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百收加更(1 / 1)

穀呦遠和裘總一直寒暄到下班時間,然後裘總就盛情邀請他一起去吃個便飯,但被他婉言謝絕了。

裘總失去了這個進一步和楚總助理拉近關係的機會,內心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他也不急於這一時。

等穀呦遠再次婉拒了裘總要開車送他回去的盛情,前腳才剛離開大門,後腳就被等候在外邊的小薑攔住了。

現在也沒有彆的蟲,穀呦遠也不再陪小薑玩什麼偽裝遊戲,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諂媚笑著的蟲,毫不留情:“我想,我和你應該是沒有什麼可以聊的吧。”

誰知小薑不按常理出牌,不顧這還在大庭廣眾之下,上前就跪地抱住穀呦遠的腿。明明剛剛還在討好的笑,現在卻立刻變了臉色,開始啜啜涕涕地小聲哭泣,似乎很是傷心。

邊哭也不影響他邊口齒清晰地請罪求饒:

“穀先生,我錯了,請您原諒我過去無心的冒犯,是我一時得意失了分寸,嘴上沒有了把門的。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智,才膽敢出言嘲諷您。這都是因為您太過優秀,而我和您比起來就是臭魚爛蝦。還請您不要和我這種路邊汙泥計較,寬宏大量,原諒我一次吧,求您……”

穀呦遠被小薑嚇得愣在原地,看見小薑撲過來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被小薑牢牢抱住了雙腿,動彈不得,緊接著就聽見小薑邊哭邊貶低自己以期得到穀呦遠的諒解。

小薑的哭聲像是斷了腸一樣,細細密密,哀哀怯怯,又有種令他毛骨悚然的尖銳刺耳。

他被小薑緊抱住的腿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股不適的感覺從腿部向上攀援,就像被一條毒蛇從腿部開始裹纏,漸漸難以呼吸。

他嘗試著用力去推開小薑,但是小薑的力氣出奇大,牢牢控住他的雙腿絲毫不讓他有掙脫的機會。

周圍路過的蟲都奇怪地看著這一對舉止怪異的蟲,眼中八卦的目光灼燒得穀呦遠恨不得縮進地縫立即消失。

小薑卻絲毫不顧及周圍那些異樣的眼光,依舊我行我素地抱著穀呦遠的腿哭訴求饒,非要逼得穀呦遠當場就說出原諒二字才肯罷休。

穀呦遠無法,他被小薑的哭聲折磨的頭痛欲裂,他隻好說了一句:“我知道那個盛滿了咖啡的杯子是你特意放在那的。”

就這一句,小薑就止住了哭聲,他鬆開了穀呦遠的腿,但也沒起身,還跪在地上。他挺直身子,抬起頭看向穀呦遠。

穀呦遠就見小薑臉上滿是淚痕,卻麵無表情,眼底一片冷色,幽幽地盯著穀呦遠,驚得穀呦遠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小薑平靜地用中指緩緩抹去臉兩側殘留的眼淚,又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語氣悠悠地輕聲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

小薑本來寄希望於穀呦遠不知道那件事,這樣他的錯在穀呦遠眼裡也僅僅是同事間的口角磕絆,雖然會厭惡他,但也並不算什麼非要計較到底的大事。隻要他放下麵子裝可憐去請求原諒,讓穀呦遠出了心中惡氣,自然不會再有什麼絆子。

可是,穀呦遠卻將之前他做的壞事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那件事最後並未對穀呦遠造成什麼傷害,但他對穀呦遠的惡意卻再也瞞不過了。

穀呦遠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麼,轉身就走,小薑也沒有去追。等穀呦遠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後,才回頭去看剛剛小薑跪下的地方。

小薑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著他離開的方向。見他轉頭朝自己看,似乎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穀呦遠離得遠了看的並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讓他心間一顫,連忙回頭,加快步伐離開小薑的視線。

因為出了這事,他也沒心思回家了,腦中老是想到小薑最後那個似有若無的笑,讓他不得安寧,乾脆直接到公司加班,還能掙點加班費。

公司早就下班了,大部分的樓層都黑洞洞的,隻有少數幾個還亮著燈光。等他坐電梯上到最高層,才發現楚總的辦公室也還亮著燈。

碩大的一層辦公室漆黑沉寂,隻有那一處散發光亮,就像是黑夜中茫茫大海的一葉孤舟還亮著漁燈,讓迷失在海麵彷徨不安的漂泊者忍不住靠近,汲取那一絲溫暖和明亮。

穀呦遠沒有打開外麵的大燈,隻是走到楚總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裡麵傳出楚總平靜的聲音:“請進。”

穀呦遠推門而入,楚總抬頭一看見是他,微微驚訝,他記得他早就放穀呦遠下班了,怎麼他這麼晚又回公司了。

“楚總……”穀呦遠躊躇上前,欲言又止。

楚總見狀不由放緩了神情,微微一笑:“你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桌前溫暖的燈光就籠罩在楚總的麵容上,白天棱角分明的下頜角和鼻梁被光影柔和。

穀呦遠的臉藏在一片晦暗中看不清神情,隻聽見他猶豫的聲音:“我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楚總充滿耐心地等待穀呦遠的問題。

“就是……”穀呦遠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如果一個蟲心存惡意,曾經對你做下過不好的事情,但現在你掌控了他的命運,如果他下跪求饒,是否要放過他?”

穀呦遠又補充:“我不是說他隻要下跪就能被原諒,但是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偏激的蟲,如果不原諒他,又擔心激怒他惹來報複。”

楚總稍稍一想,就大致猜到了穀呦遠的困惑,他問穀呦遠:“即使你這次放過他,你能保證他也會放下嫉恨以後不再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穀呦遠想到了小穀最後的那個神情和微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楚總。”

“不客氣。”楚總回以一笑。

穀呦遠出了楚總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調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的員工調整方案。

他之前一直猶豫該如何處置小薑,按能力說,小薑不說能力很強,也不算弱,但按性格講,將一個嫉妒心極強且會出手陷害同事的蟲放在團隊裡就像是埋了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的地雷。

穀呦遠猶豫的點在於,於公,是否要僅僅因為對小薑性格的判定就踢他出局,這對於一個需要養家糊口的蟲來說太過殘忍。於私,他當然很不喜歡這個陷害嘲諷過自己的蟲,更傾向於趕他出公司解口惡氣,但是要論罪過,他又覺得罪不致讓他丟掉工作。

今天小薑在公共場合下跪請求原諒的行為多少觸動了他,他既是不忍小薑為工作和地位能放棄自尊到這種程度,有心放過他,又被小薑前後快速變臉和那個冷笑驚到,深知他道歉並非真心實意,而是一時權宜之計,因而更是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

直到楚總的話點醒了他,於公於私,都不應該留著小薑在公司。

小薑既然能對他做出陷害的事情,又怎能知道他以前沒做過類似的事,又怎能知道他以後不會做出類似的事。而且,小薑眼中的嫉妒和恨意過於驚心,並不一定會因為他一時心軟放過就能消解。

穀呦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再猶豫,果斷地寫下他對小薑的處置建議。糾結已久的事終於理清,他長舒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小薑的前途命運就這樣被決定,就如同是因果輪回一樣,當初他親手將穀呦遠的名字劃進了裁員名單,現在穀呦遠又親手寫下了對他的決定。

保存文件後,穀呦遠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散漫地看著天花板發呆,腦中空無一物。

陷害奚落他的小薑即將得到應有的懲處,讓他有些感慨世事無常,就像小薑說的那句“蟲生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不過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再去想這件事,因為公司準備爭取一個政府方麵的大項目,楚總打算帶著他參與進去。生活再次被工作填滿,之前什麼小薑小柳的事很快就被他拋到腦後。

這次的項目關係重大,和公司競爭的都是一眾老牌強勢公司,尤其是其中還有公司最強勁的競爭對手大澳集團。

如果讓大澳集團贏得這次政府的項目,那麼,本來與它實力相當的大乘集團就會被拉開差距。商場上一步錯步步錯,漸漸大乘集團就不再會是大澳集團的對手。相反,如果大乘集團這次能爭取到這個項目,那麼它的實力將再上一層樓。因此,公司上上下下知道這件事的蟲都對此格外關注。

楚總特意讓劉總助負責,在公司各個部門先征集方案,挑選出優秀的給他看,最後選出一個方向進行深化。

公司各部門的職員聽說後都摩拳擦掌想要大乾一場。這次的全公司征集方案,是一次在高層領導前露臉的好機會。

不是每個員工都可以每天見到楚總,多數員工隻能默默在基層努力深耕,卻不被上層看見。因而他們都拚儘全力去做這件事。

穀呦遠最近去茶水間的時候也總能聽到有同事在討論這件事:

“你聽說這次方案征集的事了嗎?你要去參加嗎?”一個蟲拉住相熟的同事問道。

“我覺得高層肯定早就內定好了,你沒看這次總裁辦的也都可以參加嗎?我是不想白費功夫乾這些額外工作。”另一個蟲麵上裝作不在意,實則暗自努力在寫本次的項目方案。

之前那個蟲聽了隻想翻白眼,誰不知道誰啊,還裝,不過他也:“這倒是,說不定楚總就是想給他的親信一個積攢功績的機會,但是又不好做的太明顯才用了這種方式。”

“……”

穀呦遠也將他的方案提交給部門的劉總助。說來雖然他一般都是跟著楚總乾活,但是其實行政上來講他的直接上級是管理整個總裁辦的劉總助。

劉總助在彙集了各部門上交的方案後,先是自己篩了一遍,又把這些方案和總裁辦出的幾個方案整理到一起,打包發給了楚總。

因為事情緊急,楚總收到後就開始快速翻閱,而劉總助則站在一旁好隨時為楚總解答疑問。

楚總的效率很高,翻頁閱讀的速度極快,每個方案他都最多隻用幾分鐘就了解了創作者的意圖和思路,很快就篩選出了幾份不錯的方案。

劉總助站在一旁,悄悄觀察楚總的神態。可縱然是已經跟著楚總多年的他,也無法在楚總那張平淡冷靜的臉上窺探到一絲對某個方案的傾向。直到楚總翻閱頁麵的手指突然開始放緩,最後甚至久久停在某一頁上。

劉總助疑惑上前查看:“這是……小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