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及川徹一同進行的打工活動,在一如既往的一周後迎來終結。倒不是他出什麼意外,隻是排球部開始合宿集訓了。他不得不和店長請假,約定一周後回來。
然後店長就把魔爪伸向了我。
可能在先前說明得不夠徹底,我的手工debuff點不僅僅點在甜品。從小到大,幼稚園的手工作業、朋友送的拚圖、媽媽買的小玩具,一經我手,都會命運不測。經過上個暑假內山早苗的餅乾製作培訓,我的手工天賦點大概上升三,仍為個位數。某種程度上,這也可以算是一種超能力。
因此,我對咖啡的製作過程基本上隻能遵循說明書進行“使用咖啡機”的步驟。感謝科技。
但店長認為我的能力不僅於此,她要求我一個月內熟練製作意大利麵和基礎款咖啡,在此基礎上,可以試試奶泡拉花。
真是高看我了,雖然我並不討厭這種期待。
那一周我饒有興趣,在做出了燒焦、半生不熟等不同特征的意大利麵後,終於能解決自己的午飯問題。店長非常高興地多給了我兩千日元。
及川徹忙於社團活動,我所在的電影部也一改摸魚畫風,社長非常勤勉地展示了拍攝計劃,但由於我們人丁稀少,隻能把為期一個月的製作周期拉長到兩個月。而我由於打工,自然逃脫了上鏡的任務;又因為擁有製作經驗,被劃分到“後期”的行列裡。
具前輩敘述,下半年,10月份有一個麵向高中生的短片製作比賽,我們如果參賽,可以申請到大概一年10萬的活動經費,從社會底層社團搖身一變成為“上流社團”。社長還神經兮兮地在電話裡補充,如果我們乾得好,校園祭說不定能收獲什麼驚喜。
又賣關子!
一周後,及川徹終於慌忙結束合宿訓練,急急忙忙趕到店裡。我驕傲地和他展示了自己一周的學習成果,包括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麵和用平底鍋製作的厚底玉子燒。
時鐘指向數字“11”,我剛剛把第一口麵優雅卷起,塞入口中,及川徹就給我說了一個爆炸性消息。
“我有喜歡的人了哦。”
“誒,哦,嗯……”我全身心投入麵前意大利麵和玉子燒的搏鬥,隨口應付,然後差點噴了出來。在一口氣喝完對方貼心遞過來的檸檬水後,我停止思考,選擇繼續吃飯。
“你都不勸勸我的嗎?或者給點建議?”他靠近,話裡話外散發出一股“快看我”的氣質。還散發出一股運動係男生特有的熱氣,熱得我往空調底又挪了一步。
“偉大的及川大人什麼時候還在感情上栽過跟頭?”我瞥他一眼,看他臉頰鼓起,又補了一句,“對不起,忘了小美紀的事。”
“那不算栽跟頭!我真的沒什麼感覺,雖然是她先提的分手但我不是也同意了,而且我們現在是同班同學能正常說話,怎麼會是栽跟頭,我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還有,為什麼她是小美紀,我就是及川徹及川同學喂的,不公平吧。我認識你更久誒!”
“你怎麼和陷入戀愛的女子高中生一樣。”我歎了口氣,“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麼。及川前輩、小徹,還是小及川?”
“你又不是我奶奶!”他生完氣,又討好般湊過來。
“叫我徹怎麼樣?大家都這麼喊我哦?”
“太親密了,不要。”我衝他做鬼臉,然後眼疾手快地把最後一個章魚腸塞進嘴,用作總結。
“所以你喜歡的人是誰?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暫時保密。”他俏皮地露出一點牙齒,頭頂的毛發因起身的動作而微小擺動,“等我贏了就告訴你。”
“那你可要早點贏啊。不要你到告訴我的時候,秘密都失效了。”
“不會的。及川大人可是很長情的哦?”
真是遺憾。畢竟如果能得知他的秘密,我至少也能擁有嘲笑他的半個籌碼——在對方放下這份感情之後。
我按捺下心中的那點失落,安慰自己不過是因為朋友先走一步有些寂寞。
不過,內山早苗說的沒有問題。及川徹這種人,如果很久都沒有戀愛傾向,才是大事不妙。
他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岩泉和他自己都沒提過,我主動去問太咄咄逼人,小美紀也不像是糾結過往感情經曆的人……內山早苗,不,她隻會調侃我。
等等。我眉頭一皺。
說不定這才是及川徹的真正目的。秘密內容不能確定,其存在本身讓我好奇得抓耳撓腮,難不成他是為了讓我起疑心故意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我反而不著急了,表情從若有所思轉換到胸有成竹,嘴裡念叨“果然如此”,收拾餐盤轉身走向後廚。店長打著哈欠使喚我給她做杯卡布奇諾,然後不出意料地給出了“太淡了,奶泡都消了”的負麵評價。
及川徹便嚷嚷著他也要,被我斷然拒絕。
咖啡店門口的聯動照片牆上,我和玩偶的合照被掛在最頂上,我踮腳也夠不到。我們的配合堪稱完美,在那兩個月內成為我當之無愧的手機屏保,甚至加上了小貓胡須特效。在每天暴走兩三公裡的工作量下,稱得上僅有的慰藉。
我推,我就指著你活了。
幾天後,內山早苗得知我的打工地點,來找我玩,順便查看我口中誇得天花亂墜的廚藝到底進步到何種地步。我依照她的要求,給她準備意大利三件套——意大利麵、卡布奇諾和提拉米蘇。最後一款我做的是慘不忍睹,就由店長代勞。我靠在桌子邊緣,和早苗閒聊。
“你學長呢?”
“和他同學聊天,晚點來找我。”她嚴肅地解釋完,然後疑惑地看向我,“杏子,你沒看我給你發的消息嗎?七月十五號修學旅行,你們班的投票鏈接,你還沒有投吧?”
“啊?什麼修學旅行?我們要修學旅行了?”
她看向及川徹:“你投的什麼地方?”
“夏威夷哦?”他端著對方的提拉米蘇,上個甜品也堪稱優雅。
“不好。”內山早苗一下拉住我的手,“杏子,你可一定要投巴黎。雖然戛納電影節在5月,但七月應該還是能感受到戛納的餘韻!”
“一個在巴黎一個在戛納誒。”
“感受氛圍也是很好的。”她迫不及待接話,甚至情緒激動地牽起我的手,“還有舊書攤,還有盧浮宮,還有和人腳一樣大的老鼠死、不、跑在路邊。”
“你說的我都惡心起來了。”我歎了口氣,舉手投降,“我投讚成票也沒用吧,及川徹會引領運動社團和少女選票走向白沙海灘的。”
“這次可是匿名投票,為期三天。隻要他本人不曾聲張,問題不大。”她衝我眨眨眼。
內山早苗這個可怕的女人。我隻好點頭。
“你們班校園祭準備乾什麼?”
“不知道。哦,新田美紀說,可能會是模特秀。”
“那可是大工程,你們得加把勁了。”她目光約過我,看向及川徹,“岩泉一呢?”
“在家學習。”
聽聞此事,我瞪大雙眼,繼而肅然起敬。能夠在假期規律保持學習習慣的人,恐怖如斯。我平時學得都有點厭學了,更彆提假期。還是電影部的工作更為吸引我。店長聽說我的社團活動,大手一揮按交付的拍攝計劃把我的晚班排成早班。唯一的不足大概是,某一周每天都要早起。
這次的腳本由社長擔任,是我不熟悉的怪談懸疑類型,攝影是被他抓壯丁的女友。我和內山早苗,還有一位後輩早見唯,負責的是場記工作,按照刻板印象,就是打雜的。開頭算是采訪,之後社長扮演的記者深入走訪傳聞中的村莊。最後,在得出“不存在妖怪,隻是人們的群體性癔症作祟”的結論後,記者背後的虛空中伸出一隻手,畫麵扭曲。
至此,影片結束。據前輩所說,靈感來源是網上的“細思極恐小故事”。不得不說,這是個聰明的決定,我們粗製濫造的手抖可以偽裝成備受製約導致的手持型拍攝,也就不需要多好的設備。
按照策劃編寫的流程,導演由副部長擔任,秉持著拍不好就重拍的原則,我們拍攝了許多空鏡頭,便於轉場。而最後的一個月,就全權交給前輩。
因為,高二的我們要迎來令人期待的修學旅行了。
結束投票的一個月後,我暫時結束了打工生活,辦理完簽證,在父母的叮囑下迎來令人期待的修學旅行。準備簽證時我才知道民主投票的最後結果是巴黎,內山早苗如願以償,新田美紀收起了新買的泳衣,出發前和我抱怨了五分鐘世事無常;及川徹倒是反響平平,甚至在確定目的地為巴黎時就問我晚上要不要出去玩,恰巧那天我沒有收到其他邀約,也就同意。
旅行時長為五天四夜,參觀地點有盧浮宮、凱旋門等著名景區,除開強調過數次的安全問題,我們還算得上自由。
於是,巴黎之行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