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哥舒阻止(1 / 1)

穿回古代搞刑偵 曆青染 12131 字 11個月前

第102章

不是說庭淵的不好, 而是庭淵的身體不好,壽命不剩幾年。

哥舒璡堯自己年紀輕輕就喪妻喪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活下來的人會有多難受。

伯景鬱的父親也是早年便喪妻,這麼多年一直沒能接受事實。

哥舒璡堯不希望伯景鬱走他們走過的路。

讓他有些發愁,應該怎麼和伯景鬱溝通。

巧在伯景鬱沒忍住, 在兩天後的一個下午, 與他一起處理公務時, 主動談起了相關的話題。

“舅父,我問你一個問題。”

哥舒璡堯不知道他要問什麼, 本著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想法,他道:“問吧。”

伯景鬱看了外頭一眼, 刻意地壓低了一些聲音,“你有聽庭淵說過他喜歡的人嗎?”

哥舒璡堯心說: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他有喜歡的人。

看伯景鬱好奇的模樣, 哥舒璡堯問:“怎麼了?”

伯景鬱:“我就是想知道, 他喜歡的人什麼樣, 他有告訴過你的嗎?”

哥舒璡堯搖頭:“他從未與我說過。”

庭淵確實沒與他聊過這事,在此之前, 他都不知道庭淵有喜歡的人。

庭淵說他的身體,不適合拖累任何人, 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要成婚。

不過按照庭淵的說法,他也確實沒說過自己有沒有喜歡的人,最多隻能證明是不考慮成婚。

“怎麼了?”哥舒璡堯問他。

伯景鬱搖頭:“沒事, 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

哥舒璡堯:“既然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你也收一收你的心思。”

“啊?”伯景鬱懵了一瞬,看哥舒璡堯一臉認真, 他忙否認,“舅父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明白。”

哥舒璡堯態度認真地說:“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伯景鬱的臉上難得出現慌亂的神情,他趕忙低頭裝作處理政務,“我不明白。”

“景鬱。”哥舒璡堯認真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伯景鬱沾墨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一切照舊,“舅父,怎麼了?”

伯景鬱沒想到哥舒璡堯發現了他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不能認,自己若是認了,很可能庭淵就會知道。

此時他也隻能矢口否認。

不明白自己是哪裡露了餡,庭淵都沒發現,他怎麼發現的。

哥舒璡堯道:“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庭淵不行。”

“為什麼?”伯景鬱下意識反問。

隨後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往回找補:“我不喜歡他,你怎麼會認為我喜歡他。”

哥舒璡堯的視線盯在伯景鬱的身上,他道:“既然你不喜歡他,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伯景鬱嘗試抬頭與哥舒璡堯對視。

可偏偏他從小就做不到,若是撒謊,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小時候他也和哥舒璡堯撒謊過,每次都被識破,此後哥舒璡堯對他來說就像魔咒一樣。

在哥舒璡堯精明的眼神中,他總是無法堅持太久。

人在心虛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回避所有的視線。

伯景鬱的頭沒能抬起。

屋裡陷入沉默。

半晌,伯景鬱問哥舒璡堯:“為什麼我不能喜歡庭淵?”

哥舒璡堯:“因為他會死。”

“是人都會死。”伯景鬱不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當然知道庭淵會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這不會成為他不喜歡庭淵的理由。

他喜歡庭淵,從來都與庭淵能否長命百歲無關。

伯景鬱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攥緊了衣袍,“如果以生命的長短來衡量是否要喜歡,那我為什麼不去喜歡烏龜,烏龜能活百年千年。”

哥舒璡堯被他的詭辯給氣到了,“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伯景鬱,我與你父親都是早早地就喪妻,我們都知道這條路有多辛苦,不希望你重蹈覆轍,世上的人有那麼多,你可以喜歡一個身體健康的,即便你喜歡一百個身體健康的,能夠陪你多些年的,不會早早離世的,我們都隨你,可庭淵現在的身體狀況,撐五年都難,他沒了你怎麼辦?”

伯景鬱:“我是喜歡他,但他有喜歡的人,我與他之間不會有結果,我也沒有想過要與他更進一步,我隻是喜歡他,隻是想默默地喜歡他……我可以接受他死亡,隻是喜歡他而已,與你說的這些又有什麼乾係,我們之間不會成婚,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若今日/他和我在一起了,你來說這番話,我或許能夠理解,但很抱歉,舅父,此時我不認為你所說是正確的。”

喜歡是他的主觀意識,與庭淵的身體狀況無關。

他道:“即便明日庭淵死去,也不妨礙今日我喜歡他。”

哥舒璡堯:“即便是單方麵,你也付出了情感,趁你還沒有陷入太深,聽我一句勸,迷途知返。”

伯景鬱搖了搖頭,“我隻是喜歡他,沒有想過要將他據為己有,我願意付出情感,這是我的自由。”

哥舒璡堯難以支持伯景鬱的想法。

他何嘗不知伯景鬱喜歡庭淵是他自己的事情,可他不能放任事態發展下去,“他死後呢,你要用你的一生去懷念他嗎?你的餘生要怎麼度過?”

“為什麼不行呢?”伯景鬱反問哥舒璡堯,“若你知道舅母會早逝,你還會娶她嗎?若你能回到多年前與舅母成婚前,你會因為舅母會早逝,便不娶她嗎?”

哥舒璡堯果斷道:“會,無論重來多少次,我依舊會娶她,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是快樂的。”

伯景鬱不能理解,明明哥舒璡堯自己也做出了與他相同的選擇:“我喜歡庭淵的每一刻,我也是快樂的,為什麼要以他會死來阻止我喜歡他呢?”

“漫長的歲月裡,用來懷念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單,太痛苦,我隻是不希望你和我們一樣痛苦。”

這種苦哥舒璡堯吃過,所以他不想伯景鬱受苦。

伯景鬱:“即便是如此,你還是會選擇和舅母成婚,不是嗎?”

哥舒璡堯道:“是,我仍舊會選擇和她成婚,但我與你舅母,和你與庭淵是不同的。”

伯景鬱不認同他的話,“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不同,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讓我吃苦的心,可你怎知不是甲之□□乙之蜜糖,我已經喜歡上他了,你現在讓我不要喜歡他,你覺得我能夠做到嗎?時間無法回流到他與我出居安城那天,無論重來多少遍,我與他相處還是會被他吸引,我還是會喜歡他。”

“舅父,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嗎?我認清自己的心意卻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住進了他的心裡,這對我來說已經很殘忍,我能看見他,但我得不到,我說服自己默默喜歡他陪他走完在這世間最後一程,我隻有這麼點要求,這很過分嗎?”

當然不過分。

哥舒璡堯深知這一點。

可他不能讓伯景鬱在庭淵身上越陷越深。

伯景鬱和他所說的一切,他都清楚,也能理解,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伯景鬱往火坑裡跳。

他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僅是幾年的暗戀,不足以支撐他走完後半輩子沒有庭淵的日子。

哥舒璡堯沒有再說什麼。

伯景鬱也沒再說什麼。

他們之間的氣氛凝固住了。

這麼多年,伯景鬱第一次與他爭吵,不願意聽他的話。

哥舒璡堯並不生氣,他隻是不希望伯景鬱餘生過得艱難。

無法從伯景鬱這裡下手,哥舒璡堯隻能從庭淵那頭下手。

要從根源上阻斷伯景鬱的心思,隻能是庭淵揮刀斬斷伯景鬱對他的情絲。

庭淵著涼身體好轉後,哥舒璡堯借由帶庭淵出去轉轉,與庭淵一起離開官驛。

二人乘坐馬車,去了城內一座寺廟上香祈福。

不同往日,今日庭淵能明顯感受到哥舒璡堯與他有話說。

上香祈福後,兩人往寺廟後院走,後院花園人少,多數收留的都是些清貧學子和無家可歸的孩子。

學子們借宿寺廟,教無家可歸的孩子讀書識字來換取免費住宿,而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則要替寺廟打掃後院的衛生,以換取留在寺廟。

哥舒璡堯與庭淵坐在一棵桂花樹下。

這棵桂花樹得有上百年的曆史,粗壯無比,桂花的顏色還不是常見的黃色和橘色,而是鮮豔的紅色。

桂花樹上係了許多紅綢祈願。

樹下香氣迷人,讓人沉醉其中。

庭淵深吸了一口香氣,將桌上的桂花掃落在手上,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將這些桂花全都裝進自己的荷包裡。

認真聞能聞到荷包裡散發出來的桂花香氣。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哥舒璡堯,“你今日帶我出來,是有話要說吧。”

哥舒璡堯點了點頭。

庭淵與他相識很久,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是一件讓他難以開口的事情。

哥舒璡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還是得說,“先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庭淵沒接話,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哥舒璡堯:“景鬱喜歡你。”

庭淵愣了:“?”

伯景鬱喜歡他?他為什麼沒有發現。

而且,為什麼是哥舒璡堯來說。

“他喜歡我,為什麼不是他說,而是你來說?”

哥舒璡堯道:“因為他不想讓你知道。”

庭淵更懵逼了,“他不想讓我知道,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哥舒璡堯突然沉默。

庭淵微微歪頭看他,尋求一個答案。

哥舒璡堯想著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裡,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你與他不可能在一起,再者你的身體不好,壽命不剩幾年,我不希望他步我與他父親的後塵,我希望他能選擇一個起碼身體健康的人喜歡……”

庭淵聽了這話,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道:“哥舒璡堯,你的話很傷人。”

“對不起。”哥舒璡堯也知道這麼說傷人,但他沒有辦法。

庭淵:“你說的都是事實,隻是你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傷到我了,我不能理解你的行為,伯景鬱既然不希望我知道,你就不該告訴我,再者,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更不該插手。”

庭淵補充道:“我不是說你沒有資格管他,你當然有這樣的資格,隻是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對他來說也很殘忍嗎?我想他不想讓我知道有他的理由,他也一定給過你這個理由,但你選擇直接跳過他找到我,把這件事情揭露出來,我明確地告訴你,哥舒璡堯,你越界了。”

“你有想過你這麼做,是在傷害伯景鬱嗎?”庭淵問他。

難道他就完全不考慮伯景鬱的情緒嗎?

庭淵難以理解。

先不說伯景鬱喜歡他這件事如何如何,單是哥舒璡堯這個行為,庭淵無法認同。

“你來找我說,是想讓我斷了伯景鬱的念頭吧。”

哥舒璡堯一定是試過說服伯景鬱不要喜歡他失敗了,所以才會來找自己,從自己這邊下手。

哥舒璡堯點頭:“對不起,我彆無他法。”

庭淵對此時的哥舒璡堯是很失望的,他在哥舒璡堯身上看到了傳統的長輩思想,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讓孩子按照他們製定的路線行走。

庭淵道:“你確實應該道歉,而且要深刻道歉。伯景鬱喜歡我,可我並不喜歡他,甚至他都沒有與我表明心意,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是被喜歡的那一個,我毫不知情,我有什麼錯?你改變不了他,所以你就要來改變我,你拿我當成什麼了?我為什麼要幫你處理這件事?”

代入一下,庭淵覺得很窒息。

從前他處理過一個案子,死者是一名男高中生,跳河自殺。

跳河的原因是他在高三最後一學期喜歡上班裡的女同學,並給女同學寫了一封告白信,打算在高考結束後,將告白信遞給女孩。

不慎被他媽媽收拾房間時看到了,他媽媽認為他喜歡這個女孩,會耽誤他高考,於是沒有給他打過招呼,便直接找到了學校,將女孩叫到學校附近的奶茶店,與女孩說明了來意,希望她能夠告訴自己的兒子——自己根本不喜歡他。

女孩不明白這與她有什麼關係,拒絕了男孩母親的要求,卻被放學回家的男孩看見。

男孩立馬就意識到自己的母親在做什麼,覺得非常羞恥,於是便離開了。

對於男孩來說,他並沒有想過讓女孩提前知道自己喜歡她,這是他心裡的小秘密,卻被母親以愛的名義公之於眾。

一時間男孩羞憤不已,他無法麵對女孩,也無法麵對自己的母親,想不開跳河了。

屍體順著上遊漂到下遊,被河邊釣魚的人發現,報了警。

男孩的母親將男孩的死全都歸咎到了女孩的身上,認為是女孩影響了男孩,才導致男孩想不開自殺。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女孩也因承受不住壓力,從自家陽台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原本這兩個孩子都可能有美好的未來,男孩也不一定會將告白信給女孩。

因為一封還未遞出的告白信,導致兩個孩子永遠地停留在了高考前。

而哥舒璡堯,就與這個案件裡的母親一樣,以愛的名義在傷害伯景鬱,同時也傷害了庭淵。

他道:“哥舒璡堯,伯景鬱知道你找過我,他該有多難受,你想過嗎?”

哥舒璡堯道:“我寧願他恨我,我也不願意他往你這個火坑裡跳。”

“跳不跳是他的事情,你無權乾涉。”

庭淵陡然提高了聲音,難以抑製住心中的怒氣,質問他:“你要我做什麼?要我走到他麵前告訴他彆喜歡我,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還是要我告訴他,我都知道你喜歡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喜歡?你想讓我做什麼?”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一向事事處理圓滑的你,為什麼會在這件事上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處理?”

哥舒璡堯也提高了聲音,“你跟我回居安城,處理完總府這些官員,我就會回居安城,你跟我一起走,不用陪他巡查了。”

庭淵有些難以相信這是哥舒璡堯能夠說出口的話,“你是真的一點都不顧忌他的感受嗎?”

哥舒璡堯:“隻有你們分開,隻有他看不到你,他才會斷了對你的念想,或許前路他遇到彆人,就能夠移情彆戀,你們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就會越喜歡你,到你真的要永彆的那一天,他怎麼辦?”

“庭淵,你告訴我,那時候的伯景鬱怎麼辦?跟你一起死嗎?”

庭淵:“我無法給你答案,沒有發生的事情沒有答案。”

哥舒璡堯:“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我也知道你也很在乎他,隻是不喜歡他,你能不能為他考慮一下,景鬱是個很固執的人,認準的事情,他根本不會改變,除非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他曾因險些被糕點毒死,再也不吃一口糕點,隻有你狠狠地拒絕了他傷害了他,他才不會再喜歡你,他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想你也不會希望將來他每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庭淵被氣笑了,“你拿我當什麼了?哥舒璡堯,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了?”

哥舒璡堯完全是在道德綁架他。

而他就和那個女孩一樣,完全是無妄之災。

所有的一切,對於伯景鬱來說已經很難承受了。

哥舒璡堯還要把刀遞到他的手裡,讓他拿刀刺向伯景鬱。

庭淵難以想象若是自己滿心喜歡,捧在手心裡的人,拿刀刺向自己,該有多痛。

他無法接受,也無法忍受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

庭淵拒絕了哥舒璡堯的想法:“我不會這麼做。”

站在伯景鬱身邊支持他的人本就不多,每一個他都很珍視,庭淵做不了這個劊子手。

“哥舒璡堯,站在你的角度,我能夠理解你的行為,但我希望你能夠尊重伯景鬱的想法,我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和伯景鬱告狀,維持你在他心中完美舅父的形象。”

哥舒璡堯道:“此時他對你用情不深,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難道你想他在你死後陷入傷痛難以自拔,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你知道所愛之人逝去後守著那點回憶有多孤寂嗎?——我知道。”

“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好,你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庭淵腳步微頓,片刻後加快步伐離開。

對他來說,這是實打實的道德綁架。

庭淵很排斥這種行為。

回程的路上,他與哥舒璡堯相顧無言。

偏偏哥舒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反複地回響,揮之不去。

哥舒璡堯也沒有說錯。

他自己也很清楚。

他不該愛上任何人,也不該讓任何人愛上自己。

留下的那個人會無比的痛苦。

——我不想做故事裡死去的那個人,可我注定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