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監守自盜(1 / 1)

穿回古代搞刑偵 曆青染 9708 字 11個月前

第100章

晚飯在官驛後院湖邊的亭子裡吃的。

總府這邊的建築有點像蘇派的建築風格, 小橋流水,曲徑通幽。

若不說這是官驛,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府邸。

地上鋪的是鵝卵石, 排布出漂亮的具有總府風格的圖案。

西府的亭子一般是在湖邊, 而總府這邊的亭子則是通過一座木橋到湖中心。

湖中心的荷花開得正盛。

晚飯桌上也擺著用新鮮蓮子做的甜湯,還有一碟新鮮的生蓮子。

哥舒璡堯與庭淵先到的湖心亭, 今夜的月色很美, 繁星閃爍。

庭淵覺得在古代也就這點好。

想看星星,隻要不是特彆惡劣的天氣,抬眼就能看到。

他從小出生在廣州,出生時廣州已經開始發展,等他到了關注天上月亮和星星的年紀, 很難在天上看到成片成群的星星,偶爾也就零星幾顆。

直到他們去了內蒙古旅行,才看到漂亮的星空,那也是他們一家唯一一次出去旅行,父親去的第二天就因為工作離開了。

庭淵問:“我家中一切都還好吧。”

哥舒璡堯道:“放心吧,一切有我照看著, 保準妥當,等你將來回了居安城, 東西隻多不少。”

庭淵輕笑, “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哥舒璡堯:“肯定可以。”

伯景鬱從另一側過來, 有人在前頭給他掌燈。

哥舒璡堯與庭淵站在一起,朝他看過去。

看到他剃了胡茬也重新整理了一番儀容, 欣慰地說:“看著倒有個人樣了,剛才第一眼看到他,我還以為他從丐幫剛回來。”

庭淵被逗笑了, “那倒不至於,你可太誇張了。”

伯景鬱走到近前,“舅父。”

哥舒璡堯嗯了一聲,“那就落座吧,我趕路都快餓死了,再不吃兩口東西,怕是要餓暈了。”

伯景鬱地視線落在庭淵的身上,很難不在意他脖子受傷的地方。

庭淵低頭輕咳了一聲,與伯景鬱說:“我也餓了。”

“吃飯。”

驚風要過來給他們盛湯,被哥舒璡堯拒絕了,“你們該乾嘛乾嘛去,不用留在這裡。”

伯景鬱朝驚風點了個頭。

驚風招呼人跟著他一起離開。

伯景鬱給庭淵盛了一碗魚湯,“這是河邊撈的清水魚,肉很嫩,湯也很鮮,入廚房的時候魚都是活的,你喝點。”

哥舒璡堯看了他一眼,“都這麼會照顧人了。”

伯景鬱又給哥舒璡堯盛了一碗,“舅父,喝湯。”

哥舒璡堯輕哼了一聲,敲了敲麵前的桌麵,示意伯景鬱放下。

庭淵嘗了一下,與哥舒說:“味道真的很不錯,保留了魚湯的原味新鮮。”

哥舒璡堯也試了一下,確實還不錯。

問伯景鬱:“你怎麼知道的?”

伯景鬱:“驚風說的。”

哥舒哦了一聲,“行了,都彆端著了,有話就說,沒話說就吃飯。”

他在點伯景鬱。

伯景鬱給庭淵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酒杯道:“庭淵,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好幾日沒與你講話,對不起。”

“我敬你一杯,在此發誓,以後絕不會這樣對你,你也可以對我作出任何懲罰,我都接受。”

庭淵看伯景鬱如此誠懇,對他險些把自己掐死一事,伯景鬱比他更在意更難受也更害怕,知道事出有因,自然也就不會怪他,“沒關係,你也不是故意的。”

伯景鬱乾了杯中的酒。

庭淵也乾了。

這裡的酒都沒有什麼度數,遠遠達不到現代白酒的濃度,口感再好,也是寡淡得很。

他一個不太能喝酒的,偶爾喝上一壺酒,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伯景鬱由衷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庭淵笑了笑,“你已經說過了,我也接受你的道歉,彆再放在心上,更不用為此耿耿於懷,過了今夜,一切就煙消雲散。”

哥舒璡堯替庭淵將酒滿上。

伯景鬱提醒哥舒,擔心他高興過頭,拉著庭淵多喝幾杯,傷了庭淵的身體,“他身體不好,許院判說要忌酒,少喝幾杯。”

“就這一杯,敬我們在此重逢。”

哥舒也知道庭淵身體不好,他能夠體諒。

伯景鬱見他知道分寸,便不再說。

三人舉杯共飲。

庭淵:“敬重逢。”

“敬重逢。”伯景鬱也跟著附和。

這樣的機會於庭淵來說不算太多,他與哥舒自居安城彆過,或許再無相見之日。

山水有相逢,後會亦有期。

可在庭淵這裡,是遙遙無期。

無論他之前與哥舒再怎麼鬨,生氣,可哥舒畢竟陪了他一年多,他們一起組建書院,看著書院落成,他們聯手破案,四處查訪,那些日子裡他們惺惺相惜是真,他們之間的友誼也是真。

走時庭淵心中還有疙瘩,如今疙瘩沒了,哥舒與他還是那個誌趣相投的知己。

一頓晚飯,他們聊得很開心,伯景鬱與庭淵繪聲繪色地講著出居安城後兩個月內的見聞,以及他們之間的相處。

哥舒璡堯聽得也很開心,仿佛自己身臨其境一般。

伯景鬱三句話離不了庭淵,視線也總是若有若無地跟隨他。

庭淵說話時他會認真聽,講到一些有趣的事,他也會陪著一起笑。

一切都被哥舒看在眼裡。

哥舒與庭淵說:“從前老氣橫秋的一個人,兩個月時間就變得活潑了,你的功勞可不小。”

庭淵看向伯景鬱,如今的伯景鬱在他心裡是正正好的一個狀態,鬆弛卻沒有過度放縱,也不用時刻挺直腰杆端著王爺的架子。

他笑著與哥舒璡堯說,“身上多了些煙火氣,少年氣,這樣挺好的。”

哥舒讚同地說:“確實挺好的,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

作為一名臣子,他自然知道勝國需要什麼樣的君主,可作為一個看著伯景鬱長大的舅舅,哥舒璡堯希望他能夠快樂,能夠享受沿途的風光。

如庭淵所想相同,他也認為此時的伯景鬱正正好。

餐碟收走給他們換來茶水和水果點心。

茶水是早上收集的荷葉露水,煮的茶是蓮子茶,解膩清新。

庭淵問伯景鬱:“這幾日/你查得怎麼樣?賀蘭筠的事情有結果了嗎?還有青山的身份,有沒有頭緒?”

伯景鬱搖頭,“毫無進展,所有賀蘭筠能接觸到或者接觸不到的官員府衙內官員,我全都調查了一遍,他們的住所與做事的地方也都搜過了,沒有任何有關青山的發現,也沒有任何人承認自己認識青山,根本無法斷定是誰將信息泄露出去的。”

庭淵覺得這事有些詭異,“之前驚風他們那個思路是沒有問題的,泄露信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把所有能夠接觸到運糧信息的官員名單列一份給我,讓人去查他們的底細,還有他們的家人的底細也全都摸排一遍,與西州有關聯的官員,都是重點調查對象。”

哥舒璡堯道:“我想這個範圍不會很大,內鬼肯定是出在府衙內部,能夠接觸到這些絕密信息的也就那麼些人,按照這個範圍嚴格審訊,還有酒樓那邊也去調查一下,哪些官員是他們酒樓的常客,與官員名單做個對比,往西州一年運糧幾十次,這麼多年一直在泄露,這個人不可能隻去酒樓一次。另外還能從第一次泄露的時間入手,然後再看中間有沒有間斷,官員再怎麼樣都會調任,即便找不到如今潛在府衙內部的內鬼,也能通過人事調動的查清調走的人有哪些,再根據這個人的特性來尋找潛藏在府衙內部的內鬼,也是一條調查路線。”

庭淵下意識地打了一個響指。

這一動作讓伯景鬱和哥舒璡堯都看向他。

因為在這裡沒有人會這麼乾。

庭淵一時有些尷尬。

這是他多年來查案整理思路或讚同調查方向時慣性的小動作。

一開始查案整理思路,他就會有很多從前查案時的小動作。

除了喜歡打響指,他還喜歡轉筆,或者是按壓筆頭,那種滴答滴答的聲音能夠讓他保持清醒,也能夠讓他不那麼枯燥。

“好,明日我就讓人去辦。”

庭淵憂慮道:“這些年算在叛軍手裡丟掉的糧食,未免太多了些,我懷疑很可能是監守自盜……”

伯景鬱抿了一口茶水,“我也有這樣的懷疑,南部叛軍的人口一共就五百萬,撐死算他六百萬,一人四石糧食,他們最多上限也就是三千萬石的糧食,這幾日我看了丟糧的地點標注,基本在中部或北部港口,沿岸的港口附近都有大量駐軍,叛軍想要突破重重封鎖打劫糧食,我個人認為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唯一的途徑是內海海路,內海沿岸所有的港口全都由我們的駐軍控製,若說偶爾給他們偷襲一次還有可能,十次裡麵被偷襲八次,我覺得可能性不大,極有可能中州官場的事情在西州官場同樣也存在。”

庭淵:“順著賀蘭筠和青山這條線查下去,總能查到頭。”

哥舒璡堯道:“一心不能二用,先著手把中州的事情解決清楚,再解決西州的事情。”

伯景鬱嗯了一聲。

如今的情況,確實是中州更為緊急一些,中州背後牽扯得太廣了。

僅僅是偷盜糧稅,憑借陰陽布袋,一年就要偷走一億石的糧食。

庭淵問:“劉家私種農田的畝數有準確數額了嗎?”

說起這個伯景鬱更是頭疼,“有數,偷種畝數總計一百七十萬畝。”

庭淵驚了,“一百七十萬畝,得有多少糧食?”

“粗略估算一年大約偷盜八百五十萬石,這個數額和陰陽布袋偷糧稅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道:“或許就是利用了這個漏洞,發現辛苦種田一年,還不如搞陰陽布袋偷糧稅到手的糧食多,免稅三年反倒製壓了他們一波。”

朝廷不收稅,他們就沒辦法從中吃回扣。

伯景鬱這些日子看賬冊越看越疑惑:“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些糧食他們偷來,都弄到哪裡去了。”

“中州對糧食的需求非常有限,西州叛軍我就算他會劫糧,全算叛軍的頭上,西州的居民又來西府務工將糧食往回運,照理來說西州的糧食隻多不少,不管怎麼算西州都不可能會缺糧。一億石的糧食足夠兩千萬人吃。南州北州東州的糧食也是也不曾缺過,特彆是近年來隨著產量的增長,國庫的糧食囤積嚴重,三年不收稅都還有幾十億石的糧食積壓在國庫裡,他們偷來的糧食到底是怎麼轉換成黃金白銀的?”

這點庭淵也確實非常好奇。

如今勝國的糧食年產量確實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數字,光是稅收就能支撐全國七億多人口吃上一年的飽飯。

勝國最大的糧油商鋪都掌控在伯家手裡,還有呼延南音家,去除劉家糧肆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其他的糧肆,全國人口加在一起,最多一億多人口住在城內,其他的人口都住在村子裡以耕種為生,一億多人口中,起碼有五千萬都在總府和西府,這些人多為兩地居民家中有餘糧,餘糧賣給收糧的販子換錢,再從糧肆手裡拿錢買回來,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區彆,一進一出最多也就賺個差價。

市場不是他們一家壟斷的,他們最多能從中分到四分之一的份額。

除掉中州的營生,又排除了西州,剩下三個州人口加起來不到兩億,朝廷給他們撥糧是足夠他們吃的,根本吃不下各家糧肆幾億石的糧食。

再者劉家糧肆本身就有大量的土地,他們手裡有的是餘糧能夠供給販賣,劉家糧肆一年根本賣不到一億石的口糧。

這與庭淵原來的世界完全不同,那個世界上有197個國家,超過八十億的人口,不同國家有不同的情況,市場經濟國際貿易都非常繁榮,世界經濟大循環與經濟內循環在雙重循環的作用下,才會有需求有市場。

勝國的國土和他原來的世界土地麵積差不多大,卻隻有七億多的人口,糧食產能高得離譜,很顯然當今這個社會人口跟不上糧食的產能,而不是糧食產能跟不上人口,完全是頭重腳輕的狀態。

市場飽和,沒有需求,也就沒有市場。

在市場完全飽和甚至超負荷的情況下,糧食到底是怎麼轉換出去的,確實是一個巨大的謎題。

哥舒璡堯:“或許隻有他們這些參與其中在背後操控的人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庭淵說:“劉家應該知道吧,這些糧食可都是經過他們的手。”

伯景鬱:“明日我去問一問。”

之前他一直以為糧食都是劉家在出售,這幾日看了劉家的賬本發現他們一年賣的糧食數量遠達不到官員偷盜的數額。

劉家再有錢,也沒到能夠倒貼將這些偷盜的糧食全都買下的程度。

哥舒璡堯打了一個哈欠,“時間不早了,剩下的明日再說吧。”

這幾日趕路,是真的累了。

伯景鬱也三天沒好好休息,是時候該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哥舒璡堯道:“後頭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們,得養足精神。”

主體脈絡已經查清,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受賄數額這些內容全都調查清楚,有了這些就知道怎麼判罰官員,也能回京處理那些官員。

沒有十足的證據要想殺京州和京城的官員,隻怕他們的屠刀還沒磨好,皇城就得被這些權貴手裡的府兵給圍了。

三人相繼起身。

官驛一般都是雙院,內院給官員家眷住,外院待客和自住。

伯景鬱住的院子內院給了庭淵,也不好讓庭淵搬走,讓人給哥舒璡堯安排了另一座院子。

伯景鬱道:“舅父,院子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我讓他們帶你過去休息。”

他招來驚風,讓驚風帶哥舒璡堯去休息。

而他,則是和庭淵一起回他們的院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