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結束,剛好趕上排球部的3v3表演賽時間,我過去湊熱鬨。
來看及川徹的女生很多,加油和驚呼交響樂隊般此起彼伏。我站在好遠的地方,都能聽到相機的哢嚓聲與尖叫。
托了經常拍攝臉熟的福,我在經理的幫助下找到地方觀看,位置靠近場中,視野良好。
此時比賽幾乎進行到尾聲,比分來到23比17。提著裝水的袋子提久了很重,隻好堆在腳邊。表演賽教練甚至不在,由三年級前輩充當裁判。
很明顯,除了比賽,女生們也是來看帥哥的,具體表現在及川徹打球的時候歡呼聲大出一倍不止。這個看臉的世界,我搖頭,目光卻也被及川徹吸引。
他3v3也用的跳發,非常不講道理地連得兩分,直接拿下局點。
我看的津津有味,偶爾也順應氣氛喊幾聲表現優秀的球員名字。
第三局,學長吹哨,一年級生的接球還不算熟練,球滿場亂竄,甚至飛向二層看台。
又一次白隊發揮失誤。
排球直衝我麵門,我愣愣地伸手接住。還好,這球出界單純因為發球員技術性失誤,並非及川徹的大力跳發反彈,不然我輕則腦震蕩重則毀容。
發球員小跑過來,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不斷道歉。他的卷毛看上去快把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比起展現自我,看上去單純失誤的成分更多。
本著前輩要多多包容鼓勵後輩的原則,我笑著把多買的一瓶水遞給他。
“你是白隊的二傳吧?”
“啊、是,我是一年級新入部的矢巾秀,教練讓我打二傳。”
“打得不錯呀,比賽很精彩!”
“小杏,怎麼回事,不是來給我加油的嗎?”
“幫你安慰一下後輩啦。”我轉頭,揮手道彆,“拜拜,希望下次你能贏過及川徹!”
“啊。好,好的!”
現在的男生,這麼容易害羞的?
看完及川徹的比賽,我又馬不停蹄前往電影部。今天最後一小時輪到我看場子,而且,放的也正好是我拍攝的短片。
不過,明天才有時間參加學園祭活動,是不是有點太忙了?明天內山早苗和新田美紀都沒有時間啊,難道說我要一個人逛?
我三步算作兩步走上台階,非常淡定地點開下一個mp4文件。
今年電影部的參觀人數不少,我甚至看到很多初中生也在場,明年電影部大概不至於廢部。三四十個人,有幾個能來就好了啊。
我站在教室最後一排,冷色調的畫麵裡下著細雪,少女們結伴在車站奔跑,上車,為了可能存在的某位同學,又在車門關閉前下車。圍巾上落滿雪,呼吸間又化成水。
等這部影片播完,就到了我導演的短片,不過短短五分鐘。
一年後重看,它存在不少紕漏,字幕製作、剪輯節奏、背影音樂的選擇,要挑毛病所耗費的時間絕對比影片時間長。
但我還是很喜歡,甚至在男主奔向女主時,發出了欣慰讚歎的笑聲。邊上的人也笑了,我好奇借餘光打量。
岩井導演站在我邊上,雙手插兜,眼鏡反光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是哪裡拍得不好,或者說短片根本稱不上創作嗎?一年過去我能看出很多不足之處,但整體而言也不至於全盤否定吧?
不至於吧?
電影播放完畢,我上台隨便說了幾句結束語,卻看到岩井導演留到了最後,看上去有話想對我說。
“藤野同學。”
“啊、嗯、我在!”
“你已經有想拍攝的東西了。”
他的話輕飄飄地落在心尖,我渾身一顫,可回答支支吾吾,怎麼都說不出口。
“有、有嗎?哈哈……”
“你會是一名優秀的導演的。我期待看到你的更多作品。”
他說完這兩句,便轉身離開。
留下我在講台上站著傻笑。
“小杏?你怎麼還在這裡?學園祭已經結束了哦。”
“哇啊!及川徹?!”我差點一蹦三尺高,“你怎麼在這裡?你看了多久了?”
“也沒有很久啦?”他收起笑容,“十分鐘?”
“啊!幾點了幾點了?”扯著腕上的手表,眼看著時針指向5和6之間,我愈發著急,“得趕快收拾不然來不及回家吃飯又要被媽媽說了,哎呀怎麼有這麼多垃圾沒人收拾,今天還要倒垃圾的嗎?!”
我念叨了上百遍“來不及了”,一轉頭及川徹已經動手幫我收拾起來。
“你怎麼有空幫我?排球部不用訓練了?”
“教練說,勞逸結合更有效哦?隻是休息,不是偷懶不訓練啦。”
“岩泉呢?”
“他說家裡有事先回去了哦?”
這樣。
我問他關於11月宮城預選賽的打算。及川徹左右而言他,隻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那到時候我去給你加油。”我盤算著春高的時間,點點頭。
聽說最近及川徹在訓練賽中少有出場,我好奇他到底磨礪了什麼樣的技巧,需要對外做嚴格的保密工作。
垃圾袋撲通一聲落入桶中,頗有塵埃落定的意味。
11月,天氣逐漸轉冷。
我對新田美紀加入啦啦隊行列還硬拉我觀看比賽的行為表示鄙夷,並朝場中的岩泉一揮揮手。比賽前三場幾乎沒有懸念,以二比零的戰果爽快拿下;第三場對上伊達工業就顯得略微艱難,靠高年級和岩泉一的強烈攻勢才勉強打破。
這次及川徹的發球讓人大開眼界。無論是壓線球還是發球堪比他口中牛若的力道,都讓人頭皮發麻,轉而用力鼓掌。我更為慶幸打到我的那記發球不是及川徹出手。
對上白鳥澤,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無論觀眾席傳來怎樣的加油聲,對麵總能壓過一頭;場內同理,我隻能看出青葉城西的頹勢,旁邊還有大叔忿忿不平地點評,更令人煩躁。第二場靠對手的失誤拿下,第三場隻能遺憾地將勝利拱手相讓。
今年也到此為止。
不過,對我來說,還是有一個好消息的。我的攝影師父親接到了全國春高比賽的攝影邀請,可以用助手的名義帶我去看。
當然,對排球部好友的說辭是,幫忙觀察一下他們未來的對手——畢竟他們也是以全國為目標的,隻要進入全國,遇到過去強隊的概率很大。
其中,來自兵庫縣的稻荷崎高校以震撼人心的倒喝彩與吹奏部奪取了我的目光。父親的鏡頭裡,也更多是那位初出茅廬卻實力強悍的一年級雙子,宮侑和宮治。
我看到前者第一眼的時候,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那對雙子,真的是一年級生嗎,這個體格和能力都超強了吧?長得也與眾不同彆具一格,非常吸睛。
中場休息時間,及川徹給我打來電話
“喂,小杏,比賽是不是快開始了?”
“及川徹。”
“嗯?”
“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他在電話那邊遲遲沒有答複,過了半分鐘驚訝的“啊”才堪堪出口。
而我第一時間捂住嘴巴,不知道該質疑自己為什麼能把這種事情脫口而出,還是該思考怎麼給自己找補。而我的好友則負責捧我,語氣奇怪地繼續提問。
“所以,是誰?”
我怎麼回答?回答不了一點。
總不能說我認識對方對方不認識我,因為他在排球賽事上的帥氣表現讓人心跳不已所以我率先心動並相信不遠的將來對方也會愛上我。
演偶像劇呢?內山早苗的劇本都不敢這麼寫。我要這麼說及川徹絕對會生氣的吧,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但絕對會生氣的吧。
這還不算完,接下來五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更讓我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世事無常。
——原來,所謂心動,不過是人為附加的幻想時刻。
比如這一秒我看場上這位黃毛帥哥非常順眼,甚至因為他的二傳發球加上關西腔接近“心動”的地步;然而下一秒我聽到他說的“連我的傳球都接不到的人簡直就是廢物”,心態爆炸地給新田美紀發去消息。
還不算完,又點開及川徹的消息欄。
『帥哥能不能不要長嘴啊,求求你們彆說話了!』
想了想,似乎言辭還不夠激烈、不夠完整,沒有體現我心動前後的巨大反差,遂進行補充:
『就算說的是關西腔也不行!!!> <』
及川徹也非常給力地發來消息,短短三個字一個標點符號讓我遍體鱗傷。
『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