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回頭望去竟然是一個發了狂……(1 / 1)

多歧路今安在 早暮修 3930 字 10個月前

陸岐同鄭師到達四號樓時,特警已經上了八樓。各個科室趕來的大夫圍了一圈,就等待危機解除後第一時間上去救助同事。

隻聽“砰砰”的兩聲,稍後又是“砰”一聲,良久,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被蓋著白布抬了下來。

鄭師將白布掀開一個角,陸岐看見這個人雙眼睜圓,虹膜完全變為了淡黃色,全身肌肉虯結凸起,靜脈如蚯蚓一般趴伏在慘白的皮膚上。

“病毒變異了?”陸岐問,之前他見到的感染者都還是正常人的模樣,隻是非常狂躁,不停攻擊身邊的人。而這個人分明與其他病患不同。

鄭師搖搖頭,看向特警。

“他很危險,我們四五個人都按不住他,一旦近身他就會撲上來撕咬。”為首的特警皺眉,頓了頓又道,“本來前兩槍是打的他的四肢,限製他的行動,結果他根本就不受影響,轉身又去攻擊躲在休息室的醫護人員,鑒於他襲擊了多位醫護工作者,情節非常惡劣,隻能實行擊斃。”

鄭師點頭道:“幸苦了,這是一個特殊的病例,晚點我們這邊會去市局和徐法醫研究討論一下。”

陸岐和同事一起上了樓。

鐵門歪歪扭扭的斜挎在牆上,明顯是被強力撞擊後的效果。病房樓道一片狼藉,大片血跡從門口一路延申至辦公室。

越往裡走,陸岐就越是心驚。雖說定科之後他就沒在外科待過,但實習輪科的時候猙獰的傷口也見的不少,他自認承受力已經相當強了,此時卻從內心深處開始恐懼戰栗。

辦公室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屍體,為什麼說是屍體,而不是昏迷的感染者呢,因為他們脖頸已經被啃食一半了,內臟稀稀拉拉的拖在桌椅上,四肢也有被啃咬的痕跡,明顯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陸岐忍著生理不適觀察他們的臉,在受害者裡看到了江大夫,就是他們科室裡另一個男士。陸岐心裡一空,再四下望去,沒有找到林木森。

陸岐去了醫護休息室,裡麵有兩個昏迷的護士,忙叫人幫忙抬出去。又去病房透過窗戶挨個查看,裡麵的病人有的還在昏迷,有的則被約束帶綁著兩眼空空的發呆,發現陸岐的身影後開始衝他瘋狂掙紮嚎叫。

陸岐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過去,終於在樓道儘頭的房間裡看到背靠房門昏迷的林木森,她的脖頸上,赫然一個猙獰的咬痕。

陸岐內心很複雜,新型病毒他怕嗎?當然怕,但是躲是躲不過去的。除非他現在馬上辭職,躲在家裡,等待災難的結束。可他就成了一個他素日最不願意成為的懦夫。

林木森算是為他擋了這一災。他很內疚林木森的遭遇,想著若不是為了給他頂班,不是他今天被病人家屬耽誤了換班,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就是他。內心醜陋的陰暗麵又帶著一絲絲慶幸,幸好不是他,幸好他躲過了。當他發現這一絲慶幸後,越發的痛恨起來。

本次事件死亡人數九人,受傷人數十三人。

男家屬被保安攔著,追不到陸歧泄憤,就砸了辦公室的電腦文件,還想趁著保安不注意打小護士。被以擾亂公共秩序罪行政拘留了。

陸岐留在四號樓,接替林木森的工作。同時,他申請將昏迷的林木森女士留在七樓,由他作為主治醫生負責治療。主任歎了口氣,同意了。

事情並沒有向好的方向發展。

陸岐在進入四號樓三天以後,又發生了幾起患者變異事件,隻不過上次的事情發生以後,醫院加強了巡查製度,有專人駐紮在醫院,防止惡性事件發生。但變異人員越來越多,並且患者已然爆滿,無法接收新的病患,陸岐他們在此時接到了全院轉移的命令。

通知來的很急,根本沒有準備的時間,陸歧跟著同事著急忙慌的將病人運送到樓下,就見門口已經停了一排軍綠色高大的卡車,車旁站立著真槍實彈的戰士。

負責人指揮醫護們將病人抬上去,道:“本市所有醫院的感染病人都轉移到三號隔離區去,救護車不夠用了,隻能這樣運送,簡陋了些,事急從權,委屈各位了。”

“未感染的病人,去門診大廳,那裡有車,會送你們到西郊開發區。”

陸歧疑惑問道:“長官,非感染者也要隔離嗎?”

負責人道:“集中居住更好管理一些,也能保證群眾的安全。”

他往大卡車望了一眼,見居然有人往感染者那邊湊,忙嗬斥道:“乾嘛呢,不要命了,離遠點。”

被嗬斥的女人穿著一身得體的正裝,被說了也不惱,溫柔道:“長官,我丈夫被感染了,我已經很久沒看過他了。這不馬上要分開隔離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我就想趁著這點空隙,看看他還好嗎?”

“都還是那樣,有什麼看的。”負責人說是這麼說,但還是讓她遠遠的看了一眼昏迷的丈夫,道:“行了,快去坐車,晚點這趟擠不上得等下趟車隊了。”

眼看病人運送的差不多了,陸歧想起來還有一些變異病人發病前後的病曆檢查報告沒有帶,讓同事先走,他去拿病曆。待會坐三號樓那邊的卡車走。

拿到病曆坐電梯下到一半的時候,陸歧好似聽見了一聲慘叫,再細聽又沒了聲音。

到達一樓大廳,周圍一片寂靜,隻有他的腳步聲。這棟樓裡的人都應該已經轉移走了,以為是最近加班太多產生了幻聽,也沒多想。

隻不過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聽見了關門聲,忙邊往門口衝,邊喊道:“還有人,彆關門。”

門口的聲音停了一下,金屬碰撞聲更急促了。

跑到近前陸歧才看清,關門的人竟然是那個心梗的老太太。

她把門從外麵鎖上了。

陸歧呆呆的看著坐在輪椅裡的她,問:“為什麼。”

老太太又吭哧吭哧的拉上了鐵閘門,憤憤道:“都是你這個庸醫的錯,要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去坐牢。我兒子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

她似是累到了,狠狠喘了口氣,她股骨頭骨折了,但因為急性心梗,股骨頭置換術隻能再緩一段時間。悄悄坐著輪椅到這邊她也是廢了大勁的。沒想到運氣這麼好,正好看到陸歧一個人上樓。

陸歧被她畸形的母愛震驚到了,卻還是解釋道:“你兒子隻是被拘留幾天,不是坐牢,現在應該被送到西郊開發區去了。”

老太太骨子裡就帶著些固執的,就算心梗緩解了,她依舊認為自己是肺炎。同理陸歧解釋他兒子是被拘留,她打心眼裡是不信的,她隻信自己心裡想的。

陸歧說的口乾舌燥,老太太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無法,陸歧打開手機,想給科室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聯係門房送備用鑰匙來。卻發現手機竟然沒信號了。

他試圖打報警電話,居然也打不出去。陸歧心裡一沉,這並不是好的訊號。

老太太他說不動了,決定繞到南邊辦公室,那邊有窗戶正對三號樓,可以喊人來開門。

正要走,餘光瞄到門前小樹林裡竄出來一個黑影,極速向老太太奔來。

陸歧臉色大變,老太太行動不便,卻是耳聰目明,很快發現了黑影。

回頭望去竟然是一個發了狂的感染者。

這感染者渾身黑泥,衣服破爛不堪,明顯不是一直被隔離的病人。

這是一個漏網之魚。

今天緊急通知轉移是不是和這也有關係。

有藏在暗處的感染者伺機而動,威脅著民眾的生命安全。

老太太推動輪椅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但她的速度明顯沒感染者快,很快就被撲倒了。

她衝陸歧揚起手,嘶喊著救我。

如果陸歧沒有被她鎖在大樓裡,倒是能救她,現在卻束手無策。

一攤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暈染開來。

之前陸歧見到的感染病人都及時被製止了。這是陸歧第一次親眼看見沒有製止的後果,感染者在咀嚼。

陸歧血流上湧,心跳加速,他聽見了沉重的喘氣聲。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個喘氣聲在他身後。

緩緩轉回身他發現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正在不遠處直盯盯的看著他。

他手裡還拖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病號服上飛濺的血液,淡黃色的眼瞳,還有虯結的肌肉,以及扭曲橫行的血管都在告訴他,這是一個變異者。

也許這個大夫和他一樣,看卡車滿了,決定留在後麵等會坐三號樓的卡車,卻在推病人出門的時候,病人突然變異襲擊了他。

這些無從考證,但離真相八九不離十了。

陸歧緩緩後退,企圖減少存在感。

變異者的目光隨著他轉動,突然狂吼一聲,扔下手裡的人向陸歧撲來。

陸歧一路騰挪閃躲,險險避過變異者的餓虎撲食。

跑向辦公室突然想起來,這類型的家夥能徒手拆門,進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忙一個轉身,低頭從變異者的腋下竄出去,往另一個方向跑。

變異者慣性往前衝了幾步,回頭追陸歧。

這時候陸歧不得不感歎他的技能屬性點的精妙了,戰五渣,但反應快。

可惜短跑的爆發力不行,眼看很快就要被追上了,又是一個矮身,往回跑,甩了變異者一個措手不及。

來回兩遍的40米往返跑,陸歧覺得他的肺裡灌了辣椒,火辣辣的悶痛。

真想擺爛不跑了,但是腿不聽話,還是一個勁的倒騰。由此可見,陸岐之前說的躺平等噶,在麵對生命威脅時,成了他一時的口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