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饒我一命 你可閉嘴吧!(1 / 1)

穿回古代搞刑偵 曆青染 8951 字 11個月前

第87章

這倒還真的給防風問住了, 他從未考慮過這樣的事情。

畢竟他在京城有房子住。

細想之後覺得他說得也很有道理,官員上任,互相調動, 舉家搬遷,再怎麼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必然是帶上自己能帶的金銀細軟。

自從官員不能在原籍上任的規則出來之後, 所有考中進士做官的官員都是舉家上任, 帶著父母,搬離故鄉告彆家鄉的父老鄉親,沒人能夠從中受到恩惠是真, 四處漂泊也是真。

雖說最低的從九品官員一年的年俸也有四十五石糧食, 能夠十來個人吃, 可這一年四季全家那麼多人吃穿用度,怎麼著都是得花錢的, 確實存不下來錢買房子。

對於底層的這些官員來說也的的確確不太容易,背井離鄉, 一家子都得靠俸祿養活,上頭一年四季給官員的家用補貼數額也是有限的,除非這官員家裡頭人少。

陸生年道:“來中州任職的這些官員, 半數以上祖籍都不是中州的,這些官員在中州沒有根基,上任前家裡的日子若是再清貧一些, 光是這一路過來赴任的路費都很難湊齊, 有一個官員是他們鄉裡唯一一個考中進士的人,家裡條件不好,全村給他湊路費,一路趕著雞鴨羊來赴任, 這些東西是他路上的乾糧。”

防風聽到這些,心裡很難不動容。

如今看來,這個調任製度確實是存在很大的問題。

陸生年道:“幾乎所有的文官拖家帶口地上任,剛到陌生的地方都很難快速地融入其中,就是利用這樣的關係網,將他們拉攏,要麼融入要麼被排擠,大多數官員沒有家底或者背景的支撐,隻能選擇融入,因此西府和總府的官員基本是通過這個手段被串聯起來,自然也就沒人會舉報。”

“即便有些官員不融入,他的家人也會是很好的突破口,就像張州判,他的夫人收受賄賂已經三年了,他卻毫不知情。”

防風:“所以你們就是用這樣的手段,讓整個西府官場和總府的官場全都被你們掌控在手裡?”

陸生年點頭。

防風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本意調任的規則是想要官員們能夠不受派係影響,勵精圖治為國為民做事,結果卻讓他們擰成了一股繩。

從前他一直覺得官員的俸祿不低,足夠官員一家吃飽穿暖,可今日陸生年這般與她一說,他才發現事情不是這麼回事。

陸生年道:“人際交往是非常耗費財力的一件事情,特彆是在中州這樣的地方,根本就是個無底洞,所有官員家屬聚集在一起,明裡暗裡該送的禮物,該走的人情,一樣都不能少,新上任的官員若非財力雄厚,哪來的錢搞人際關係。”

給比自己官職更高的官員送禮,是官場的潛規則,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陸平生深刻知道其中的苦楚。

他自己就是因為家世不好,娶了商賈之女,這些年每每聽到彆人談論他夫人的身份,或者是排擠他的妻女,他的心中總是很難受。

所以得往上爬,爬到足夠高的位置,就沒有多少人敢對他的家眷指手畫腳。

此時,張中諭也帶著她的夫人來了審訊廳。

陸生年看張中諭此時還堅信自己的夫人沒有收受賄賂,開始有點同情他了。

張中諭對陸生年說:“我夫人並未收受賄賂,你在說謊。”

陸生年淡然一笑,看向張中諭的夫人,“州判夫人,你到底收沒收賄賂?”

州判夫人搖頭,“我沒有,你這是誣蔑,我怎麼可能收賄賂呢?”

陸生年:“州判夫人,如今當著欽差的麵,你敢對天發誓嗎?若是你收了,就全家死絕。”

防風看州判夫人打扮珠光寶氣的,不過也說不準,州判一年的年俸不低,為官多年,說不定能攢下不少錢,打扮得珠光寶氣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也等著州判夫人發毒誓。

若是真的沒有收,這種毒誓發著毫無壓力。

可偏偏她支支吾吾半天,發不出來。

張中諭此時也是十分震驚,“你真收了?”

州判夫人低下頭,不敢看任何人。

這一瞬間,張中諭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指著陸生年說,“我與他爭執,我苦苦維護,你居然真的收了賄賂,你是瘋了嗎?我無數次告訴過你官員收受賄賂是要滿門抄斬的,你怎麼就敢收賄!!”

張中諭想不明白,“我們缺錢嗎?你有十五萬兩的嫁妝,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嗎?你怎麼就要收受賄賂?”

兩人成婚時,張中諭的夫人帶來了豐厚的嫁妝,足夠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張中諭家出身本身也不算太差,在南州也是小有名氣的官宦世家,一家子為官都是不上不下的位置,夫人嫁給他,也是圖他官宦世家的身份,想要跨越階層,讓家中族人後代都能享受到官學的待遇,將來謀個一官半職。

足足十五萬兩的嫁妝,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太多值得花錢的地方,即便是一些人際交往走動,他的官職並不低,為什麼要收受賄賂。

張中諭覺得他們現在的日子明明就很好過,他再熬些年,官職再高一些,不管是調任哪個州,都能把日子過好。

州判夫人被他這麼一凶,眼淚奪眶而出,“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些糧票算賄賂,大家一起打馬吊,知州夫人拿糧票當做銀錢抵押,她說可以去換糧食,我就讓人去換了,轉頭她告訴我這是賄賂,她的身份那麼高……”

防風問:“你口中的知州夫人是前任知州杜海亭的夫人,還是如今這位知州沈塬的夫人?”

這兩位夫人的身份都很高。

杜海亭的夫人是前任戶部尚書房秋景的女兒,是真正的官宦權臣的貴女。

沈塬的夫人是京州中州行省省常紀無煥之女,紀無煥統領中州行省六院。

中州各大官員歸省常管理,省常品級隻比尚書低半級,行省衙門類似於小朝廷,下轄六院,均由省常一人統管,可隨時進京城麵見君上。

州內官員調任他是有權作出安排的。

州判夫人道:“是杜海亭的夫人。”

防風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沈塬也參與其中,連他的夫人也知情,並且是幫凶,那這紀無煥怕是也難逃其中。

防風轉頭問陸生年,“知州沈塬可曾參與其中?”

陸生年搖頭,“不曾。”

沈塬出身京城沈家,他的父親在哥舒一家被貶回北州時,先是官至內閣大學士,後來又做了丞相,景照十六年夏天突發心疾在家中去世。

如今牌位被供奉在聖堂之中,能入聖堂被供奉的都是生前有突出貢獻的官員,無論文官武官。

每年君王都要攜全族前往聖堂祭拜,吃齋念佛七日。

聽到這個肯定的答案時,防風懸著的心可算是徹底地放下了。

沒參與其中就好。

這要是參與其中,戶部有問題,省常有問題,中州上下的官員都有問題,紀無煥也是牽扯了不少官員,照這麼下去,遲早所有人都得上名單。

沈塬這個人防風說不上來自己是個什麼感受,是個人精,很有城府,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可他在父親去世後,果斷選擇娶了大自己八歲的紀無煥長女,來保住沈家的地位,讓沈家在京城的根基沒有被蠶食,給弟弟爭取到了機會可以好好發展。

考慮到他父親的功績,當初先王是想將他留在京城給他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

他卻自請下放,讓先王心生愧疚,從而優待於他。

若不然憑借他的能力,不會在短短十年裡,就從一個從六品的官員升職到正三品,再升職就要調回京州,從京州回京城,這一條路他用不了幾年時間,很有可能在四十歲之前回到京城。

這樣的履曆,將來很可能與他的父親一樣官居正一品。

這些年除了哥舒璡堯一個人升官之路連跳數級,並未同往屆的狀元一般去翰林院任編撰,而是直接入了內閣任次侍讀學士,侍讀學士是從四品的官員,次侍讀學士是五品官員,先王特地為哥舒璡堯增加的一個官職,僅用三個月哥舒璡堯就從次侍讀學士升任侍讀學士,隨後又用了五個月升任學士,過了九個月後升任協從大學士,同年夏天,因沈塬的父親心疾去世,哥舒璡堯從內閣入前朝,任代理丞相,中秋過後正式升任丞相一職。

像哥舒璡堯這樣的升官路程尋常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之所以讓他走內閣,就是想要為他行方便,前朝官員無法乾涉內閣政事,內閣捏在君王手裡,大臣沒有實權,品級與前朝官員無異,隻是想通過這種途徑儘快將他提上位放權給他,協從當時任監國的伯子驍處理朝政。

這樣的情況實屬罕見,也是頂著壓力不得已才這麼做,當時先王全憑一口氣在撐著,朝堂內外政務全是伯子驍在處理,即便被人詬病,伯子驍手握兵權,力排眾議夥同清流官員將哥舒璡堯推舉上位。

其中哥舒璡堯的身份也為他提供了不少優勢,祖上代代都是丞相,又有青天書院做支撐,他本人當時又是青天書院的院長,在青天書院威望很高,又是新任狀元,各種條件集於一身加上先王和忠誠王鼎力支持,這才能走通這一條路。

旁人如今是絕無可能再走通這條路的。

下放的官員四十歲之前能夠重返京城的很少,唯一的可能就是哥舒璡堯重返京城。

防風走了個神,等他回神時,張中諭已經朝著刑具衝了過去,拿起砍刀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的夫人嚇得驚叫,往前去阻止。

防風抓起一粒花生米彈出去,打中張中諭的手腕,手裡的刀墜落在地。

隨即他快速衝過去一腳將刀踢開。

張中諭坐在地上捶地,滿臉羞憤,“我還有什麼顏麵去見列祖列宗,我給張家蒙羞了!”

他指著夫人吼道:“你讓我如何對得起我的族人,這是死罪啊!”

張中諭難以接受。

“你害慘了我!!!”

受賄金額巨大,連她的娘家也得一並抄斬。

陸生年此時才相信,張中諭並不知情,竟然真的要履行承諾自刎。

像張中諭這種出身官宦世家,又沒什麼上進心,努力在科舉中獲得名次隻是為了吃上官糧然後做一條鹹魚的官員,都比那些為了上升不擇手段賄賂貪汙拍馬屁的官員討人喜歡。

在此之前防風是真的不太喜歡張中諭,可當他知道這些官員都走歪門邪道時,張中諭在他眼裡愣是順眼了。

他道:“暫且彆忙著死,你這個事情況與他們不同,你不知情,應該能夠酌情從寬處理。”

防風能說出這話,基本就意味著張中諭可以不用死,至於他的夫人,防風無法作出任何保證。

張中諭能夠做到州判這個職位,說明能力還是有的,又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中州一堆亂七八糟的官員裡頭,也算看得過去。

聽防風這麼說,張中諭鬆了一口氣,轉而看到自己的夫人,忙問,“大人,我夫人呢?”

防風:“你夫人收了人家五萬兩賄賂……這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

防風問張中諭的夫人:“你收的賄賂都去哪裡?”

“都在家裡頭擺著,一點沒花。”

她自己有的是錢,根本沒有地方花。

被迫收了這些東西,她既不敢告訴張中諭,也不敢花,就全都收起來放在箱子裡。

她指著自己的頭上首飾說:“這些都是我成婚的時候,我娘給我的,不是花賄賂的錢,我家裡有的是錢。”

防風也是服了這兩個人,一個是鹹魚,一個大大咧咧,反正誰都不嫌棄誰。

嫁妝能有十五萬兩銀子,毫不誇張地說,能夠在西府買一個村子的地,還真就是有的是錢,除了京州貴女,尋常官員家的女子日子可不一定有她瀟灑。

按照西府現在地皮的價格,一畝地五十兩銀子,能在西府買三千畝地,一年除去開支上稅七七八八,掙個五千兩還真不是問題。

張中諭瞪了她一眼,“你可閉嘴吧!”

差點把一大家子的命都搭上,虎了吧唧的,就不該太相信她。

張中諭想著她不是個貪便宜的人,人家那點小恩小惠,她都不放在眼裡,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不要亂收東西,應該沒什麼問題,誰料她能收五萬兩銀子擱家裡還一聲不吭。

張中諭問防風,“我們把賄賂全上交,能不能不殺我夫人?”

防風:“……”

他看這兩人也確實沒什麼心眼子,再看地上跪的這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還是願意寬鬆一些放過他們的。

至於地上這個,必然是免不了一死,情況太惡劣了。

“趕緊把所有受賄的東西全都上交!”

惠明蕎立刻說:“回去我就上交。”

陸生年見防風放過這兩個人,忙問:“大人,我呢?我呢?”

防風問他:“你覺得自己所作所為,能活嗎?”

陸生年趕忙道:“大人,彆殺我,我什麼都願意乾,願意說,你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饒我一命。”

防風:“那得看你提供的東西價值如何。”

陸生年:“所有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毫不隱瞞!而且我還知道另外一樁大事,肯定能夠將功贖罪。”

“是什麼?”

陸生年道:“有人泄露中州運往西州的糧食時間和路線給叛軍!”

防風:“!!!”

若真是如此,說不定可以將功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