不是個好習慣!

風吹過,掀起樹梢上的細雪落在兩人身上,宋京墨適時地抬手,未接觸虛擋在她臉側。

高大清雋的男人和活潑靈動的少女,簡直比電影裡的場景還要精美,天作之合。

薛雅仙看著眼前的一幕,氣得胸口起伏,怒氣衝衝上前:“宋京墨,這個女的是誰?”

男人微微蹙眉,似乎對她打斷氛圍極其不爽。

他錯身擋在南星麵前,將嬌小的姑娘遮擋了個嚴實,眼眸溫和卻不見一絲情緒,淡漠到了極致,口吻也冷漠:“離開。”

“你——”薛雅仙一跺腳,“你憑什麼趕我走?”

“藥堂隻接待病人。”

“我生病了,來找你看病還不行嗎?我心口疼,你幫我看看。”薛雅仙塗著濃厚口紅的嘴唇撅起來,伸手就要去扯男人的袖子,被宋京墨不動聲色避開。

他眉宇間的情緒也冷淡到了極致:“師父在藥堂。”

“人家就要你看嘛。”薛雅仙還要撒嬌。

南星再也忍受不了,從男人身後探出個頭來:“阿姨,您能彆發癲了嗎?小爺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薛雅仙被南星三番四次拂了麵子,氣得一腳踹翻籃子,伸手指著他們:“你給我等著,我爹早就說過了,嵩嶼我看上誰就能嫁給誰,宋京墨早晚是我的!”

說完,恨恨地轉身跑走了。

“嘖嘖嘖,”南星環抱雙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旁邊薅了根綠色的草,叼在嘴裡,倚靠在橋欄處眯著眼搖晃著腦袋,“病秧子,到時候老頭子不會真的把你賣給她吧?然後讓鎮長給你一大筆彩禮,不對,是嫁妝。”

調侃幸災樂禍的意味明顯。

宋京墨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陽光下得意嘚瑟的小姑娘,溫聲道:“生的灰菜最好不要含在嘴裡,輕者渾身發癢,重者會渾身紅疹抽搐甚至昏迷。”

灰菜?

什麼灰菜?

南星順著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剛剛順手摘了叼在嘴裡耍帥的小草葉子上,嚇得一張嘴,草葉子叼在鞋麵上。

麵前的男人已經施施然離開,經過她身邊時,彎唇,側目:“你現在的年紀是好好學習的時間,至於生三胞胎,不是現在做的事情。”

他的衣擺溫和,帶著清新草木氣息,從她身側拂過。

等南星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從脖子紅到耳根,渾身燙得像是要沸騰起來,狠狠跺腳:“媽的,宋京墨你個病秧子都聽到什麼了?小爺那是故意為你解圍的,解圍的,啊啊啊啊啊啊!”

視野裡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隻有少女氣急敗壞的怒吼。

殊不知,不遠處,身影隱於樹影的男人清晰聽到,唇角彎起極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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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不想在嵩嶼呆著了,我想回北城去。”

“不行!你一個人去就夠危險的了,乖乖在嵩嶼待著等過完年我去接你,小宋都跟我親口保證過了,會照顧好你的。”

“什麼?病秧......不是,京墨哥哥什麼時候和你保證過的?”南星本來百無聊賴趴在床上給南峰打電話,聞言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你到嵩嶼的當天晚上,我給老杜打的電話,小宋接的,小宋這孩子溫和穩重,我警告你個小兔崽子可不許欺負人家......”南峰在電話裡叮囑到一半兒,忽然響起助理催促的聲音。

“行了,你爹我去趕飛機了,先不跟你說了,我警告你個小兔崽子啊,乖乖在嵩嶼待著,但凡我發現你偷跑了,我可扣你半年零花錢。”

掛斷電話,南星一聲哀嚎,癱坐在床上。

怎麼扣難麼多零花錢,那她的零食衣服手辦可怎麼買,過年後還要出限定版的呢!

都怪那個病秧子瞎保證,這下南峰更不可能讓她自己回去了!

南星咬牙切齒,他還一直叫她的小名,她親爹都不敢這麼叫她,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豈有此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南峰既然讓在呆在嵩嶼是放心宋京墨對她的照顧,那麼她大可讓宋京墨主動跟南峰鬆口。

威脅一個病秧子對她來書還不是輕而易舉。

南星挽著袖子氣勢洶洶殺到宋京墨的房間時,男人穿著襲皓白霜雪綢布襯衫,袖子彎起,室內灑了滿地的陽光,他站在書桌前,手中懸著毛筆,正在練習。

桌子上陳鋪著大張的宣紙,泛著墨汁的香氣,上麵寫滿了一列列的中藥名。

南星湊過頭去看,被震驚的一瞬。

雖然她本人的字寫得狗屎一樣爛,也沒學過毛筆字,但還看得出宣紙上的字跡揮斥方遒,磅礴大氣,隱隱有幽壑潛蛟驚鴻之勢裹挾風雨撲麵而來。

“原來老師說的什麼字如其人都是騙人的,你的字和你本人完全兩種風格。”她小聲嘀咕,又湊過腦袋來仔細看:“病秧子,你都寫的這麼好看了,還練毛筆字乾嘛?”

宋京墨將手裡的毛筆懸在筆架上,扯了張紙擦乾手,視線落在身側呆呆看著他字的小姑娘,又看向大敞亮開往裡不斷跑風的門,上麵還有著一個清晰的灰色腳印子,明顯是被踹開的。

他溫和道:“師父說練字能靜心。”

“.......”她竟有些無言以對。

好無聊的理由。

南星撇了下嘴:“糟老頭子也就騙騙你這種老實人了.......”吐槽到一半兒,她想起來找他的目的,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之前跟我爸通過電話。”

宋京墨微思忖,回道:“在你來當晚,南叔叔確實打了電話過來。”

果然。

南星眯眼:“那你現在跟他打電話,說我在嵩嶼水土不服,上吐下瀉,讓他派人過來接我,司機或者保姆都行。”

“可是現在的你很健康。”他完全沒有被糊弄。

南星歎了口氣,知道裝病什麼的在中醫的眼皮子底下完全是自取其辱,老實交待原因:“我不想在嵩嶼呆著了,我想回家。”

這裡窮山窮水什麼都沒有,想玩都沒地兒玩。

“所以你幫我騙過老南,我分你....兩個月的零花錢。”南星忍痛割愛。

豈料,宋京墨溫和地注視著她,起身去將進風的風關上,微微搖了搖頭:“長庚,我不能這樣欺騙南叔叔。”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然我在這裡天天纏著你,你還得給我收拾爛攤子,多麻煩。”

“要不.....給你三個月的零花錢,不能再多了。”

“喂,病秧子,你說話啊!”

......

從頭到尾男人都不吭一聲,而是靜靜地將桌子上晾乾的宣紙折起來收好。

陽光落進他眼裡,像是細碎的金色溪流。

南星被無視地徹徹底底。

好,很好!

擺明了不配合她星爺!

她忽然轉身背著手,主人似地幾大步走到房間南側的衣櫃前,兩手拉著,一用力,將他的衣櫃徹底打開。

裡麵的衣服整齊得過分,分門彆類熨燙平整沒有一絲皺褶地懸掛,從深到淺,從薄到厚,真是比她們學校的檔案櫃都要整齊。

顏色也過分單一,黑白灰,偶爾一兩件不同色係也是淺色。

和她瞎狗窩似地衣櫃完全兩個極端。

用南峰的話來說,她的衣櫃完全是門一打開,不用手及時攔截,衣服就會雪崩一樣傾倒出來。

宋京墨沒動,輕聲提醒:“長庚,這是我的房間。”

“你的就是我的,咱們是好朋友還分什麼彼此。”她哼了聲,神氣地搓了搓雙手,興奮地尋找著目標,想著要從哪裡開始謔謔呢。

“你不該這樣隨便亂進男生的房間,”他頓了一下,“也不應該經允許動彆人的東西。”

“我就動了,你要是不樂意,就跟老南說去,讓他滾過來接我。”南星回眸衝他揚起一個挑釁地笑容,洋洋得意。

她兩隻小胳膊抱起一大摞衣服,甩在他的床上,“我來嵩嶼來的匆忙,沒帶換洗的衣服,借用你的也是理所當然嘛。”

宋京墨站在書桌邊,嗓音也輕:“我可以帶你去鎮上買.....”

“我現在要洗澡換衣服,來不及去買了,隻能先借用你的了。”她不假思索打斷。

顯然一副混世大魔王蠻不講理欺負人的樣子。

宋京墨看著少女神氣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他讓人這幾年關注到她的消息。

親手打跑了校外的小混混;抄著教室拖把追了一圈,將欺負轉校生的幾個男生關在女廁所逼著幾個人哭了鼻子,甚至去國旗下讀檢討書時還一臉女英雄驕傲的樣子;寧願考倒數,也堅決不作弊.....

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現在她就在他麵前,他就能想象到她當時有多閃閃發光。

隻可惜不能親眼所見。

南星將他的衣服都抖開,弄亂攤了滿床,一轉身,男人倚靠在桌沿,長指抵著唇輕笑出聲來,纖長睫毛像是搖晃翩躚的蝶。

她氣兒就不打一處兒來。

不是,大哥,我都這樣了?你難道不生氣的嗎???

喂,我可是把你的衣服都弄亂了啊啊啊?

這個病秧子不會被她氣到精神失常了吧?

南星抱著件男士衣服氣鼓鼓地殺進浴室時,憤怒地將浴室門“咣當”一聲砸上。

真是遇到脾氣太好的人也不行,媽的,她千百套的戰術比三十六計還多的套路,在宋京墨麵前都是白費時間。

這個病秧子怎麼就這麼墨守成規,答應老南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她怎麼威逼利誘都是白費功夫。

南星仰天長歎一聲。

浴室裡引了天然的溫泉水,霧氣繚繞,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打開浴室門的瞬間,瞪圓了眼睛。

男人正靠坐在她房間的椅子上,白襯衫挺闊垂感分明隱約勾勒他高大的骨架,手臂慵懶地搭在桌麵,修長手指捏著她作了一小半的試卷,聞聲,抬眸看過來。

“咣當——”

南星嘴裡默念著“老子不生氣再氣就氣出幻覺來了”將門一把關上。

一定是她的打開方式不對。

重來重來。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將門打開。

宋京墨神色依舊,甚至有些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不是,這我的房間,你進來乾嘛?”南星終於意識到這不是氣出來的幻覺,幾步走過去,俏生生地站在他麵,伸出還泛著潮濕氣息的手指指著他。

少女剛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還散發著淡淡桃子香氣,套了件對於她來說太過於寬大的男士襯衫,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尾端潮濕帶著水汽,滾落的水珠落在裸.露.在外的腳踝處,少女的腳跟被浴室裡的熱水氤氳得泛著淡淡的粉色。

宋京墨視線落在上麵一瞬,微微偏頭,避開她幾乎要戳到他鼻尖的手指,嗓音溫和:“你的就是我的,好朋友之間還分什麼彼此。”

南星:???

這句話怎麼聽著似曾相識?

緩了好久她才琢磨過味兒來。

媽的,真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這人真是陰陽怪氣的一把手。

語氣平靜地讓她愣是沒聽出來他在陰陽。

少女烏黑柔軟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烏黑的眼眸瞪圓了格外可愛,像是林間溪邊飲水被突然出現入侵者嚇呆的小鹿。

“我......”南星瞪著眼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病秧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睚眥必報。

“那你也不能亂動我的東西!”

他的目光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意有所指在她身上套著的剛剛“打劫”來的男士襯衫上巡遊一圈,笑道:“你的就是我的,好朋友.......”

“夠了!”南星嗬斥打斷,一巴掌拍在桌上的卷子上,揚著下巴,像個驕矜的小狐狸,“以後我進屋敲門,你進我房間也........”

她動作幅度太大,襯衫本就過於寬大,紐扣也隻零零散散係了兩顆,隨著她這動作突然往下滑落。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隻來得及尖叫了一嗓子,雙手在半空胡亂狂抓一通,抓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