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是個書生(1 / 1)

我,是個書生。不懂理化生,但是我擅長用言辭來打動人心,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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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聽了扶蘇的話,非常感動。

他沒想到自己在扶蘇的心目中有著這樣崇高的地位。

隻是,君王,生來就多疑。

“三皇五帝,在扶蘇眼中,寡人竟然有著這樣超然的地位嗎?”

“當然有。君父可是我的父親。我都這麼厲害了,我的父親一定是最厲害的。”

孩子的邏輯,你永遠也無法理解,可是勝在天真直率,往往也最能打動人心。

在嬴政內心深處,到底還是父子親情勝過其他。

嬴政沒有說什麼,隻是繼續縱容扶蘇在戰車上吹噓自己。

戰車開動了,王賁被晾在了一邊。

因為扶蘇插進來了。

趙高都得給嬴政的寶貝兒子讓位置,甚至於他能少說就儘量不說。

太子和王後不一樣,看著年紀小,可是趙高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摻和大王和太子之間的事情。

嬴政親自教導扶蘇開弓射箭,看著扶蘇如何展開背部,舒展筋骨。

等箭嗖地一下飛出去,正中一隻小野鹿;不一會兒,又射中一隻小鹿。

嬴政難得笑得這麼開心,教導扶蘇射中獵物,也激發了他自己的勝負欲。

父子兩個還沒玩多久,就開始了比賽。

扶蘇是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他的父親居然陪著他一起玩。

趙高原本說不出來,他懼怕扶蘇的原因是什麼。現在他知道了,原來是大王心目中,最貼心的是他的兒子。

當太子出現在嬴政麵前,大王的注意力就全在太子身上了。

這就是被奪取在大王心目中地位的感受,趙高這一路上幾乎是一聲不吭,內心像是酒和醋、牛肉和草一股腦全部雜拌在一起。

今日本來是其他臣子在秦王麵前大獻殷勤的好機會,可是都被扶蘇這小子把時間給占用了。

扶蘇每每射中一隻獵物,就叫他養的寵物出去把那些被射中的獵物一一撿回來。

扶蘇先後指揮燕王、趙王、韓王、魏王等一一出去。

嬴政聽著漸漸生出惱意,因為他自己被人稱做秦王。

扶蘇這麼做確實有些沒大沒小的。

自己想要抽他一頓吧,一直沒啥機會,如今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本該訓斥責罵他一頓,可是他竟然又狠不下心來。

父子二人一個高興,不小心就竄到了很遠的山頭上,其他將領也‘各自為戰’。

在山頭上,嬴政發現有一件事很奇怪。

扶蘇喊了‘齊王’、‘燕王’、‘趙王’……獨獨沒有喊過‘楚王’。

嬴政一開始隻覺得是小孩子無心之失,但是這都打了幾十隻下來了,按道理,怎麼也得輪著‘楚王’上陣。

但是扶蘇卻一次都沒喊過‘楚王’。

嬴政是何其多疑之人,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自然要問。

隻是扶蘇這個孩子,年紀雖然小,人卻很聰明。寡人不能直接問他。

“扶蘇,在你心目中的天下到底有多大啊?”

“自然是七國那麼大。”

“那七國都是哪七國啊?”

“秦齊楚燕趙魏韓啊。”

“那你這些狗,都是以各諸侯國的君王來稱呼啊?”

扶蘇的眼睛轉著,他知道嬴政已經上鉤了。

這才是自己今天在眾人麵前有如此酷炫亮相的根本原因。

“隻有五個國家的君王而已,剩下的都是叫咱們秦國的縣城。隴西、蜀郡、巴郡……”

嬴政聽著,扶蘇這小子是真的一心想要吞並天下啊。

“你既然知道天下有七個國家,那為什麼隻用五國國君之號給你的寵物做名字呢?”

“秦國是吞並天下的國家,君父就代表秦國,所以不能稱呼任何一隻獵犬為秦國。”

嬴政捋須,“那楚國呢?”

“楚國是母親的母國,代表著母親。我是君父和母君一起生的,既要尊重君父,也要尊重母君。所以我可以命名全天下的任何國家、任何地方作為獵犬的名字,但是唯獨這兩個不可以。”

嬴政聽了,像是領悟了什麼。

對於扶蘇來說,秦國和楚國對他一樣重要。

就這一句話,已經足夠改變嬴政的很多想法了。

對於自己來說,楚國貴族必須要徹底清除;但是對於扶蘇來說,他以後卻可能要依仗這些楚國貴族。

扶蘇則看向地麵。

車輪滾動的太快,地上的裸土、草木、石塊、蘑菇、都變成了五彩的線條向前飛速的劃動。

父子二人忽然間就不說話了。

趙高也適時地放慢了馬車,這兩個人已經沒有興趣再打獵了。

從坐上秦王這個位置開始,嬴政就擔負了很多。

即便是眼下這樣難得的放鬆機會,也很容易就被破壞氛圍。

扶蘇自己終結了這樣難得的父子獨處的機會。

很快,秦王的車駕又從山坡上跑了下來,回到了人群中。

扶蘇被信從馬車上接了下來。

嬴政領著他的大臣,去上林苑更深處展開了新一輪的圍獵。

信也不知道太子又對大王說了什麼,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太子下了馬車後什麼都不說,大王也顯得沒有之前那麼開心。

自己曾經也在大王身邊陪伴過五年之久,對大王也是相當的了解。

大王這個樣子,顯然是又在思考家國大事。

而在見識了扶蘇的種種能耐之後,扶蘇身邊的宦侍多都不敢再把扶蘇當做孩子一樣看待,都十分謹慎,開始對扶蘇察言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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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嬴政與扶蘇上山坡圍獵之時,王翦將王賁拉到了一側。

他給了王賁一腳,“賁——我對你說過的話,你怎麼都忘記了。”

王翦說著,還給了王賁一鞭子,正中王賁的屁股。

“說了讓你不要造次,不要搶風頭。你怎麼不聽?”

王賁非常畏懼他的父親。

從小就被掛在樹上狠狠地用柳樹抽著長大的人。

王賁立時沒有了之前的豪邁和爽快,“父親——請恕罪。我記得父親說的話,不要在人前爭搶出風頭,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可是我一見到大王我就全忘記了。”

王翦準備好的教誨之詞,一時間全部沒有用了。

“水,要靜靜地流,才能深;人,不要爭一時,要學會耐心地等待時機。在眾人麵前,最忌諱的就是大出風頭。哪怕是最高位者,都非常審慎,不會輕易在常人麵前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做事要穩重。”

王翦語重心長的說著。

王賁的目光卻又看向了大王和太子,一個不留神,屁股上又是一鞭子。

“跟你說話呢,瞎看什麼?”

王賁乖順地低下了頭,“謹遵父親教誨。”

一抬起頭,王賁又忍不住看向嬴政。

嬴政太威風了啊。

整座上林苑都是他的,所以他在上林苑裡很自在。

這漫山遍野的人,都隻聽從他一個人的號令。

所有的甲士,天下最英勇威武的男人,都聽命於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