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你】
【BONE】
在甚爾回來的第二天,他將房間所有的防塵罩全扔掉了。
你抱著膝,蹲在全自動洗衣機前,看著前門後的滾筒。
裡麵的床單被套,重複性地旋轉,翻滾。
一圈又一圈。
你沒想到哥哥仿佛……隻是沒有任何通知地出了趟遠門,然後就回來了。
也沒再突然消失了。
但你們之間的氛圍也沒有絲毫好轉。
也許是因為你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
關於“進學部的相關事項”,開了一次班級會,又開了一次家長會。
如果不是老師突然聯係上甚爾,你也不會告訴他。
永遠缺席的位置突然被補上了,非常奇怪。
朋友們第一次見到你出席的家長——哥哥。
朋友A好奇:“哇!這就是你的親哥哥嗎?”
朋友B超小聲的一句:“粗野な男!”
朋友C探頭:“筋肉!”又捏了捏你的胳膊:“弱々しい!”
你無奈地笑,直到家長們陸陸續續走出來,他們才結束調侃。
甚爾拿著一張詳細說明從教室走了出來,眼睛很快地就鎖定了你,麵無表情很嚴肅的樣子。
你跟朋友們道了聲彆,走過去問:“哥哥?怎麼了?”
他就這樣站著,一群又一群青春洋溢的高中學生吵吵鬨鬨地經過。
有的跟媽媽說著想選什麼,有的跟爸爸商量著哪個就業好……
與這校園氛圍格格不入的黑發青年,表情有些不自在地將薄薄的一張紙給你,濃眉微皺:
“好像和大學的升學……很重要……總之你自己決定就好。”
他垂著頭,輕聲說:“我給不了你什麼意見。”
回到家後,甚爾照常去廚房做晚飯。
“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
孔時雨有些詫異地望向上一次說錢夠了收手了回家了的青年,準備從煙盒裡挑出一根煙給他。
甚爾搖了一下頭拒絕。
孔時雨將煙叼在嘴裡,點燃。
發現似乎真有事相求,手裡提著東西,變得圓滑的青年,後退了一小步。
孔時雨接過袋子,瞅了一眼,嗤笑了一句:“你是突然對煙味過敏了?”
甚爾沒有多說,隻問:“哪裡的大學比較好?”
孔時雨了然,笑著反問:“妹妹準備考哪裡?”
甚爾回憶了一下女孩子的課桌,又想了一下隻有飯間才沒話找話,試圖進行溝通的妹妹。
好像沒說過。
沒跟他說過。
孔時雨吐著眼圈,眼神銳利,又帶著嘲笑:“女孩子很難哄吧?是沒跟你說吧。我早就說過你應該告……”
甚爾麵無表情地打斷他:“幫我看一看東京的房子。”
孔時雨問得非常詳細,端著一副拿人手短,知無不言的樣子:
“是一套還是兩套?是妹妹一個人住還是……”
“是幾室幾廳?兩室一廳不夠吧?”
“想得長遠些,你看起來是不會成家,妹妹呢?將來有了妹夫,哥哥也要住在一起嗎?所以是兩套嗎?”
“兩套要買在一起嗎?那似乎有些麻……”
“一套。”
甚爾鬆開隨著一句句話落而蜷起的拳頭,抬手抓了一下頭發,語氣不耐:“錢不夠。”
孔時雨算著術師殺手的傭金,算著初高中生的學費和平均消費,算著眼前看起來毫無欲求賴活著的人的年賬單。
“怎麼會?”
“就一套。”
孔時雨又問:“確定是東京嗎?要是妹妹考去了彆的地方……”
“你話怎麼這麼多?”他扔下這句話走了。
***
“女孩子很難哄吧?”孔時雨倒著酒。
去而複返的甚爾,坐在孔時雨的旁邊。
因為喝不醉謝絕了裝滿的酒杯,隻是沉默地抽著煙。
聽見這句話把煙掐滅了,大概是默認了。
“不是對煙‘過敏’了嗎?”孔時雨笑了一聲,喝了一口,微微眯起眼又說,“我記得你剛接委托時,就問過能不能保障家裡的安全。”
灰色的月亮,跟在出租屋樓下往上看時,一模一樣。
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穿著單薄睡衣的小女孩要看那麼久。
“有人摸到了房子那邊,你很生氣地有點不想乾了。”
甚爾打斷了他的“胡說八道”和“添油加醋”:
“跟說好的不一樣,跟保障的不一樣。”
“而且……還有禪院家的人在找麻煩。”
是想看看他跟妹妹有沒有“進化”成有價值的人嗎?
還是想看看離開了禪院家,他們是不是狼狽不堪?
禪院家那小子跑到便利店就是來找打的。
***
23:00的鬨鐘響起,你從床上坐起,穿戴整齊後出了門。
循著訊息上的地址,你找到了今天的委托人。
是個烈焰紅唇,成熟的大姐姐。她貌似剛結束完一場成人間的午夜活動。
你的視線禮貌地避開了她裸露的胸口和脖頸,看見了冰箱門前的小咒靈,你指了一下:“是這個嗎?”
是個沒什麼攻擊性,隻會開門關門,念叨“好餓好餓好餓好餓……”的咒靈。
她笑著點了一下頭,跟你說不用換鞋,又問:“要吃夜宵嗎?”
你快速解決,搖了搖頭。
她挑了一下眉,盯著你的臉,回望了一下關著燈的臥室,說了一句:“長得有點像啊。”
手機短信提醒著到賬了,你準備打招呼走時又聽見她問:“你是姓禪院?”
你心頭莫名一跳。
7:00的鬨鐘響起,你從床上坐起,穿戴整齊後出了門。
想起昨晚告知姓氏後,莫名被大姐姐親了一口臉頰:
“妹妹真可愛啊。那拒絕的理由就勉勉強強接受吧。”
她貌似認識哥哥。
這種事是不是該準備紅豆飯來著,有聽家裡的老人提過一句。
你隻買了一份早點,想著甚爾不一定會再回來。
***
中午,甚爾提著菜和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你望了一眼他乾淨的脖子,又往上看了一眼他的臉。
真的很像嗎。
沒有吧。
果然還是要快點把錢還上。哥哥要結婚的話,要買房買車才行吧。
“過來。”
你望著袋子裡的筆記本,好看的筆,素簡的發圈,護眼的台燈,還有些女孩子用的瓶瓶罐罐……
“謝謝……哥哥。”
是戀愛的魔法嗎?
哥哥為她買的禮物裡麵沒有高中專項輔導題。
高中的最後一年,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
甚爾站在校門口,手裡握著一瓶熱牛奶。
他將罐口拉開遞給你,沒有問考得如何如何,隻說:“晚上在外麵吃吧。”
“好。”
***
甚爾偶爾會不回來,你也會趁著這個時間出去接點關於咒靈祓除的委托。
你很惜命,一般隻接一些低級的。
卡裡還剩一點點就能回到原來的大數字了。
你想,乾脆乾票大的,多餘的錢可以供自己去東京念大學。
你在黑網觀望了許久,蹲了許久,才等到一個“保護其人身安全,護送到目的地”的委托。
隻要保障他一段兩小時不到的車程安全,就能拿到很大的一筆酬金。
你有“治愈”,應該不會出事,你這樣想。
***
你戴著口罩坐在委托人旁邊。
應該是個身居高位的人,與你閒談時,像家裡端著手,臉上掛著虛偽的笑的老人,問一些有的沒的,教育一番有的沒的,女孩子要這樣那樣。
目的地還剩十分鐘就到了,再忍耐一下。
你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烏雲彌漫,夜雨要來了。
還好出門前,你跟甚爾說和朋友約好了,晚上也許會住她家。也拜托了朋友如果接到了家裡的電話,就說她在洗澡等會打回去。
朋友擔心地問:“最近很缺錢嗎?我……”
“沒有沒有。”
隻是“依靠哥哥”和“依靠哥哥卡裡的錢”,都會讓你不再安心。
仿佛會重新陷入三年前的狀態,你不想那樣。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一聲轟響,司機驚慌大叫打著方向盤,急刹時汽車輪胎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車被迫停在了路邊。
又是“咻——”的一聲,擋風玻璃被刺穿了個很大的裂縫。
你還沒反應過來,血就濺到了你的口罩上。
隔著蒙蒙的雨霧,那個突然出現在車前的高大身影,是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他垂著手,靜靜地望過來,似乎不會再攻擊。
你鬆了口氣,避開深深刺入座墊的刀鋒,迅速地捂住委托人被精準割開的脖子,催動咒力:“保持清醒,堅持一下。”
怎麼和“殺手”周旋——要是他過來看委托人有沒有死掉怎麼辦?要是他要把你滅口怎麼辦?要是……
車門突然被大力拉開,原有的血腥味混著隨風而入的潮濕草木味,你皺起眉頭——
任務肯定是失敗了!
酬金拿不到了!
“下車。”
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你,他麵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