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們都覺得劇中的魔王和國王是一對嗎？”

在布萊克她們找到懷特時，便正巧聽見懷特問出這句話，而在場所有人聽見後都無一例外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很明顯嗎？”福斯特一邊核對劇團的賬目一邊說道：“澤拉特那個小不點看不出來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和布萊克竟然都這麼遲鈍。”

“魔王已經表示得很直接了，我記得她有句台詞是這樣的。”捷恩蒂模仿著布萊克舞台上的動作，以右手撫胸，恭敬地說道：“‘尊敬的陛下，即使我們持有截然不同的信念，但我相信，我依然是與您最為相稱的那個人。’”

澤拉特隔著窗看完這段短暫的表演，評價道：“魔王說這句話時眼裡應該帶有明顯的侵略性，捷恩蒂還是將魔王飾演得太過溫柔了。”

“但這句台詞哪裡直接了？”布萊克根本不在乎捷恩蒂如何扮演魔王，她仍在糾結最初的問題：“魔王說完後可是捅了國王一劍。”

澤拉特假裝沒聽見布萊克的問題，轉移話題道：“你為什麼要繼續在門外站著？你可以進去麵對麵地反駁她們呀。”

布萊克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可不想再參與進這個話題了。”她捂住腦袋，哀歎了一聲：“我隻希望這個話題能在劇團裡趕緊翻篇。”

澤拉特幸災樂禍地說：“估計短時間內翻不了篇了，她們現在正聊得起興呢。”

另一旁的阿杜拉波安慰道：“沒事的，布萊克，至少你可以從大家的討論中收獲對劇本新理解，這對你今後的演繹也會有幫助呀。”

布萊克不情不願地說：“但願如此吧。”

18.

公演那日很快到來，劇團上下為此忙得不可開交。

布萊克換上第一幕的戲服，扣上最後一枚紐扣，按照劇本設定，第一幕時未來的魔王與未來的國王於軍中相識，她們在征戰的過程中結下深厚的“友誼”。

她看著鏡中身著軍裝的自己，恍然間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無憂無慮與菲尼克斯玩鬨時的日子，一切美好得如同夢境。

就像《魔王》這部話劇一般，故事總是習慣描述一個幸福美滿的開頭，卻在第二幕時急轉直下。無論是劇中魔王的國破家亡，還是將她半邊身子都染紅的菲尼克斯的血，都以一種直白得近乎粗暴的手法將這段夢境硬生生從中間撕開。

“但是沒關係。”布萊克衝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菲尼克斯，我找到了新的家人，那些往事都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她將道具製的軍刀彆在腰間，戴上軍帽，轉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握住把手時，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竟突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費爾，你就是費爾，對吧？”

布萊克猛然回頭，這個名字像一個開關，令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隻見她身後突兀地出現了一位年輕女性，她的樣貌普通得無法給人留下任何記憶，而她與布萊克一樣都穿著一身軍裝，但是不同於布萊克的戲服，她的軍裝是貨真價實的達爾克王軍的統一軍服。

“你是誰？”布萊克握緊腰間的軍刀，目光緊緊鎖定這位不速之客：“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女子的眼中沒有任何惡意，又或者說，沒有任何情感，她注視著布萊克的眼神與注視其他物品沒有任何區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並沒有回答布萊克的問題：“你是菲尼克斯的好友，如果你死在這裡，她會傷心的。”

“彆開玩笑了。”布萊克向後退了一步，後背貼在了門上：“菲尼克斯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裡。”

“你在緊張？”即使感到疑惑，女子的表情依然平靜：“可我隻是出於好意來提醒你，我希望你不要參與今天的演出。”

布萊克沒有回應，她將右手伸到身後，悄悄拔出了貼身攜帶的匕首。即使不清楚這個人是什麼來曆，但是她既然知道“費爾”這個名字，那就不得不將她除掉。

女子似乎並不清楚布萊克的打算，她繼續說道：“看起來你並不信任我。”她抬起左手，手中浮現出如星空一般燦爛的光點，像童話書裡的魔法一般：“我是「時間」，是「自然」的一部分。我本不欲乾涉你們人類的故事，但你畢竟是菲尼克斯最為珍視的朋友，如果你死在了這裡，她會很難過。”

話音剛落，布萊克便在瞬間握著匕首朝女子衝刺過去，而那女子竟完全不打算躲避，眼睜睜看著匕首紮入她的胸口。

然而，沒有任何鮮血流出來，甚至沒有刀鋒劃破□□的聲音。布萊克手裡的匕首如同在空氣中揮舞一般，沒有刺中任何物體。

“你是什麼怪物？”布萊克從未見過這種離奇的事情，慌亂之下不禁鬆開手，原本“刺入”女子體內的匕首竟摔落在了地上。

女子不解地看著布萊克：“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是「時間」，時間怎麼可能會有實體呢？這不過是我按照菲尼克斯的裝束幻化出來的幻影而已。”

此時此刻，布萊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掉了，否則她怎麼會碰上這般超脫常識的事情。

“有這麼難以理解嗎？你以前明明也見過「火」的分身。”女子在手中點燃一簇火：“你忘了當年菲尼克斯的母親留給她的火種嗎？而那些火種正是「火」死去後所遺留的分身。”

“算了，這些事很難用幾句話的時間講清楚。”「時間」向前邁出一步，朝布萊克伸出手：“跟我走吧，繼續留在這裡的話你很有可能會死掉，如果能救下你並把你帶回菲尼克斯那裡，她一定會很開心。”

布萊克並沒有握住她的手，而是詢問道：“你說的‘有可能會死掉’，是什麼意思？”

「時間」不理解布萊克為何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但她還是耐心解釋道：“意思是，你和你們劇團裡的所有人，除了懷特以外，很可能都會死。”

布萊克握緊拳頭，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我不相信你，更不會跟你離開，還有，我不希望再聽見你詛咒我的劇團。”

見她態度堅決，「時間」隻好讓步：“好吧好吧，你們人類真是固執，你是這樣，菲尼克斯也是這樣。”

「時間」的離開如出現時一樣悄無聲息，不過眨眼間，布萊克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見，隻留下最後一句未曾消散的話語：

“那些虛無縹緲願景，真的值得付出生命嗎？”

19.

布萊克的後背已經背冷汗浸透，她撿起地上的匕首插回腰間，思緒仍停留在方才那些荒誕的話語裡，久久無法回神。

即使不願相信那位自稱是時間的女子所說的話，但她透露出來的很多信息都是真的。

比如，她以前的名字的確是費爾，而她也的確見過菲尼克斯手中的火種，僅有兩枚，菲尼克斯將它們串起來掛在了脖子上。

然而，知道她叫費爾的人除了菲尼克斯外都已經死了，菲尼克斯的火種更是隻有她們兩人知道，外人無從知曉。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繆特推開門走進來，看見布萊克的表情後關切地走上前：‘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儘管說。’

布萊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的，繆特，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再過十分鐘就要登場了，真的沒問題嗎？’

布萊克擺擺手：“沒事。”

繆特見布萊克的衣領有些淩亂，便替她整理起來，結束後又比劃著：‘可是今天街道上突然多出許多士兵，我有點不安。’

“是嗎？”布萊克本已緩和下來的神經又開始繃緊，猶豫一會兒後，她開口試探道：“我們今天一定要登台演出嗎？”

繆特不解地看向她：‘舞台已經布置好了，而且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突然取消演出的話，我們不僅要支付一筆昂貴的違約金，還會被因波頓大學拉入黑名單。’

“是啊，我真是瘋了。”布萊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歎出一口氣。

如果黃金劇團真要遭遇不測，也不是放棄一兩場演出就能改變的，更何況她們也不能一直拒絕演出。

現在她隻能希望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也希望今日的演出能順利結束。

畢竟，《魔王》可是她們所有人的心血。

“忘了我剛才說的胡話，我得趕快上台了。”布萊克上前抱住繆特：“而你要記得在台下為我鼓掌。”

繆特使勁點了點頭。

20.

演出進行得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雖然布萊克與懷特並沒有采納劇團其他成員關於魔王與國王對彼此滿懷愛意的觀點，但現場的反響比她們所期待的還要好一些。

直到第五幕結束後，布萊克終於有時間來到後台喝口水。

“彆把自己嗆著了。”澤拉特提醒道，她的戲份已經結束，現在正在偷懶。

布萊克看向她：“等這場演出結束後，我們再出去慶祝一次吧。”

“行啊。”澤拉特說：“正好我新學了一首曲子，到時候拉給你們聽。”

“既然你現在無事可做，不如去定個蛋糕吧。”布萊克提議道：“等我們演出結束後應該正好能吃上。”

澤拉特伸了個懶腰，不太情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吧好吧，團長發話我哪敢不從。”

“快去快回，否則就趕不上謝幕了。”布萊克催促道。

“知道了。”澤拉特朝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