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遊戲 “如果必須要殺了你,我會很……(1 / 1)

黃昏遊戲[無限] Barbaric 4572 字 10個月前

太陽的光線順著高樓之間的縫隙斜斜地穿過來,薑長夏離開寬闊的街道在各個大廈之間穿行,深色的透亮玻璃映出她的身影,不會降臨的黑夜在這時又給了她莫大的安心感。

佘衛一直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和昨天一直嘰嘰喳喳的快樂高中生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

胸口像是壓了一塊重石薑長夏幾乎喘不上氣來,即使知道這樣的變化很反常,她依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會讓她變回孤身一人的可能。

比如,這個高中生,她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會是這個世界的同謀。

“佘衛。“

身後少年的鼻音上揚,平緩的音調聽起來和昨天沒有什麼區彆。

“如果必須要殺了你,我會很傷心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隻是有點累了。”

佘衛快步走到她的身側,墨色的瞳孔清晰倒影著她微蹙著眉的表情。

“或許等我們熟悉一些你就不覺得奇怪了。”

他身後是一棟辦公樓,大廳裡正對著大門擺放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因為放置太久顯得灰蒙蒙的,薑長夏把視線聚焦在樹上掛著的小仙靈,劣質閃粉被時間剝落,原本的白色硬質塑料露出來和臉連接在一起,讓它的腦袋看起來像個頹然的圓錐。

佘衛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沒看出個所以然,再看向她的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疑惑。

破舊的小仙靈像是有某種魔力,薑長夏越過佘衛往前走去。

“我有一種直覺……”

手腕上傳來熟悉的冰冷溫度,細微的力道牽扯住她前進的動作,佘衛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出來一個可以用嫵媚來形容的弧度。

“不是要去找邊界嗎?”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蠱惑,“我們朝著太陽走吧。”

薑長夏回頭看了一眼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落寞的聖誕樹,它身後是進入大樓的閘機,如果這裡有人,以現在的天色來看,應當剛好是下班時最繁忙的時間段,不難想象穿著和長相都各異的人群熙熙攘攘地離開這棟大廈,然後又湧向另一個地方,把城市的夜晚填滿。

但此刻大樓入口的深處隻能看見模糊的黑色,沒有人的存在,人造的城市就變成了一片看似很有秩序的廢墟。

“走吧。”

這次佘衛很主動地幫她背上了書包,少年人清瘦的身體挺拔又舒展,單肩背著書包迎著太陽走的時候倒是很有高中生的樣子。

“你這樣還挺像個高中生的。”

佘衛並沒有回頭,笑了幾聲,或許是因為沉悶的昏黃,他這幾聲笑顯得有些悲傷。

“我本來就是啊。”

薑長夏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空間待了多久,沒有時間從參照,過長的黃昏時段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如果不是跟佘衛之間那點偶爾冒頭的微妙陌生感,她幾乎以為自己之前那些正常的生活才是幻夢一場。

“你之前說,可能這裡才是真的,那是什麼意思?”

身側的人伸手,太陽看起來像是被他抓在了手裡,薑長夏學著他的樣子抬頭,這才發現太陽似乎有變小了一些,它大多數時候都藏匿在高大的建築後麵,難以窺見全貌。

“可能這不是夢呢,如果這個世界確實隻剩我們倆了怎麼辦?”

薑長夏不讚同地皺眉,學著他之前的音調反駁。

“你在說什麼胡話。”

“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的猜測是對的,姐姐。”佘衛停下腳步,薑長夏看到身側的場景扭曲變形,和佘衛熟悉的稱呼一起到來的是腳下傳來熟悉的濕潤觸感。

“我們回來了。”

短暫的眩暈過去後,薑長夏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他們回到了一開始的村子裡,扭曲的臉以他們為中心圍成一個圈,嘴唇像是在念什麼咒語,不停地顫動著,薑長夏努力去聽,聽到他們在不停地重複之前的那個問題“現在幾點?”

身側的佘衛從包裡翻出來他們在超市裡拿的刀等一係列武器。

“如果你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不像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脆弱,佘衛用刀捅進人眼球裡的手法乾脆又利索,沒有血液噴濺模糊視線,他幾乎是在幾秒鐘內就撂倒了周圍的一大片,“那我猜現在應該是二周目了。”

薑長夏很快反應過來,撿起被佘衛扔在地上的書包翻了翻,果不其然他把唯一的武器拿走了。

用書包錘倒離自己最近的村民後,薑長夏忍無可忍地大喊。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神經啊!就跟你說了不要隻顧著吃東西啊!!!“

佘衛已經砍出一個缺口,還是熟悉的姿勢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從包圍圈裡扯了出去。

“我下次會記得的!“

“誰要有下次啊!!!“

跑到最近的房子裡關上大門,眼前依舊是一個四方的天井,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太陽高懸在正中間,光線似乎變得強了一些。

薑長夏掙開佘衛的手,劇烈運動後的喘息還在繼續,她撐著酸軟的腿走到廚房的門邊。

“佘…佘衛,你騙我。“

清瘦的少年人把刀扔到一邊,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我...我...我不會...傷...傷害你的。”

劇烈運動過後,他的胸腔誇張地起伏,薑長夏不合時宜地想,就算是每天要在課桌前待超過八小時的高中生,佘衛的身體素質也太差了一點。

“我確實...確實不是,第一次到這裡...這裡來。”

佘衛維持著雙手舉過頭頂的姿勢向她靠近,太陽投下的陰影顯得他更單薄,薑長夏略微支起身體,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隻要麵前的人有一點過激的動作,她就會毫不猶疑地給他一拳。

“但是,但是我和你的目標是一樣的。”

見她還是十分防備的樣子,佘衛停下了向前的腳步。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逃出去的。”

被框住的四方空間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佘衛雕像一樣站在原地,空氣中的細小浮沉湧動,薑長夏像初次見麵時那樣盯著他,無聲的博弈又一次重現。

“...把刀給我。”

平靜的女聲打破了無聲的局麵,薑長夏自覺這不是個過分的要求,佘衛卻莫名其妙地勾了下唇角,笑得十分自暴自棄的樣子。

他把刀用腳往薑長夏的方向用力一踢,嘴裡罵了句臟。

唯一的武器被收回書包裡放好,這下輪到薑長夏覺得莫名其妙。

“你在發什麼脾氣?”

麵前的少年沒什麼表情的變化,安靜又沉默地站在原地。

“過來,我們試試看打開廚房門能不能看到樹林。”

佘衛現在變成了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機器人,薑長夏知道被人懷疑的滋味並不好受,但她並不打算因為他的不坦誠產生的誤解道歉,她默許了他的隱瞞,他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更何況自己還沒因為他拿走武器差點給那群怪人踩死生氣呢。

廚房門被很輕易的打開,入目卻並不是熟悉的荒原,灰白的大霧彌漫,讓人看不清前路。

身後的門已經消失不見,薑長夏看著佘衛模糊不清的側臉,或許是霧氣遮蔽了本就毫無生氣的陽光,佘衛瓷偶一樣的臉被模糊掉,看不清他的表情,對他此刻情緒的感知就隻剩下了冷漠。

“我沒有來過這裡。”

本來也沒指望從他嘴裡得到答案,薑長夏收回視線把背包裡的刀拿出來,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

“管他是什麼,先去看看再說。”

“其實...”

未說完的話被咽回肚子裡,薑長夏的手抓住了他衛衣的袖口。

“跟緊點,這霧大得離譜。”

佘衛張了張嘴,未說完的話被死死地壓在舌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腳下土地的觸感十分熟悉,濃霧讓所有的物體都隻剩下一個影影綽綽的模糊輪廓,薑長夏拖著佘衛很謹慎地往前,霧中時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不知名的生物仿佛隨時都會從各個方位冒出來。

“佘衛。”

“嗯?”

不再是簡單上揚的鼻音,佘衛這次的應答無意識放輕了聲音,顯得十分溫順乖巧。

“我沒怪你。”

“好。”

布料的纖維感變成帶著溫度的人類皮膚,佘衛握住了她的食指,他的皮膚似乎很薄,薑長夏幾乎能隔著他冰涼又柔軟的指腹感受到他堅硬的指骨。

“但是你不誠實,我也很不高興,你說臟話的時候我也很想上去給你一下。”

本來就沒使多少勁的動作因為她的這句話力道放得更輕,薑長夏歎了一口氣,握住了那隻試探著靠近的手。

“我相信你。”

佘衛說好,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沒有建模的部分,你覺得像嗎?我總覺得每次白霧出現都會把我趕到已經建好的部分...”

似乎是才反應過來薑長夏說的是霧,佘衛沒有再像之前幾次那樣搖頭說不知道,第一次快速做出了回應。

“我覺得不是。”

“為什麼?”

“沒有必要。”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話,白霧漸漸散開,薑長夏又看見了熟悉的臉。

經過前兩次的洗禮,再次看到這些崩壞嚴重的臉已經沒有初次見麵的震撼感,薑長夏把刀從書包裡逃出來扔給佘衛。

“你比較熟練,你來。”

少年的身形快得像某種食肉的貓科動物,還是一樣的手法,還是一樣的速度,再回過神的時候佘衛已經把她塞進了房子的大門裡。

“分開試試。”

雖然隻有簡單的四個字,薑長夏卻幾乎是馬上反應過來,打開了廚房的小門。

熟悉的磚牆,沒有熟悉的打鬥聲,佘衛光著上半身從磚牆後麵饒了過來。

”你衣服呢?“

佘衛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和他的衛衣一起失蹤的還有那把唯一的刀,他的褲子情況看起來也很糟糕,臟得幾乎看不出來原樣,腰帶也不翼而飛,他卷了好幾層才勉強掛到腰上,薑長夏往下看,一雙腳也是光著踩在泥地上的。

“被他們扯壞了。”

既然是這樣激烈的情況,刀去了哪裡也沒有必要再追問。

“先穿這個吧。”

薑長夏把外套脫給他,突然聞到空氣中熟悉的酸腐氣味,還沒來得及往磚牆後看就被佘衛牽著手腕帶走。

“我們要不等一等。”

佘衛突然轉頭的神色很凶,但隻是一個眨眼,他又恢複了之前那副平和的樣子。

“等那些東西過來殺掉你嗎?”

薑長夏站在原地,任憑他怎麼用力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我覺得那是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