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小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落寞離開公司的討厭蟲又回來了。當初基於穀呦遠做出的成績本不會進入裁員名單,是他親手加入了穀呦遠的名字。

而現在,穀呦遠搖身一變,成了總公司大老板身邊的心腹助理,大搖大擺地被裘總請回來做客。

這次,穀呦遠不再是當初那個被他輕易決定前途命運的小職員,而是連他的上級領導裘總都要小心招待的貴客。公司裡都流傳,部門的員工調整他也會參與進去。

過去,是他決定穀呦遠是否會被裁員,現在,地位顛倒,他落在了穀呦遠的掌心。

他之前剛得到組長的位置,乾掉了部門裡看不順眼的同事,正誌得意滿時,對穀呦遠極儘嘲諷之能事,恐怕他早就記恨上了自己,更彆提他也不清楚穀呦遠是否知道自己曾經陷害過他。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穀呦遠,他也不會輕易放過對自己充滿惡意的蟲。

小薑心中湧現強烈的不甘,他奮鬥努力了這麼多年,甚至卑躬屈膝私下裡討好當時還是副總的裘總,才坐到心心念念的組長位置。如今不過幾個月,卻造化弄蟲,很有可能又要失去組長的寶座,甚至可能會丟掉工作。

他曾經平靜的嫉妒之心又翻起滔天巨浪,恨不得撲上前去,取穀呦遠而代之。

他以為波折的命運終於給予他好運,卻沒想到是更大的挫敗。而穀呦遠,卻是接連的好運,即使被陷害也能得到幫助立時脫困,即使被裁員也能又昂首挺胸被請回來,更甚以往。

他為什麼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他為何就要經受鬱鬱不得誌的苦悶,甚至他好不容易將討厭的蟲趕出公司,轉眼這個蟲就殺回來成了部門的座上賓,狠狠壓在他頭上。

小薑的手心都要被自己摳破了,隻能緊咬後槽牙才克製得住自己的憤怒,頭也因為激動而輕微顫抖,甚至過於激烈緊張的情緒使得他都覺得有些惡心想吐。

穀呦遠臉上展露出的禮貌微笑,在他看來,更像是拉滿了對他的嘲諷和不屑。

但是麵對有大老板做靠山現在又有部門裘總做陪同的穀呦遠,小薑再無力做什麼,更是隻能深深在心底壓抑住嫉妒羞惱,麵上還要強裝和善親近。

小薑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隻剩麻木和苦楚。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初對穀呦遠說的那句“蟲生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再次被驗證。可時過境遷,他當時翻身做主的誌得意滿現在隻剩下被不安掌控的彷徨驚懼。

穀呦遠在被裘總重新介紹後,又在裘總的陪同下一一和前同事們敘舊,就像是領導來視察一樣,讓他覺得這一幕滑稽可笑,但大家又都在一本正經地去做這件事。

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好敘舊的。和穀呦遠相熟的林組長已經調任,其他的都不過是點頭之交的普通同事,除了小薑。

所謂的敘舊,不過是前同事們湊上前來恭維攀關係:

“穀助理,您不愧是當初部門年輕蟲裡最有能力的一個,就是之前的林組長在您麵前也都得甘拜下風。”

“以後還要請您看在老同事的麵上多多關照啊。”

“還記得當初您剛進公司有個文件不知道怎麼上傳,還是我主動幫您的呢。”

“之前我就坐在您右邊第三個工位呢,咱們也算是有過鄰桌情誼了。”

“……”

以前穀呦遠在部門裡是每個蟲嘴裡的小穀,有什麼雜事瑣碎事都想要丟給他。

現在,穀呦遠又成了他們嘴裡的穀助理,一口一個您的叫著,好像他改頭換麵成了另一個了不得的蟲。

穀呦遠覺得有點諷刺好笑,但也理解這隻是前同事們想在職場混口飯吃才有的求生存之舉。

他麵上沒有皺眉,也沒有表現出傲慢自滿的姿態,他隻是溫和地禮貌微笑,一一和他們應酬往來,看上去似乎還和從前那個小職員一樣,謙和友善。

等輪到了小薑,他也不改微笑。

裘總隻知道小薑和穀呦遠以前是一個組的,便覺得他倆關係深厚,卻不知道這深厚關係也分好壞,畢竟小薑在他麵前都是謙卑討好的。

他便一臉笑意地對兩個蟲說道:“小薑,你和穀助理應該很熟悉了,我記得你們以前還是一個組的吧。”

小薑僵硬地笑著點點頭,感覺嘴角的肌肉酸澀都要抽筋了。

他不敢在裘總麵前坦白他和穀呦遠的糟糕關係,隻能心底默默祈求穀呦遠不要戳穿:“是啊裘總,以前我們都一起在林組長手下乾活。穀助理當時雖然還是個新員工,但是已經表現的極為出色,遠勝我們這些同組的老員工。”

接著,他嘴裡不停地說著好話,恭維穀呦遠。其肉麻之程度,讓穀呦遠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小薑心裡想的當然不像嘴上說的這樣,他一直認為自己才能出眾,穀呦遠不過是靠著林組長的偏袒,如果把同樣的機會給他,他能乾的比穀呦遠更出色。

裘總滿意地點點頭,小薑對穀呦遠的恭維正是他想要的,隻有讓穀助理開心了,才能多在楚總麵前替他美言幾句。

他跟著一起誇讚穀呦遠:“沒想到穀助理的能力在一眾年輕蟲這麼出類拔萃,讓薑組長這樣的老員工也心服口服,難怪現在一去到總部就備受楚總的重用,真是讓我們這些一把年紀的老家夥自愧不如啊。”

小薑麵上帶笑,內心忍淚。他一直把穀呦遠當作是戰敗之敵。像現在這樣奴顏婢膝去討好穀呦遠,完全是把他的驕傲自尊統統踩爛碾壓進泥濘臟汙的土裡。

裘總的話就如同一把鈍刀子,反複在他碎爛的自尊心上磨蹭,讓他越發痛苦,越發看不起現在的自己。他無力改變現狀,隻能在心裡越發痛恨穀呦遠,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自己好受些。

穀呦遠沒有拆穿小薑的話,也沒有搭理他。他保持麵上的微笑不變,謙虛地對裘總表示:“哪裡的話,我還有很多事要向裘總您學習呢。您正當盛年,以後還大有可為,哪裡和老字沾邊啊。”

“哈哈哈。”裘總被穀呦遠哄得開心不已。

如果穀呦遠隻是公司裡的一個普通員工,他就是把他捧上了天,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得了的。但穀呦遠是楚總的助理,那可就大不一樣了。

裘總邀請穀呦遠去他辦公室裡繼續敘舊:“我那裡有不錯的茶點,不如咱們邊喝邊聊?”

穀呦遠欣然同意。

等穀呦遠和裘總兩個蟲離開部門辦公室,辦公室裡一下子就又沸騰起來。他們誰也沒想到,穀呦遠就是那個跟著大老板來視察分公司的前同事!這真是個驚天的八卦。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公司內熟悉的蟲分享,當然他們也不會忘記把這件事告訴已經離開部門的前同事們,尤其是以前就愛明裡暗裡說些酸話的小柳,這不得把他酸死啊。有的蟲想想就樂的不行。

看樂子不嫌事大的蟲當即就翻出小柳的聯係方式,把這個“大好”消息告訴他。結果小柳一直不回複他,讓他又失望又忍不住揣測,小柳要是看到消息怕是要氣瘋了吧。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小柳收到前同事的消息也沒當回事,結果剛點開就看到一條讓他震驚的消息,穀呦遠竟然成了總公司老板的心腹助理!

他當即就破防了,心裡的憤恨嫉妒讓他麵目扭曲,血壓升高,脹的滿臉充血。一個怒氣值飆升,就拽下手腕上戴著的光腦用力朝地麵砸了下去。

光腦本來質量很好,但奈何小柳怎麼也是個雌蟲,他奮力一砸,光腦瞬間就承受不住,分裂破碎,碎片四濺。崩的到處都是小零件,拚都拚不起來,更彆提回複前同事的消息了。

因為這個驚天八卦,部門裡的好些蟲興奮極了,根本憋不住話,他們湊到一起就開始大談特談:

“真是沒想到,小穀離開公司反而混的更好了。”一陣嘖嘖聲,這事著實讓他們羨慕的很。

“你剛剛看到沒,裘總那個溜須拍馬的樣子,笑死我了。”有蟲不吝對裘總的諷刺。

另一個蟲應和:“是啊是啊,那真是恨不得把腰彎地上,全身上下都掛滿笑臉,我看他這一年笑得都沒剛剛多。”

“不過小穀現在得勢了,陪個笑臉算什麼,你沒看見剛剛那個誰嗎,”說著他隱晦地朝小薑瞥了一眼,“那會裁員名單剛出,他仗著自己升任組長了,就天天嘲諷小穀,剛剛不還得腆著個笑臉湊上去拍馬屁麼,嘖,那話說的,我都替他躁得慌。”

“……”

小薑在穀呦遠離開後就一直麵無表情地坐在工位上,也沒乾活,也沒和彆的蟲湊在一起說話。

周圍同事竊竊私語議論他的聲音其實他都能隱隱聽到,即使是沒聽清的,單就那些自以為隱蔽實則明目張膽的偷看,他閉上眼都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是他現在沒心思計較這些罷了。

他不是不羞惱,他不是不痛苦,隻不過羞惱痛苦過後他還得想辦法保全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能讓穀呦遠借著楚總的勢把自己趕出公司。

一時的意氣固然可以讓他暢快淋漓,但是忍辱負重才有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冷靜下來後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打消穀呦遠對他的不滿積怨,在即將迎來的新一輪裁員中笑到最後。

久久,他終於痛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