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人(4) 懷特,我們已經回不去了……(1 / 1)

魔王 toughen 3789 字 10個月前

10.

“布萊克?”懷特的眼裡閃過一瞬的慌亂。

在成為國王後,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想起關於布萊克的事。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黃金劇團之所以落得這般下場,與她脫不了關係。如果當初她拒絕了布萊克的提議,或許黃金劇團現在依然在某個地方上演屬於她們的戲劇,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支離破碎。

是她毀掉了布萊克最為珍視的黃金劇團。

她已經沒有顏麵去見布萊克了。

「君主」沒有進一步解釋什麼,似乎是覺得與「自然」相關的事情本就沒必要與人類解釋。

可是懷特沒有辦法在聽見了這個名字之後又將其忽略過去,她本就關心布萊克被關進地牢後遭遇了什麼,更彆提現在布萊克竟然成了「君主」這般強大的人物的監視對象。

“等一下,「君主」大人。”懷特叫住了準備給自己找個地方休息的「君主」:“還請您能告訴我,有關布萊克的所有事情。”

「君主」的目光變得極為複雜,她想起了大海深處的塵世樂典中所記載的關於讚頌「魔王」誕生的歌謠,大海的歌謠往往帶有某種預兆,而屬於「魔王」的歌謠卻載明了有關她的結局。

這已經不是什麼預兆了,而是一個預言。

以懷特的表情不難推斷出她就是歌謠中的純白國王。

「君主」甚至都有些驚訝於她竟然能同時與故事的兩位主角產生聯係。

“關於她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才比較好。”「君主」歎了口氣:“因為你們已經走在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上了。”

聽見這句話懷特的表情有些難過,但她仍然不死心,繼續追問道:“那請您告訴我,她是不是為了黃金劇團做了什麼傻事?”

「君主」張開了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與「海」簽訂了契約,決不能向任何一個人類透露塵世樂典的內容,否則就會受到來自大海的懲罰。

但懷特並不需要「君主」明確的回答,僅從「君主」的表情中,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得去見她一麵。”懷特說道:“就算她不想見我,我也得去找她。”

「君主」看向桌案上堆積成一座小山丘的政務,反問道:“在你剛當上國王,且最為繁忙的時候,去見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人?”

懷特的目光很堅定,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是的,我不能允許布萊克做任何傻事。”

“就算要用上非常手段,”雖然不清楚布萊克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但懷特有種特彆不好的預感:“我也得把她拉回來,不能讓她我身邊逃走。”

說完,懷特轉身快步走向書架,從中取出一張地圖,她拿起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似乎在辨彆布萊克現在的大致方位。

「君主」猶豫了很久,看著懷特排除了大部分區域,並在地圖中圈出了五處位置,她最終還是心軟了。

“我知道她在哪裡,你不必一個個過去找了。”「君主」指向其中一處劃圈的地點:“讓你早點死心,或許也算一件好事吧。”

“謝謝您。”懷特真誠地道謝:“但我不會死心的。”

她站起身朝「君主」鞠了一躬,拿起枕邊的劍,快步離開了。

“以後彆再稱呼我為「君主」了。”「君主」在她身後突然說道:“叫我卡卡尼亞就好。”

卡卡尼亞目送著懷特遠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事,在她還是人類的時候,也麵臨過許多選擇。

遺憾的是,她從未選對過。

希望在成為「自然」後,她能選對一次吧。

11.

正如懷特希望趁著夜色儘快找到布萊克的蹤跡,布萊克也希望趁這個時候趕緊帶著卡姆與澤拉特從王城中撤離。

德拉瑪公爵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王城,因為各位公爵的行動都難免會受到關注,與布萊克同行反而會暴露她們的行蹤,所以布萊克她們將與西爾特一同乘坐另一輛馬車,在沒有親兵護送的情況下前往德拉瑪公爵的領地。

“你的傷還沒好,請不要勉強自己。”西爾特看著布萊克帶在身上的數把武器,不禁勸道:“我一直隨身攜帶著德拉瑪公爵的信物,不會有人為難我們,德拉瑪公爵也留下了一支小隊暗中保護,也不必擔心會遇見惡匪。”

布萊克笑著點頭說:“放心吧,我會量力而行。”她望向窗外稀薄的月光,不知怎麼有些不安:“如果事情進展順利的話。”

澤拉特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人,或許是知道她們很長時間都不會回到王城了,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坐我旁邊吧。”似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西爾特主動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聽說你會許多魔術,我很想見識一下。”

澤拉特聳了聳肩:“很遺憾,我的道具全都留在了劇團裡。”

“這樣啊。”西爾特從懷裡拿出一副撲克牌:“那就換我來表演吧。”

她在三人麵前表演了一個算不上複雜的撲克魔術,隻需要熟練的手法即可表演成功,而此前布萊克與卡姆看澤拉特表演過許多次,對她們而言這個魔術已經不再新奇。

隻有澤拉特目不轉睛地將這個再基礎不過的魔術看完了,直到最後的撲克牌從西爾特手裡消失。

“看起來你練習過很多撲克牌的手法。”澤拉特誇讚道:“而且練得很不錯。”

西爾特聽完開心極了:“因為這個魔術我以前看你表演過,當時覺得很神奇,為了能像你一樣把它表演出來,我可是練習了很久呢。”

澤拉特不解地問道:“可我不記得我曾公開表演過魔術,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

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表演給劇團成員看,偶爾會給路過的小孩表演一下。

西爾特有些遺憾地說:“看來你已經忘了,以前我們在孤兒院裡的時候你表演過這個魔術,我隻是碰巧路過看見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看魔術表演。”

澤拉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西爾特從未出現在她的記憶裡,或者說,她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西爾特所提及的那些往事對她而言也十分普通,轉眼便忘在了腦後。

就在車廂中陷入詭異的沉默時,前方的馬夫突然出聲:

“西爾特小姐,有人攔車。”

說完他及時拉住韁繩,控製住了馬匹。

在劇烈的顛簸後,馬車停了下來。

“我下去看看。”布萊克提著劍迅速走下車,連西爾特都來不及出聲阻止。

原本以為敢來攔馬車的會是某位公爵的一隊親兵,卻沒想到馬車前隻有一個人。

直到布萊克走近些才終於看清了她的樣貌,竟然是懷特。

她們明明不過十來日未見麵,如今再次相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來這裡做什麼?”布萊克先一步開口。

沒有重逢的喜悅,沒有大難之後的慶幸,隻有單刀直入的一個問題,以及她握住劍柄的手。

布萊克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淡,這讓懷特非常不適應。

“我來帶你回去。”懷特將自己的情緒放在一邊,同樣也握住了手裡的劍:“布萊克,我不想和你打架。”

她的目光裡含著一絲哀求。

“我隻是不希望你去做傻事。”懷特試圖讓布萊克放下戒備:“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我隻想讓你好好活著。”

而布萊克已經拔出了手裡的劍:“這就不需要你來操心了,國王陛下。”

但懷特仍然不願意拔劍。

“如果你現在離開,我就當做從未見過你。”布萊克見她沒有戰意,於是提議道。

“布萊克,你身上還纏著繃帶,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懷特向後退了一步,甚至扔掉了手裡的劍:“我們沒有必須與彼此戰鬥的理由,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不是嗎?”

布萊克終究忍不住歎了口氣:“懷特,你還是太心軟了。”她擺出攻擊的架勢:“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嗎,我們已經不是同路人了。”

話音剛落,布萊克便大步向前,在拉進兩人的距離後,迅速朝懷特的方向揮出一劍。

而懷特隻是不停地後退躲避著布萊克的進攻,依然沒有撿起地上的劍。

很久以前,布萊克說過,如果她與懷特較量起來,必定是懷特更占優勢。當時的她並未謙虛,單論實力的確是懷特更勝一籌。

但如果懷特遲遲不願反擊,那就相當於將勝利拱手相讓。

因為布萊克最薄弱的是防守,卻又最擅長進攻。

卡姆與澤拉特將腦袋伸出窗外,旁觀著昔日劇團裡關係最好的兩個人打了起來,心情很是複雜。

“我們該怎麼製止她們——”還沒等澤拉特將這句話說完,她便立即發出了一聲驚呼。

她看見布萊克的劍刺破了懷特的肩膀,鮮紅的血液迅速滲出,占據了她的視線。

“還不反擊嗎?”布萊克看著蹲在地上的懷特,居高臨下的問道。

懷特捂住傷口,說:“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打贏你的,我隻想把你安全地帶回去,如果能夠像以前一樣地生活在一起,你也不願意嗎?”她抬起頭看向持劍的布萊克,眼裡已滿是乞求。

布萊克閉了閉眼,狠下心說道:“懷特,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在這場權利的博弈中,黃金劇團輸了個徹底,所有人都回不去了,無論你我。”

然後,她再次舉起劍:“而我已經厭倦了無儘的逃亡,要想保護我所珍視的人,就必須舉起武器反抗。”

“彆忘了,我們的話劇還沒有演完。”布萊克再次揮劍,卻被懷特靈活地躲開:“就算我們必須在這裡分彆,也一定會有再見麵的那一天。”

至少在那一天到來以前,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活著看完這場戲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