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1 / 1)

新年前的一周我上學上得心不在焉。家裡已經買了成箱的橘子堆在雜物間,過年的東西也基本備齊;更何況亞洲大陸向海洋吹來的冬季風突然猛烈,我恨不得穿著被子上學,根本提不起興致,靠著和朋友們約定的新年活動續命。

當天晚上我窩在被爐裡剝橘子,掐著紅白歌會的零點給朋友打電話。祝內山早苗新年文學創作順利,祝及川徹岩泉一排球技術節節高升社團活動一帆風順,祝家人身體健康。

說來諷刺,我前腳祝完家人身體健康,後腳就因為保暖措施不到位突發感冒,出行活動自然取消。內山早苗對此表示遺憾,轉頭和文學社的學長約會去了,承諾會幫我抽簽文。

及川徹自告奮勇要和岩泉一來看望我,我打字的手都顫顫巍巍,打兩個字咳一下。

『你還是彆來了,小心感冒傳染給你。』

『可是我身體比小杏強壯多了,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冒了哦?』

『是誰之前聖誕節吹了十幾二十分鐘冷風說頭痛的?還搶走了我的第二杯熱可可。』

『應該不是我吧?』

我腦海中浮現了不二家糖果的卡通形象,不自禁笑出聲,然後咳得更厲害了。

假期結束我的感冒剛好好全,不僅痛失假期,還沒法借口生病請假在家,令人遺憾。

早上課間,我們班的編外人員及川徹非常自然踏入班門,和我問好。我敷衍地應答兩句,奮筆疾書抄著來不及寫的家庭作業。他和岩泉一聊著排球隊伍的訓練計劃,說隊長打算讓他擔任首發二傳;等我寫完揉手腕的檔口,他從口袋摸出什麼。

我仔細一看,幾張簽紙疊放在一起,折痕整齊。

“猜猜我幫小杏抽的簽是什麼?”

“還要猜的嗎?那你先等等。”我眨眨眼,戳戳早苗後背,“早苗,你幫我求出了什麼啊?”

“末小吉。說你新的一年會有煩心事,要小心哦。”

“怎麼這樣。及川你呢,你幫我抽到什麼了?”

“是大吉哦,說你會遇到星星一般閃過的緣分,要好好珍惜。”

我接過他手上簽紙,湊近一看,上麵還畫著幾個流星;層疊的簽紙中,隻有兩張透著櫻粉,格外引人注目。

我沒深究,隻踮腳拍拍他的肩膀,這次拍到了:

“不錯!這回信你的。”

“你是誰抽的簽好信誰是吧?”

“話不能這麼說,我隻是在跟隨內心的答案,它告訴我選及川徹更好。”

內山早苗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看著及川徹,說,誒,是這樣嗎。及川徹笑眼盈盈看回去。他們一來一去看得我莫名其妙,索性演技大爆發,拿國文課本遮麵做害羞狀。

“是這樣哦?”

“我倒也沒有問你的意思。”

按照慣例,我把錢包內層的簽紙替換掉,期望好運來得快一點。至於如流星般的邂逅,我沒有什麼頭緒,隻是照舊每天放學後進行社團活動,基本和內山早苗一起回家。偶然中的偶然,在早苗沒空、岩泉一也因不明原因找不到的時候,我會和及川徹同行。

社團活動結束天都黑了,我剛從青葉城西大門拐出來,及川徹就從後麵跑出來說他也要乘電車,順道一起。

那天好像是周五,晚高峰的電車人擠人,我和及川徹就在人潮裡轉來轉去,壓低聲音隨意閒聊。他說的最多的還是社團活動。最近有抓到進步的契機,和隊員們的關係更緊密了,感覺明年一定能打敗那個牛島若利進入全國大賽。

雖然我是個純粹的外行,他說什麼戰術安排什麼二傳什麼主攻手我基本不了解,但看他說得神采奕奕,我也被調動起了情緒,說下次進入半決賽就把那個秘密告訴我算了,秘密一般都具有時效性吧?

他摸摸下巴,巧妙地轉移話題,問起我的情人節安排。

“情人節不是工作日嗎,當然是上學了。你看我像有喜歡的人嗎?”

“不像。”

高中生的情人節向來充滿內山早苗喜歡的桃色氣息。少女會提前學習準備製作手工巧克力,再從商場或者手工店鋪購買絲帶等裝飾品,將其包裝20到30分鐘,第二天去喊人贈送。但一般不會在情人節告白,都是等收到白色情人節回複,再做戀情討論。

不過,這種事情基本上與我無關。對被補習班和電子遊戲填滿課餘時間的我來說,戀愛實在不算擅長的領域。

情人節,我去超市買了一袋價格中規中矩味道百裡挑一的包裝巧克力,準備像萬聖節女巫一樣隨機挑選幸運兒發放。內山早苗拐彎抹角說我偷懶,說她明明很期待收到我的手工義理巧克力的。

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放在桌上發出“砰”的聲響。她不說話了,神色嚴肅,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袋子,露出了然的笑。

“你做的?”

“是啊,花了一個小時挑選烘焙材料,又花了兩個小時跟著料理節目一步步弄,最後一個小時清理廚房並挑選勉強可以看的。共計花費四小時,做出來這袋廢品。”

“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挺厲害的。”她從袋子裡拿起一個,捏捏,沒捏碎;拿著砸桌角,硬度不分上下;這才屈服,從抽屜裡拿出她的送給我。

“我吃了哦?”

“吃吧。我還做了很多,可以給你好幾份。”

而岩泉一和及川徹作為我為數不多的男性朋友,自然也受到了我的義理巧克力。岩泉一認為我選的巧克力太甜,同款牌子的抹茶口味會更好吃。我記了下來;及川徹收到還抱怨,說怎麼是超市買的不是手工的。我彈了下他的腦門,丟給他一塊手工製作可可果殘骸,叉著腰:“好好好,給你吃,你吃吃看呢。”

“嗚哇,好硬,怎麼回事?”他捂著嘴控訴我,說話都有些含糊,“這個東西真的能吃嗎,小杏你是怎麼做的?”

我捂住耳朵閉上眼,心裡念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嘴上倒也沒閒著:“你彆管。既然你要手工巧克力,那白色情人節你可得給我你手工製作的巧克力啊,超市買的我不要。”

“這麼想要及川大人的手作嗎?”

“倒也不是。”

我歎了口氣,抬眼間隙看到新田美紀,頓時身體一僵。走廊現在非常寬敞,這段更是隻有我和及川徹兩人,毋庸置疑是朝我們的方向;手上還拿著一袋巧克力。雖然這兩個人看上去是和平分手,但怎麼說,前任之間會在情人節當天互送巧克力嗎?是不是略微有有些奇怪了?

及川徹眼神裡也和我一樣充滿疑惑,但還是習慣性帶上笑,朝對方點點頭。

新田美紀也回以禮貌的點頭微笑,又轉向我:“藤野同學,這是給你的。情人節快樂。”

“啊?我的?”我瘋狂眨眼,臉上的笑一下沒有掛住,“這是你自己做的啊,看上去超級棒的,謝謝哦。”

不用看我都知道袋子裡的甜品有多好吃,略顯羞澀地把買的巧克力也送她一份,支支吾吾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沒事。”她優雅地捋了頭發,轉身離開。留下我和及川兩個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我該怎麼對待這袋巧克力?”

“嗯?應該吃掉吧?”

“也對,就是覺得好神奇啊。我覺得我和她都不是很熟呢。”手中的巧克力是昨天我果斷跳過的款式,半流心和可愛的形狀以難度著稱。新田美紀,果然手很巧啊。

及川徹和我道彆,我上下摸索,麵色一青,慌張拉住他的手。

“誒誒誒等等,這個給你算了。嗯,複烤一下應該還能吃?抱歉啊,剛才你的那份給新田同學了,明天我一定給你帶來!”

他笑著說好。

當天的社團活動看的電影是《四月物語》,隻有一個小時左右,因為我們的新任社長晚上有約會,要提早結束。我喜歡這位導演的作品,回家路上說了一路。不知情的內山早苗自然不會提醒我巧克力的事情,及川徹也十分罕見沒有追著我討要結果,於是我乾脆利落地將其拋之腦後。

等到白色情人節,社團活動結束後,我寫完活動報告之後在教室門口等到了及川徹。

內山早苗歎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說著“我可不想被馬踢”的話就一個人走了,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回複,隻好轉頭看向及川徹。

他也不說話,把充滿小熊和蝴蝶結的小袋子放到我手裡。我捧著它,小心翼翼從其中取出一根巧克力棒嘗了嘗,用很神奇的表情問產品的製作人員是不是他。

他否認之後,我放心下來,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味道還不錯,但是我選的巧克力性價比更高——沒有這麼甜,也沒有那麼硬。

“難道這是你對我忘記帶巧克力的懲罰?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會忘記的。”

我問心有愧,說的是語重心長,但他反應平平,就收斂起來。

又是一年櫻花季。高三的前輩迎來畢業。我也榮升一級,即將擁有學弟學妹這種稀罕存在。但高二的分班讓我本就匱乏的人際關係雪上加霜。岩泉一被分到4班,內山早苗和她的文學社學長分到3班,而我則和及川徹、新田美紀迎來了短暫的同窗生活。

開學第一天他來找我打招呼,我感覺周圍注視我的目光如有實質,硬著頭皮點頭。

下課他的座位基本圍滿人,而我由於坐在他周圍,無法幸免於人群。開學前幾周我還能去找早苗,可在目送她和學長在午飯時間進入天台之後,這種行為就不大妥當了。

而新田美紀和我前後桌。作為兩人過去戀情的知情者,我尷尬得無所適從:新田美紀找我講話的時候我努力無視及川徹;及川徹找我說話,我哈哈一笑然後發郵件和他說回去聊。

總而言之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大眾目光下。畢竟及川徹算是風雲人物,看過不少排球部訓練的我已經深刻體會到他的受歡迎程度。往常走在路上也偶爾會有女生找他合影,相比較而言,支持帥氣有好感男生的比賽顯得更為內斂。

這位社交達人似乎察覺到我的逃避,找我說話的時機從課間轉移到了社團活動結束。他來找我基本上和岩泉一一起,嘴上說怕我一個人放學寂寞,然後兩個人站在我左右,像兩尊門神,讓我想起課本裡的兩麵包夾之勢或者丘陵地形。

怎麼說呢,被朋友重視的感覺非常令人感動,但是進超市店員看我們的慈祥眼神讓我汗毛直立。

“岩泉,你們排球部訓練怎麼樣了?距離IH預賽隻有兩個月了吧?”

“按部就班啊,訓練不會騙人的。”

“不用打訓練賽什麼的嗎?”

“這周六有和市內伊達工業打練習賽。”

“順帶一提,我是首發二傳哦?”及川徹湊過來,伸手指向自己。我噗嗤笑出聲,伸出手摸他的頭。

“真厲害?”

“不能摸啊!會長不高的!”

“你這個一年長了4厘米的人在說什麼。”

“誒?是因為小岩你還沒有一米八,所以嫉妒我嗎?”

岩泉一頭頂的怒氣值如有實質,對及川徹使用了岩拳,效果拔群;我對及川徹被揍這件事見怪不怪,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那我下周和新田美紀一起回家了哦,等你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