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遊戲 但是佘衛,那些灰色軍團裡的……(1 / 1)

黃昏遊戲[無限] Barbaric 4326 字 10個月前

沒有了怪人的侵擾和追殺,村莊在這樣的午後顯得很溫馨祥和,白霧散去後,太陽的光亮像是被重新洗刷,暗調的世界顏色被重新填滿,周遭的事物都變得鮮亮起來,深藍色的窗戶映出一點太陽的影子,整個空間都在重新回暖。

薑長夏還是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坡腳椅子,佘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簡單地進食過後又是分析的時間,

“你說他們一開始並不是隻講那些話,後來為什麼…”

“我跟那個叔叔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現在幾點,他問我的。”

薑長夏點點頭。

“隻有彆人能殺死你,你不能殺死彆人又是什麼意思?你殺掉彆人之後沒有辦法再重開一局嗎?”

沒有了秘密的隔閡佘衛就顯得積極多了。

“我的猜測是隻有下一個人再進來的時候我才能重開,沒有人的時候,我就在‘沒有建好的部分’待著。”

“你是有意識的嗎?在白色的部分待著的時候。”

佘衛搖搖頭,說自己每次被殺掉之後在醒來就是在磚牆旁邊了,他其實也不知道中間隔了多久。

“如果說你們要獨自一人打開兩道門,並且這個時間斷我不能存活,才能觸發在磚牆那邊見到我,然後才能見到樹林,那麼我的觸發機製就是有新的人來到這個空間。”

比想象中要複雜的情況讓薑長夏皺起眉。

“灰色的鬼怪又是怎麼回事?還有你說你有在空間遊走的小特權是什麼?”

“灰色的東西算是影像,村莊裡的怪人不會攻擊我,但是那群東西會追殺我,”說到這裡他的喉結很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下,眼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恐“,那是在我第一次死掉之後出現的,有被殺掉的我,也有被我殺掉的彆人。”

想到那一團龐大得如同暴雨前的烏雲一般的惡靈軍團,薑長夏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你重開了多少次?有印象嗎?如果全是死過的人,那數量也太大了,按照正常的時間流速,就算他們是剛來就把你殺掉,那也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可是你的學校,你的說話方式,聽起來又和我所處的時間相差不遠。”

“從一開始的叔叔到最後的那對兄妹,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沒數過,但是確實不會有那麼大的數量,我第一次被自己追殺的時候因為覺得太恐怖所以直接跑掉了,後來瞥了幾眼又幾乎都是自己的臉,就沒仔細研究過了,反正我也出不去。”

挫敗的情緒海嘯一樣蔓延在周圍的空氣中,短暫的沉默後薑長夏捏了捏手上的小仙靈掛件。

“這個呢?你之前有拿到過嗎?或者有其他人拿到過嗎?”

佘衛搖搖頭。

“沒人注意過這個,大家一心撲在逃跑上是不會關注商場和大廈裝飾的區彆的。”

“但你看起來並不奇怪,我拿著掛件來這裡會看到之前的場景,這是你說的找到你的馬腳再殺死你的部分嗎?”

佘衛皺著眉。

“什麼之前的場景?你剛剛不是到這兒就說了我是觸發條件之一嗎?”

麵前的高中生表情困惑得真情實感,結合之前關於時間的猜測,薑長夏想如果能再回到現實生活中,或許佘衛隻是從課桌上抬起了頭,自己也隻是在路上因為過於濃麗的夕陽晃了一下神。

手中小仙子無神的眼白在沉默中與她對視,薑長夏把玩著它掉漆的翅膀,和霧氣一起消失的村民讓她多少有了些成就感。

“沒關係,不重要,我猜白色是媒介。”她把掛件翻了個麵,把自己的眼睛藏在它的後麵。

“仙子、白色的眼睛、霧,視線的媒介。”

“你說你可以在三個空間隨意遊走,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

薑長夏皺著眉,表情十分認真。

“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人殺死你就可以逃出去了?你看到了嗎?還是有人有進來跟你說了?”

像是被雷電擊中,佘衛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或許是彆人說太多次他自己也信了,這種沒有得到證實的條件其中的邏輯被他輕而易舉地忽視掉了。

麵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歲的女人長歎了一口氣,看向他的目光裡有憐愛。

“我無意短時間內向你提這麼多問句,但是佘衛,那些灰色軍團裡的你看起來好痛。”

佘衛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一下,就在薑長夏以為他又要開始崩潰大哭的時候他卻突然低低地笑了兩聲。

“是啊,他們怎麼就默認殺了我就能出去呢?”

仙子被掛在書包的拉鏈上,薑長夏把佘衛從地麵上拉起來。

“一定有彆的突破口,你說那些村民不會傷害你對吧,那我們就去找他們問問看。”

霧氣散去的村莊變得更加清晰,薑長夏意識到之前在城市了看到的場景變換或許並不是自己的錯覺,一開始緊密排布的平房現在變得錯落有致,沒有了大霧的阻擋,每戶人家門前長的雜草都清晰可見。

灰白的牆皮被時間剝落,露出灰紅色的、結痂一樣的磚牆。

腳下濕潤的泥土變成了粗糙的水泥路麵,棕黃或是深灰的石子鑲嵌其中,歪七扭八的電線把天空分割成好幾塊,太陽距離地麵又遠了些,怪異感從這個空間退出,一切都在慢慢變成記憶中熟悉的樣子。

如果不是馬上就要熄滅的夕陽占據了過長的視線讓人無法忽略這裡和真實世界的巨大差異,逐漸鬆弛的神經就會像一根鬆弛壞掉的弦,一旦放鬆警惕就很難再擰緊。

“佘衛。”

薑長夏看著眼前似乎沒有儘頭的水泥路停下了腳步,路旁的各種植物枝乾張牙舞爪地伸出來,橘紅色的土地養出枯槁的樹木,橘樹的根從土地中鼓起來,像一隻青筋暴起的、蒼老的手。

“這是另一個空間。”

她的語氣很篤定,抓著佘衛的手變得更加用力,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緊張,薑長夏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能一口氣跑十公裡再回來扛著佘衛做三十個蹲起。

“你之前來過這兒嗎?”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後她看起來更加興奮。

“我覺得這裡是可以被改變的,”話還沒說完,薑長夏已經牽著佘衛的手衝進了那片看起來就十分酸澀的橘子林,未成熟的青果隔著衣服小沙袋一樣拍打在身上,帶來一種和它一樣青色的悶痛感,顧不上一下又一下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樹枝,薑長夏牽著佘衛在虯枝盤曲的樹林中穿行。

“如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樹林,不管是什麼樹林,隻要穿過...”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佘衛看著重新出現在眼前的城市,輕聲替她補充完了接下來的內容。

“...就能回到城市裡來。”

城市並不是之前的城市,沒有走到哪裡都能把人複製到身上的玻璃大廈,白色的瓷磚,排列整齊的陽台,形態各異的封窗,經典紅黃配色的圖文快印,印著土家醬香餅武漢熱乾麵字樣的早餐店和各類參觀占據了這座城市的一層空間。

腳下乾淨深灰色大理石板變成了泛著灰的紅黃地磚,井蓋把半條盲道轉向另一側,居民樓外牆的白色瓷磚沒人清理,沿著陽台的兩側流下淚痕似的棕黃。

佘衛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新奇,左看看又看看,直到他們路過一家掛著槲寄生花環的美甲店,薑長夏冷不丁地對著佘衛說了句“Merry Christmas.”

小仙靈安靜地靠在背包的側邊,還是一副灰白破敗的樣子。

比起新年,聖誕的裝飾物要少一些,但分布零散的各種聖誕用品無不彰顯著節日的意味。

“如果那個空間有重疊的部分,那這個空間一定也有,”薑長夏轉過身看向明顯已經有點轉不過來的佘衛,把兩根食指一上一下平放“,上麵這個,是我們之前在的空間,下麵這個,是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

靠上的食指往下傾斜,在關節處和下方交彙。

“重疊的部分,聖誕樹,轉換器,兩個空間的通道,小掛件。”

“時間的秘密是打開空間通道的鑰匙。”

薑長夏說完又不太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不過我也不確定,暫時隻能想到這麼多,總之先把這邊也摸清楚再說。”

原本看起來就不是很聰明的高中生現在完全隻能跟著她的思路走,直到薑長夏說要去文具店拿紙和筆把現在掌握的信息和推斷都寫下來,他才對之前的推測做出了恢複。

“你彆說其實零元購真挺爽的...”

“可是白色的霧呢?視線的轉換又要怎麼解釋?”

薑長夏在線圈本上畫了一條長長的橫線,聞言她的動作停了下來,黑色的筆跡在紙的邊緣變成一團糾纏不清的毛線。

她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追問,而是在被線分開的上半部分紙張上寫下了“明政外國語”,下半部分寫下了“海市”,短暫的思考過後她抬起頭。

“我沒記錯的話明政外國語是不是有兩個校區?你在哪裡讀,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兩個校區來回跑你上學會不會很麻煩?”

“兩個校區都在華市,隻是區不一樣,我上學不麻煩啊,我就是華市本地人,怎麼了?”

薑長夏的眉頭皺得更深,筆被她無意識攥緊。

“你說你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那你過來的時間應該就是五月份。”

“暴雨的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我過來的時間是七月四號,因為天氣預報說明天七月五號是暴雨黑色預警...”

街道上平靜無風,佘衛在陽光的照耀下褪色。

“如果按照時間順位來算,你已經進來兩個月了佘衛。”

薑長夏的嘴唇顫動了兩下,有什麼未說出口的話在嘴裡轉了個彎,變成了需要對方思考的問句。

“我想不通,佘衛,我們到底處在同一個時空嗎?”

“如果出去的謎底是時間,那麼他們到底想讓我們拿時間做什麼。”

佘衛的表情很平靜,他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一種超然的冷漠感。

“我不知道,說實話,姐姐,我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按照你在新年裡找到聖誕裝飾的規律,那就是找不同,時間的謎底,在不屬於當下時間段的不同之處裡麵。”

薑長夏合上了筆記本,把它和那支筆一起扔進背包,招呼著佘衛繼續找那些可能被他們遺漏的信息。

於是佘衛沒有看見在被橫線分割的下半頁“海市”的下麵輕輕地標注了一個大寫字母“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