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補課嗎 江岸將江耀……(1 / 1)

江岸將江耀祖的話聽進去了,最近幾天他都在學校附近的一些教輔機構轉悠,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

機構老師以為他是要來補習的,看到他站在門口,便殷勤地過來招呼,“同學,是要補習嗎?”

“想補哪一科?我們這的老師都是重點高中出來的。”

江岸尷尬著搖頭,“我不是來補習的。”

機構老師笑了笑,又問,“你是來找同學的?”

“也.....不是。”江岸說出不口,他很想開口問,這裡需不需要人,還招助教之類的嗎?但是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羞恥心,不敢開口。

“我隨便走走。”江岸丟下這句話快速離開,頭都不敢回,握著背包帶子的掌心冒汗。

在過去十幾年的生活裡,江岸從沒有需要為錢低頭過,雖然做兼職家教,也是憑本事賺錢,但是一下子讓他轉變身份,他暫時還沒辦法。

成為老師,他可以嗎?雖然給飯粒講過題,但是跟完全教一個人感覺還是不一樣的,需要全盤的學習跟蹤,需要製定合適的學習的計劃,需要跟學生一對一的深入交流。

怎麼想都挺有難度的,他對於這個決定很慎重,所以總是一邊觀望一邊糾結著。

“江岸,你在這裡做什麼?”老三從補習機構下來正好看到他,喊道。

江岸被嚇了一跳,他連忙回,“隨便走走。”

老三見他剛剛一直在這裡徘徊,雖然疑惑,見江岸沒打算說的樣子,他也沒說什麼。

江岸想了想,問:“你在這裡補習嗎?”

老三抬起手上的書,晃了晃,“兼職。”

“哦......兼職能賺多少錢啊?”江岸不免好奇地問。

老三深深地看他一眼,頓了一下道,“一小時十塊。”

“這樣。”江岸呢喃道,“謝謝。”說完跟老三道彆。

老三見他神情恍惚的樣子,沒往深處想。

去到有家網吧,林海浩和猴子在打遊戲。

猴子:“浩哥,掩護我。”

林海浩:“你他媽跑什麼,先吃道具。”

猴子:“等等,我先把那人打了。”

忽地猴子嚎叫起來,“臥槽,媽的,被陰了。”他的畫麵灰了,隻剩下複活倒計時。

林海浩:“他媽的叫你等等,活該,對麵狙擊手藏著呢。”

猴子:“那我怎麼知道,新地圖我也沒跑過啊。”

見老三來了,猴子招呼他,“坐下,陪哥玩幾把。”

老三選擇坐到寧哥旁邊,“算了吧,不想玩,我還要批改學生作業。”他將一遝收回來的試卷放到桌麵。

猴子見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不是,你批改作業來這裡乾嘛。”

老三:“家裡沒人,不想回。”

林海浩探過頭來,掃了一眼試卷,“這是初中的?”

老三:“嗯,再高等的我也看不懂,對著答案批就是。”

猴子拍他,“你這份工作比你之前的強點,至少沒那麼累。”

看到老三批的是數學,猴子突然想起來問,“江岸不是參加數學競賽嗎,也不知道怎麼樣,寒假到現在都沒見到他,也不知道在乾嘛。”

他又說,“不過,學霸嘛,可能在家偷偷學習呢,哪像咱,浩哥,咱繼續玩。”

聽猴子提起江岸,老三從試卷中抬頭,他放下紅筆,說,“我看見他了。”

林海浩剛剛躲起來,窩在高處,看著對麵從巷道跑出的敵人,他一邊看電腦一邊假裝隨意地問,“在哪看見?”伴隨著一聲槍響,對方被爆頭。

老三對著試卷的選擇題勾了個大勾,“就我兼職的教輔機構。”

猴子跟在隱在牆後,隨手扔出去一個煙霧彈,“江岸也需要補課?不是吧。”

“看起來不像是要補課,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問了一下我兼職的事。”

猴子:“哈哈哈哈,給老子死。”他操控著人物衝出去對著敵人掃射。

林海浩鬆開鼠標,“我不玩了。”撐著椅子後退站起身。

猴子:“我擦,你這中途退出的,我們怎麼玩。”

林海浩神情厭厭,“累了。”

猴子瞄了一眼手機,罵,“現在十點不到你就累了?浩哥你耍我呢吧。”

寧哥從掃雷遊戲中彆過頭,“浩浩累了?”

林海浩特彆誇張地打了個哈欠,“嗯。”

“我擦勒,看我不打死你們!”猴子注意力又被遊戲拉過去。

老三批改完一部分作業,問,“今天還回家睡?”

林海浩想到這個寒假突然閒下來的母親林歡,他煩躁地抓了下頭發,“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回家。

林歡工作有時候時間鬆快了,回家了,就會想著林海浩,在他麵前努力當一個儘職儘責的母親。抓他的生活作息,抓他的學習進度,抓他的行為舉止,穿什麼、吃什麼、玩什麼都要在她眼皮子底下。

林海浩這陣子被看管得喘不過氣,在奶奶家過夜更是不可能的。

隻要他反抗,林歡就會以她生產難產大出血來道德綁架林海浩,說他不孝,說他冷血無情,嘴上嚷著要跟神老爺告狀,哭天搶地。

本質上來說,她跟林建國是一類人,自私自利,偏偏又控製欲極強。

寧哥拽了一下林海浩的衣角,“要不你跟我睡吧,浩浩。”

“恐怕不行。”林海浩剛剛收到林歡催他回家的短信,他眉頭擰得很深。

回到家,林建國還沒回來,林歡在翻看公司賬目。

聽到林海浩的動靜,她懶懶地從文件中抬頭,語氣很淡,但透露出一股威嚴,“這麼晚才回來?又去王德全那裡鬼混?”

林歡與王叔也算是老相識,所以對林海浩去有家網吧她雖不滿,但也不至於太過於嚴苛,隻道:“少去那裡,王德全不是個好東西。”

“去哪裡是我的自由。”林海浩冷冷地回答,他隨手將背包扔到沙發上。

“怎麼我規勸你兩句你就不耐煩,我生你的時候,醫生說你太大了,難生,我硬是拚著半條命把你生出來,盼著你長大點能懂點事,體恤我一下,結果你被你那個奶奶帶偏了,回來對我們都陌生了,一點感情都沒有,跟我說兩句話就不耐煩。”林歡不滿地控訴。

林海浩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十六歲以前你們管過我嗎?”他冷冷地道。

“怎麼沒管過你,你以為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項不是我拚死拚活工作來的,還有你闖下那麼多禍,哪一點不是你爸在陸海市罩著的?”林歡指著林海浩罵,“你該學會感恩。”

“還有,我跟你爸商量過了,既然你成績有起色,出國的事暫緩,但是就你這點分數不夠看的,寒假那麼多時間,你哪裡也彆想去,就給我待家裡好好學習。”

林海浩握著門把手的手一緊,“學不學是我的事。”他開門重重地把房門關上。

林歡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們都是為了你的前途考慮!不管你什麼想法,這件事沒得商量!”

fuck!林海浩暗罵出聲。

十七八歲的年紀,最討厭的是束縛,也最恨管教。

年輕的時候,林海浩父母永遠將工作放在第一位,直到中年了,奶奶去世,才依稀想重拾親情的溫暖,但是感情需求是容不得過期的,就像草莓在最需要被采擷的時候,你選擇無視,任由它爛在地裡,就彆怪它不豐收。

三歲時,林海浩哭著要林歡抱,林歡隻是冷冷地說,“三歲了,該學會自己走路了,我還有事忙,你彆總是黏著媽媽。”六歲時,林海浩被小區裡的孩子欺負,他哭著喊林建國,林建國夾著公文包匆匆地說,“有什麼事情找你奶奶,小朋友之間玩個遊戲,哪至於那麼矯情。”

八歲,他去河邊玩耍,不慎落水被好心人救起,被林歡林建國看到,不問緣由就是打罵。十二歲,他騎自行車摔斷腿,打電話給他們,他們嘴上承諾會到,後麵乾脆放鴿子,隻來了個電話讓護工好好照顧。諸如種種。

以至於後來,他學會了閉嘴,不再尋求溫暖,也不再尋找安慰。

林海浩對父愛母愛的需求,在最需要重視的時候被無視,所以它糜爛在地裡,滲進土裡,無聲無息,沉寂下去,不再奢求。

他變得乖張,叛逆,他不願意如父母的意。尤其是奶奶去世那天,林建國和林歡的缺席,讓他徹底死了心,他發現,他們是沒有心的。

房間很昏暗,林海浩趴在書桌前,長久的沉默。案台上放著江岸自製的貝殼夜燈,林海浩伸手將他打開,霎時無數光束照亮整個房間,他伸手朝光探去,光束從指縫溜走,他緩緩握緊掌心。

四下沉寂,呼吸聲可辨,林海浩拿出手機,屏保裡是江岸的照片,眼神迷茫,嘴巴微張,是在鬼屋前的抓拍。

連著幾天,江岸把附近教輔機構都逛遍了,沒有招聘信息,他也不好意思問。

這件事情停滯了,他有些喪氣。

他在學校書店二樓的奶茶店坐下,翻著李星涯推薦的教材,邊上放著筆記本,他一邊看一邊記,實在不懂的他打算留著問劉雪時。

自從深城回來,他都沒有主動聯係過劉雪時,但是劉雪時時不時會發來短信。

最近的一條是劉雪時拍了日照金山的照片,附言:“許你好運,賦你勇敢,我開始周遊世界,所見所聞與你分享。”還有一個微笑的表情。

看到短信,江岸很感動,也感謝劉雪時無形中紓解了他的壓力,讓他看到不曾見過的綺麗風光,令他對外界的世界也心生神往。

江岸停下了筆,望向窗外發呆。

“江岸!”飯粒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是你啊,發什麼呆呢?”

“沒,在思考。”他回過神。

“還好咱都在本地,要像阿偉,那就見不到咯。”飯粒在他對麵坐下,“我剛好來買書,你在做什麼題?”他脖子伸前瞄了一眼江岸的教材。

“我發小推薦的,教材幫,還可以,你想看嗎?”江岸將教材推到他麵前。

飯粒搖頭,推了推厚重的眼鏡,“放假就是要來玩的,我才不看,我這次來買小說,我妹要我買的,什麼天使街多少號來著?沒買著,我就想上二樓待會,太早回去,她得罵我敷衍她。”

“你專門來這邊學習?太勤奮了吧,你都年級第二了,還讓不讓人活啦…..”飯粒哀嚎。

“也沒有很勤奮,我其實想找點事乾,沒事乾我就隻能學習了……”江岸不好意思地回。

“你要真沒事的話,我這邊有一個事情需要麻煩你。”飯粒來精神了。

“什麼事?”

“就是……”飯粒眼睛瞥向窗外,又回過眼,“我親戚家孩子最近在找家教老師,他吧,成績比較差,家裡給他找的老師他都不滿意,我就想你成績好,正好你也沒事乾,有沒有興趣試試?按課時給錢,一小時100。”

江岸愣了,這不是他正想要的嗎?

他有些不自信地問飯粒,“我可以嗎?你覺得我平時講題怎麼樣?”

“很好啊,你一講我就懂了,我就想啊,由你去做輔導最好不過了。”飯粒說得很真誠,江岸不疑有他。

隻是這也太湊巧了,他想要什麼,就來什麼,難道是劉雪時分享的日照金山,真的能傳達好運?

江岸想著多問清楚些,“你親戚家小孩讀幾年級?男的女的?要補什麼科目?”

“這個嘛……”飯粒眼神飄忽,似乎在思考,“初一!這個你絕對沒問題!是女的,也好帶,不鬨事,聰明伶俐!科目嘛,就理科那些。”

“就在本地,不遠。”他補充道。

江岸撐著腦袋思考了一下,又問,“對方有沒有什麼要求?”

“要求嘛……越快越好!”飯粒站起身,將他桌麵的書收到一塊,催他,“今晚試課。”

“這麼趕嗎?”江岸被飯粒托著起身,書本被倉促地塞進書包,拉鏈都沒拉。

此時還是下午三四點的時間,距離晚上也還有好一會兒,怎麼飯粒好像被誰脅迫了一樣,要將他趕鴨子上架。

江岸站定,掙脫飯粒的手,說,“時間還早,而且我還沒有備課,能再等等嗎?”

飯粒轉動眼珠,思索一會兒後,他點頭,“那我把地址寫給你,晚點你自己去找他。”

“你不跟我一起嗎?”這好歹是飯粒的親戚,初次就到陌生人的的家裡,沒有熟人帶路,江岸有些犯怵。

“你們……反正見到就知道了,我打好招呼了,放心,不會為難你的。”飯粒說,“你備課吧,我下樓再找找那本小說。”

“好。”江岸隻能點頭。

他回憶了一下初中的知識點,在筆記本上列了個思維導圖,想了想還不夠,他也跟著下樓想去翻教材。

飯粒靠在書櫃邊打電話,聲音不大不小,“……對,按你的要求…..”

江岸側過身走過去,飯粒不知道為何一個哆嗦,快速把電話掛了。

他忙解釋,“我妹,我妹電話。”

江岸點頭,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說,“我找一下初中的教材。”

“我幫你找。”飯粒很殷勤,江岸沉浸在找合適的教材中,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勁,飯粒鬆了一口氣。

忽然江岸拿著一本書湊過去,遞給他,“你要找的是這本嗎?23號。”

看著封麵男女主人公的漫畫形象,少女的配色,燙金的標題,飯粒忽然有些尷尬,他接過書,“是…..是這本。”

“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飯粒硬著頭皮去前台結賬。

“好。”江岸知道他著急完成妹妹賦予的使命。

走之前飯粒又重申,“看著點時間,晚上試課。”

花了三個小時,江岸將初中各科的知識點過了一遍,將涉及到的重難點、考點都一一標注,又找了一些相應的題型,做好一切,他才出發。

轉了幾趟公交,江岸在一片彆墅區下車,循著門牌號,他在鎏金大門前停下,鄭重地摁下門鈴。

門口的可視化門鈴傳來異響,電子音滋滋夾雜著上了年紀的女人聲音,“誰啊?”

“你好……”江岸深呼吸一下,“我….是家教試課的。”

哢嚓,門自動打開,“進來吧,直走。”

江岸踏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中式園林,穿過石子路,正對麵是富麗堂皇的歐式建築,他直走進大約有五百個平方的客廳,略微高聲問,“有人嗎?”

他抬眼看向蜿蜒樓梯,又看了看巨大的橡木茶幾、真皮沙發,各種雕花裝飾,屋裡無不呈現出精致和格調,跟李星涯的家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新來的家教老師?”穿著製服的中年女人有些詫異地問。顯然她是保姆之類的角色。

“是……”江岸點頭,有些拘謹。

“他讓我告訴你,去樓上儘頭的房間等,有什麼需要的吩咐我就行。”

“好…..”江岸木納地點頭。

沿著樓梯上到二樓,儘頭的房間依稀傳出躁得很的搖滾樂,很大聲。

江岸想,這女孩也太有個性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他這樣沉悶的教學風格。

走近了,江岸才發現門虛掩著,他伸出手,敲門,“你好,我是江岸,今晚的家教老師。”

沒有回應,江岸又搓搓手,稍微咳了一下,檢查聲音,又大聲了些,“你好,我是江岸,今晚的家教老師。”

還是沒有一點反應,江岸有些不知所措,可能女孩出去了也說不定,江岸轉過身,從書包摸出課本,等待。

他沒有發覺屋裡音樂聲音弱了下去。

門拉開的聲音傳來,江岸連忙收起書本,轉過身。

啪嗒,書本掉到地上。

濕透的碎發下,滴著水,沿著眉骨落到下頦,滴落到地上,麵前的少年懶散地用毛巾擦著半乾的頭發,一雙桃花眼看過來,嗓音低沉,“是我。”

看著穿著白色T恤,淺色牛仔褲,光著腳丫都明顯高他一頭的少年,江岸詫異。

“你…..這是你家?”江岸問。

“嗯。”

“那我要輔導的…..是你妹妹嗎?”

“……..”林海浩沉默兩秒,說,“是我。”

“不是,不是說是女的嗎?”江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你很失望?”林海浩揶揄的眼神看過來。

“沒…..你要補初一的課?我備課都是初中的知識,可能,不一定適合你…..”

“嗯,我的基礎比較差。”林海浩讓開過道,“不進來嗎?”

“啊,好。”江岸慌張地從地上撿起書本,抱在懷裡,跟在林海浩身後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