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到底是沒進行下去,賓客裡有人突然暴起,發了瘋似地撕咬身邊的人,等盧少卿聞訊趕到,場麵已是混亂不堪。原本有老將盧父坐鎮,一兩個宵小不在話下,卻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咬得幾個人也突然發了瘋,開始無差彆攻擊。盧父忙將盧母還有幾個老朋友推進旁邊得休息室,關好門,打了報警電話。
與此同時,陸歧接到了科室的電話,讓他速回。
服務員扶他出門打車,就見丘比特酒店湧出一大片驚慌失措得人群,有得人身上還帶著血跡,推搡間慌亂跌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此情此景,陸歧突然聯想到之前咬人的壯漢,不由得一陣心慌。
服務員也傻眼了,喃喃道:“這是怎麼了,世界末日嗎?”
這樣子打車是不能打了,陸歧忙讓服務員扶他回咖啡廳,並叫他把門關上。咖啡廳的客人透過玻璃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象,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紛紛掏出手機報警。
等待的間隙,幾個穿著校服男女的驚叫道:“臥槽,他是不是在咬人。”
陸歧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就見湧出的人群後,跌跌撞撞的跟出來幾個衣衫不整的人,跑的快的就撲大部隊末尾,跑的慢的則襲擊方才跌倒被踩的奄奄一息的人。
方才盧少卿接完電話隻說出了點事,趕過去的時候酒店門口還沒亂,看樣子他和這群人正好錯開了,陸歧沒有他的電話,從黑名單裡拖出新鮮拉黑的號碼,打過去,是尹無寒接的。
陸歧開門見山:“你們那邊有人發瘋咬人嗎?”
尹無寒道:“有,我們躲進2號休息室了,伯父他們在5號。”
吳首邑在旁邊聽見了,對著話筒醋道:“陸歧,你為什麼有尹無寒電話,你給他打你就不給我打!你……”似乎是被誰懟了一下胸口,悶哼一聲,堅持把話說完,“你待在咖啡廳注意安全,彆亂跑,等會我去找你。”
陸歧充耳不聞,對尹無寒道:“盧少卿上去了。”
尹無寒應了一聲,“我會看著接應的。”
吳首邑似是又有什麼不滿,陸歧冷酷的掛斷電話,強行給他閉嘴。
特警來的很快,迅速控製住了酒店門口襲擊群眾的暴徒。陸歧被服務員扶出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排查受傷的群眾。
與此同時,120也來人了。這一片最近的醫院就是陸歧所在的c市五院,來的自然也是熟人。
急診科的王洋,與他是同校校友。
陸歧重新給尹無寒打了電話,知道他們無事後,掛了電話。見王洋將重傷患者送上救護車以後,陸歧才一蹦一跳的蹭過去,“王同學,帶我一程。”
王洋見他一愣,看了眼他的傷腳,托禍首吳首邑電話瘋炸,從犯科室八卦得福,王同學對陸歧今天休假去乾嘛也是略知一二。“你這是?”
陸歧苦笑,“見義勇為失敗的戰果。”
後方還有彆的救護車要進來,鑒於酒店門口此刻被警車,消防,救護車,還有私家車堵的水泄不通,目前隻有一條道通行,不便原地詳談。
王洋扶陸歧坐上車,簡單處理了病人,才聽陸歧娓娓道來。
王洋眉頭緊鎖,道:“醫院叫你回去也是因為這個,今天救護車就沒停過,全是被人為咬傷的患者。已經上報傳染病了。”王洋頓了頓,沉聲道:“甲類。”
陸歧心裡一咯噔,甲類傳染病,傳播快,病死率高,每每出現都意味著未知病毒對人類一場無硝煙的屠殺。
“傳播途徑呢?”
王洋:“目前病發的人基本都有被咬傷史,大概率唾液和血液傳播。”頓了頓,繼續道:“你覺不覺得有點像m國某劇。”
陸歧一愣,推了他一下,“瞎說,真這樣不就世界末日了。”
王洋聳聳肩,“我看你太嚴肅了,活躍一下氣氛。不過如果真的生化危機了,你怎麼辦?”
這笑話真冷。陸歧回憶了一遍26年人生裡觀摩的數部古今中外的末世片恐怖片,得出結論,“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我嘛,戰五渣,躺平等噶。”
這回答,很陸歧了。
陸歧問,“那你呢?”
王洋想了想道:“我應該會回家,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當然都活下來最好。”
“瞎想什麼呢。”陸歧拍了他一下,“我們都長命百歲。”
躺在床上的病人在逃跑掙紮時被咬了手臂,沒有傷到大血管,失血量並不多,照理這傷並不嚴重,但他卻一直昏迷不醒,這就說明他有很大可能被感染了。
王洋說今天接收的病人,發病快的在一分鐘內就出現了失智襲擊人的暴力傾向。發病慢的那個現在還在昏迷不醒,並伴隨全身高燒不退的症狀。為了以防萬一,病人被抬上救護車都是用固定帶綁在推床上的。
到達醫院,王洋還要忙著去接下一波病人,找個了護士用輪椅把陸歧送回老年科室。
主任看著半殘的陸歧,喲了一聲,擼胳膊挽袖子的道:“你前任忒不講究,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早知道給你多帶幾個兄弟過去了。非把那小子揍得在外科長期安家。”
……主任你是救死扶傷的大夫,不是混社會的大哥大,而且我們科室嚴重陰盛陽衰,哪來的幾個兄弟。
陸歧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問道:“主任你緊急招我回來是?”
“哦,是這樣。”主任慢吞吞把擼起的袖子放回去,撫平衣袖,又恢複了文質彬彬慈祥溫厚的模樣,歎了口氣道:“新型病毒你知道了,醫院暫時把三四號樓騰出來,當做隔離區,需要每個科室抽調兩個大夫過去。”
這就是大夫也要一起隔離的意思了。
老年一科,就他和另一個主治大夫是男士,陸歧猶豫一瞬,當即道:“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啊你可以,原本你倒是可以的。”主任指了指他的傷腿,噴氣道:“你瞅瞅你這半殘的樣子,本來科室人就不夠用,你還出門就搞個傷殘回來。這下倒好,給你放隔離區,人發病了,你站都站不穩,人一推你就躺倒,人一撲你就送上脖子。人一口一個你,咱有生力量就這麼多,到頭來還得控製自己人,彆添亂了你。”
“我……”陸歧被懟的啞口無言。
“你什麼你。”和陸歧同期進來的同學,林女士剛看完病人,回辦公室就聽到他被主任噴的狗血淋頭,拱火道:“陸歧本來就是個小弱雞,掰手腕都不定掰的過我,主任你叫他回來乾啥。”
林女士,原名林木森,是個究極形態的金剛芭比。熱愛健身,穿上短袖短褲,露出來的都是一水的腱子肉。
“……”男性尊嚴受到了嚴重侮辱,陸歧還要再辯,林女士強行打斷,“怎麼著,這活男的乾得女的乾不得,你性彆歧視嗎?”
姐,這帽子扣大了。
“得了,你也彆倔強了。你先把你的腿養好,完了不定過幾天這隔離就取消了。如果沒取消,你再全須全尾的來替換我不就行了。”林木森摸了摸陸歧的腦袋道:“乖,姐還忙呢,回見。”
主任也跟著有模有樣的摸摸他的頭,“乖,你呆辦公室打打病曆吧啊。”
陸歧哭笑不得,不過他也隻在住院部打了一天病曆,就被送去門診,實在是人手不足。
這次的傳染病來勢洶洶,僅一天3號樓就已經沒有床位了。主任和一些經驗老道的副主任跟著市裡的專家幾頭跑,隻能讓還算閒的陸歧去門診頂上午的班。
通知也發下去了,呼籲群眾,病情輕微的病人暫時不要去醫院,把有生力量留給危重症患者,同時也能減少碰見感染者的概率。
自從婚禮被強行中斷以後,吳首邑又開始了奪命連環call,倒不是他準備再補一場婚禮。而是親眼見證了感染者的可怕,死活要讓陸歧把工作辭了,回家呆著。
陸歧直接關機。
吳首邑又想來醫院綁人,吳夫人怕他被感染了,聯合老吳總給他關了禁閉。
終於不用在被糾纏,陸歧身心都愉悅起來。
不過沒高興多久。
今兒來了個老太太,說她胸口悶,陸歧檢查完以後,猜測有可能是心梗,需要再做進一步檢查。老太太死活不肯,說她隻是肺炎,開點消炎藥就好。以前就吃點頭孢就沒事了。
陸歧哪能亂開藥,講的口乾舌燥,他還沒不耐煩,老太太生氣了。從檢查床上滑下來,一屁股墩坐地上,嚎起來了。
辦公室的門就是此時被踹開的。
男家屬估計在外麵偷聽久了,腦補了一堆庸醫詐騙老年人的戲碼。一個眼神都沒往老太太身上瞟,手裡提著從衛生間找來的拖把,一副誓要為民除害的架勢,罵罵咧咧就朝陸歧撲過來。
陸歧雖然腳傷了,但對這種情況經驗豐富,反應迅速,一把拖住旁邊的小護士往身後櫃子與窗戶的縫隙裡一塞。背靠書桌穩住身形,順手抄起一本讓牛津詞典都自慚形穢的內科學書籍,往身前一擋。
拖把杆是擋住了,餘威卻未消,震的他虎口發麻,用書當擋箭牌已是褻瀆,再掉到地上,散幾頁,主任的河東獅能吼到他耳鳴,指節泛白卻也硬生生的抓穩了。
軟趴趴的拖把頭慣性被甩了起來。估計是護工才用過,甩出了帶著難以形容的廁所騷味的水珠,濺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