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新氣象 衣架先生出場(1 / 1)

高二,老師口中的“關鍵時期”。由於高一的學習過度,我對學習的興趣日益消退。母親看我可憐,減少了補習班的頻次,我也終於有空把目光投向遠方的社團活動。

電影部在青葉城西的社團中窮得響叮當,上次部費充盈還是十幾年前的學長自掏腰包,買下的投影儀光碟和專業書籍。攝影器材也是從來沒有,一般有需要都是去攝影部借用,而近年攝影部同樣式微,意思是全部門隻剩下一台佳康。

前輩的畢業多多少少讓我們人數本就不多的電影部更為雪上加霜。高三升學的前輩有三人,原本高二一人,新升的高二隻有我們兩個,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沒有招到新成員,就會因為未達成最低成立社團人數,堂堂解散。

我把現狀和前輩說了,前輩對此表示遺憾,並且願意提供除幫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說到這裡,如果你以為我要肩負起拯救社團的任務,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學園祭製作的短片馬馬虎虎,我們當時就有幾個初中生來詢問社團事宜——雖然我們介紹完,他們的表情不是完全正麵,但也算得上良好的開端。

正式招新那天,除了探望我們的岩泉一和及川徹,隻有一位學妹,在我們收拾桌椅的時候怯生生敲門,詢問怎麼加入。通過一番坑蒙拐騙,總算是滿足成立條件。

作為部長預備役,深思熟慮過後,我向父母預支了一年的零花錢,買下了一個專業用相機,兼顧攝像功能。這個新增設備的首例受害者是新田美紀。

我的拍攝靈感總是來得突然,連摁快門時總是能抓取到這位時尚美女的“活躍”瞬間——指她煩躁時掀開劉海的表情,或者運動無法控製的麵部和自由的發型。高中少女怎麼樣都青春靚麗,打人的力度也暗含嬌羞,實在養眼。

到了及川徹也差不太多。他略顯羞澀地要求我給他拍照片,並強調不給他拍就把我過去的七次黑曆史八次平地摔九次上學遲到公之於眾。

我是那種容易屈服的人嗎?

我是。

給及川徹拍照可不是個容易的事情。我們之前出去玩拍過大頭貼,及川徹和岩泉一拍完目光轉向我們,內山早苗斬釘截鐵地用“我有喜歡的人”完美回絕,我沒找到理由隻能和他悻悻進屋。

照片上的及川徹當然帥氣,隻是我眼神飄忽笑容勉強,甚至劉海還微微上翹。我想拿回來,他又如獲至寶將其放進錢包,說拍都拍了小杏可不能後悔。

現在我有了相機他更是變本加厲。天氣好了要拍兩張,天氣不好也要拍兩張,我隻能慶幸他出去打球沒讓我給他和他粉絲也拍兩張。

這還沒完。拍好的照片洗完交給他,要點綴細閃和粉鑽,還要借口“是我喜歡”以照顧他的麵子,畢竟及川徹是個擁有粉色遊戲機的家夥。我和早苗先前私下常常腹誹,說他哪天心血來潮回歸意大利或者放棄排球去男團出道也說不定。

但他收到禮物笑起來很好看,我也大人有大量原諒他。

新田美紀聽聞此事歎了口氣,說我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我的反駁在她那裡總不大起效。

“話說,美紀你不會覺得和他相處很尷尬嗎?”

“這也稱不上相處吧……而且,大概也算是和平分手。”

“哈哈,是嗎?”我想起他當初連續一個月把“新田美紀”這個名字和“可惡”關聯起來的幼稚行徑,隻能尷尬笑笑,選擇轉移話題,“當初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來著?”

“和有人氣的男生交往算是我的人生清單上的一項,完成之後就無所謂了。”

“出現了!小美紀語錄!感覺好渣女哦。”

“囉嗦。”她憤憤地合上書,發泄般揉亂我的頭發,“因為他喜歡的不是我。”

“啊?那是誰啊?”

新田美紀露出先前和內山早苗一般的笑,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誰知道呢。”

“哦對,這張照片感覺不錯,洗出來給你?”

“哼哼。”她甩了甩頭發,“果然人不可貌相。”

“誒?”

“感覺攝影好的應該是五七五係的川柳少女,內山早苗那樣的?”

“真是抱歉啊!我不會寫俳句,國文也是所有科目中最差。”

我的日子還是不算好過。

眾所周知,青葉城西是一所私立學校,在這裡上學的大家不說是大富大貴,基本上也是不愁吃穿玩樂。但我不一樣。

由於預支了一年的零用錢,加上父母奉行節儉和“要用什麼自己掙”的育兒方針,我的高二基本上屬於窮困潦倒的地步,連及川徹看了都於心不忍,岩泉一更是會分我半個麵包的地步——我媽懶得做便當的時候,我基本上是沒有午飯吃的。僅有的收入來源是各種兼職和學校的獎學金。

其中,兼職因為高中生身份僅限寒暑假,而校內兼職並非時時都有,基本上就是學園祭和偶爾的特彆活動。其中,最可惡的是學生會。他們會借住自身的一切優勢,哄騙你免費幫忙,或者把報酬壓到最低。

“要不要來幫忙?排球部是我們學校最有希望進入全國的社團,讚助那邊想製作……”

我聽得昏昏欲睡,等他說完才驚醒,繼而和對麵打了五分鐘太極。

“攝影部呢?”

“今年也沒招到人,學姐說給我們乾了三年活今年說什麼也不乾了。”

“設備?”

“我聽說你這個學期買了新的相機。攝影部的設備太老舊了。”

“所以說為什麼是我啊,讚助沒有派人來嗎?”

“說希望更具有青春氣息,不希望摻雜過多商業元素。”

“明明是完全的商業行為?”

副會長用那種我見猶憐的目光看向我,我一時沒能抵抗住,答應下來。

“就知道可以找你幫忙!”

“就知道你會敗下陣來。”

新田美紀恨鐵不成鋼,她的聲音和學姐的聲音在我腦海重合起來。可想象的忙碌未來與遙不可及的空閒時間在腦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愈演愈烈,最終發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藤野杏,K.O!

我趴在桌子上頭也不抬。

“你說,我乾嘛預支一年的零花錢呢?”

“你問我啊?”

給學生會打工,販賣印有及川徹本人的周邊——比如說青葉城西隊服,比如說寫真集,比如說印有及川徹大頭的衣架。這跟商場或者街道邊的大頭貼可不一樣,因為要正兒八經販賣,加上攝影部多為高一新人,他們就找上了隔壁電影部的我,根據青葉城西廁所女子會的小道消息,及川徹在其中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本人是有不止些許不滿的,但還未發作,戴眼鏡的學生會主席和戴眼鏡的副部長就用美麗的微笑和富有魅力的金錢把我所有的反抗堵了回去。

事到如今,反抗和反悔意義不大。由於預算不足,我們沒有租到攝影棚,隻能在校園裡隨意取景,然後借用一下攝影部打光之類的設備。及川徹這種時候很老實,任由高年級學姐在他臉上塗塗畫畫。我拿著我的相機,雙目無神地看著及川徹被來訪者隨意擺動。

而後不久,“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周邊開始售賣。

印有及川徹大頭的衣架賣的最好,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誰在買,但錢畢竟是到我手上,秉持著“給錢就是上帝”的態度什麼都沒問。

但這一切和犯下教唆之罪的及川徹沒有關係。我在私底下教唆岩泉一喊他衣架先生,並且委托學生會多製作了一些樣品存放在排球部活動區域,客觀意義上促進了商品銷售,沒想到,還有某人的自戀。

及川徹當天至少問了我五遍自己是不是很帥,在得到我“我們學校你最帥”“人見人愛”“可以去當雜誌模特”“可以去當男團成員”“可以去當電影明星”的五次不同答複後堪堪罷休,把話題轉向我。

“哦對,是不是快到小杏你的生日了?”

“啊,生日?好像是。”

“有什麼想要的?告訴我,我會實現它哦?”

“誒。”

“你那是什麼表情啦。”

“沒什麼特彆想要的,我不怎麼過生日,隨便。”

櫻花季結束,梅雨季過去,夏天就大踏步朝我們走來。

6月,今年的IH預選賽落下帷幕,其結果還是不儘如人意。我這回不算官方人員,進場拍攝還被罵了,和排球隊一樣點背。拍的照片還算不錯,可上麵的比分卻不足以用於展示,攝影工作就這麼走到尾聲。

及川徹自然是不甘心的。我也信守承諾,包下了拉麵館的四人桌,用牙縫裡擠出的零花錢安慰比賽失敗的朋友。賽後哭得差不多了,吃飯他們倒是沒哭:及川徹朝人群鞠躬的時候聲音在抖,握手之後背對著我我什麼都看不到;岩泉一倒是比賽結束哭得更為順利,吃拉麵時情緒已經平複。

熱騰騰的拉麵端到麵前,不知道是熱氣熏的還是情緒又被刺激到,及川徹看上去眼睛又紅起來。我又沒有什麼安慰人的天賦,隻是幫他們拆了筷子,拍拍他的肩膀,再拍拍岩泉一的。

“不要哭啦?”

“我才沒有哭,在女孩子麵前哭很丟人誒?”

你這話帶著哭腔說出口很沒有說服力。

我隻敢在心裡吐槽,嘴上重複些“沒有哭沒有哭”的空話。

“我超級不甘心的!明明我們和白鳥澤實力都差不多,最後一分怎麼會臥果!”

“沒關係的,不是還有春高嗎?你們教練不是說你們進步很大嗎?”我看他們沒反應,又補充一句,“還是說你們已經被白鳥澤打怕啦。”

“怎麼可能!”及川徹的手剛抬起來,又突兀落到桌角。

“好好好,不可能,那下次可要贏哦,我等著聽你的秘密呢。”

“什麼秘密?”交談的空隙,岩泉一已經吃完了,突然發聲嚇我一跳。

“他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

“那當然要說到做到啊!我們這次沒有贏,當然不能告訴你了!”

我沒有追問,隻是麵對他們積攢起來的空碗,為我命運多舛的零花錢默哀。雖然一隻聽說運動社團的男生食量驚人,但還是第一次刻骨銘心體會到有多驚人。該說不愧是男子高中生嗎,就算吃得再多也隻會在體內經過一係列的變化後變成肌肉或者骨骼,不會歸為“長胖”的行列。

“下次肯定會贏的。再請你們吃飯我是真的要破產了,所以,為了我錢包的幸福,請兩位主力多多加油。”

及川徹率先破涕為笑。

“好,我答應你。”

“還有,不管贏沒有贏都要告訴我和岩泉。那個秘密。”

“誒?不好吧?”

“你不說我也差不多看出來了。”岩泉一突然發話,把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具體表現為我纏著他問那個秘密的內容,而及川徹則雙手插兜小聲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