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咎由自取(1 / 1)

然而並沒有人關心瑪塞勒的心情和想法。

這件事情在他們眼中其實就是一個根據答案出的問題,問題是什麼不重要,答案必須是這個。

瑪塞勒就是這個答案。

這場少女連環失蹤案,必然隻能落在瑪塞勒的身上。

他當然也確實是凶手,隻是這個凶手在過去的很多年都隱藏在幕後,而且也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能夠指證他為凶手。

但現在證據來了。

儘管是根據瑪塞勒就是凶手而專門尋找的證據,不過隻要是能夠在審判庭上使用的,都是好的證據。

那維萊特甚至沒有等待諭示裁定樞機給出答案,乾脆利落地審判了瑪塞勒。

在瑪塞勒的身上,那維萊特看不到任何值得挽救的地方。

而且這個人間接製造了不義的卡雷斯的案件,這場案件伴隨著瑪塞勒的落網,也有了新的答案。

在過去,審判庭確實是冤枉了一個好人。

這件事情那維萊特無可辯解,祂當時也有察覺到異樣,但作為楓丹律法的庇護者,祂不會因為自己的懷疑就去主動違背楓丹的規則。

至少在當時,那場案件隻能是卡雷斯的錯誤······儘管那維萊特也不明白,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楓丹人會直接溶解,但卡雷斯作為當事人,必然是見到了第三個人直接溶解,原地隻剩下衣物的一幕的。

他完全可以將這個情報在審判庭上講述出來,而作為當時已經吸引了很多人關注的大案,他的安全必然會得到審判庭的直接關注,直到真相被還原出來之前,他都不必擔心有任何的意外可能發生。

但最後卡雷斯選擇了沉默,並且承認了就是自己就是殺人者。

他這樣的行為等同於是乾脆的否決了審判庭的權威——他既不覺得審判庭能夠查得出凶手溶解的真相,也不覺得審判庭可以在他暴露出關鍵證詞之後保住他的女兒娜維婭,所以他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與凶手“和解”,自己去認下這樁凶案,讓真正的凶手可以逍遙法外,但同時又降低了雙方的直接衝突,配合上他宣稱的證據讓瑪塞勒遲遲不能夠乾脆下死手殺死娜維婭,給娜維婭爭取更多的機會。

當然,在這件事情上瑪塞勒也是個奇才。

他在娜維婭開始調查之後瞬間出手想要殺死娜維婭,隻是那杯飲品被派蒙代替娜維婭喝了,讓娜維婭乾脆的逃過一劫。

可在過去的很多年裡,作為當時娜維婭最信任的人之一的“瑪塞勒叔叔”,他有很多的機會讓娜維婭悄無聲息的死去。

如果說是因為顧及卡雷斯的說辭,那麼他又在娜維婭行動的一瞬間就下定決心殺死娜維婭,並且付諸了行動。

包括參雜了原始胎海水的飲品,包括使用人偶機關強殺······講道理,都做到強殺這一步了,他之前那麼多年的沉默就顯得很奇怪。

殺人的決定用了不到一天,並且乾脆的付諸了行動,而且是這些必然會引起廣泛關注的手段。

那麼之前的這麼多年,你是在遲疑什麼呢?早點把她殺了,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

你最後總是選擇了殺人的。

在這件事情上,那維萊特誰也理解不了。

祂不明白卡雷斯為什麼沉默,他對一個普通人畏之如虎,最後選擇了沉默來保全自己的女兒,而不願意選擇相信有神明有那維萊特一方的審判庭。

瑪塞勒多年的實驗,明明利用了那個時期的人不知道失蹤的少女其實是溶解成了水的特性躲過了無數次的追查,他還有這樣的機會繼續重複自己的實驗,但偏偏在那個關鍵的時刻,他挑選了一個愛護自己女兒並且有能力愛護她的父親作為對手。

如果不是卡雷斯的事情,瑪塞勒還可以繼續逍遙法外。

不是誰都有卡雷斯這樣的能力和瑪塞勒做長久的鬥爭,並且一度即將拿下勝利,隻是最後關鍵時刻被病魔gank,被迫選擇了激進手段,希望能夠在自己這一代解決麻煩,而不是給女兒留下這個麻煩。

倘若瑪塞勒換了個對手,誰還會給後來的這些人留下這麼多的證據呢?

事實已經證明了,他成功了無數次,而審判庭也並沒有抓到尾巴。

唯一一次機會到了手邊,卡雷斯選擇了拒絕相信審判庭,獨自背負了一切。

這讓當時察覺到了問題的那維萊特同樣無計可施。

祂不能夠因為自己的猜測就拒絕宣判一個全部證據導向,並且自己也供認不諱的罪犯有罪。

神明和龍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知全能,祂們隻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特殊生命體,但並不具備太過於神話的能力。

祂們看不到自己統治之地的全貌,即使擁有翻山覆海的能力,在這種時候也能夠在事後憤怒,卻根本追查不到更多的證據。

當然,大慈樹王也許有辦法。

夢境和心靈都是祂的權能範圍,這種能力打更高段位的對手可能是真的不好用,但用來虐菜,那真的是強到沒有天理。

宣判之後,那維萊特沉默地注視著瑪塞勒。

一臉茫然的瑪塞勒突然內心發涼,他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然後在那維萊特冷漠的目光之中不自覺得跪倒在地。

民眾驟然選擇了沉默。

他們都意識到了一件不值得說的問題——如果瑪塞勒是真凶,這也就意味著很早之前的不義的卡雷斯的案件,有人錯了。

錯誤的人有當時的民眾,卡雷斯和他的刺玫會在此之前享有崇高的聲譽,而案件公布之後,民眾便視卡雷斯如惡黨凶徒。

他名聲太好了,以至於有一次的問題,之前所有的好名聲都變成了一種偽裝。

如果僅僅是惡語中傷卡雷斯,民眾是沒有什麼錯誤的。

這不是人與亦雲,也不是從報紙上拚湊了一些真相之後就隨便的批評和嗬斥,而是在法庭的審判之後,民眾所接受的真相。

如果連法庭宣布的真相他們都不能夠相信,那麼楓丹的問題顯然就太嚴重了一些。

反過來說,普通人相信法庭宣布的真相本就尋常,因而選擇斥責卡雷斯的偽善,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民眾的問題是在卡雷斯之後,自然而然地選擇了詆毀那些他所親近的人,包括刺玫會這個團體,也包括他的女兒娜維婭。

如今沉冤得雪,對無辜者施加惡意的人自然是應該感到愧疚的。

這件事情到這裡都是沒有問題的。

愧疚也就愧疚了,反正人都已經死了,他願意原諒當然很好,不願意原諒也無所謂。

做錯事的愧疚是個人的心理反應,如果沒有更加具體直觀的懲罰,那麼愧疚也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隨便你原諒與否,反正我愧疚過了,事情自然也該到此結束。

更麻煩的地方是審判庭。

在這件事情上審判庭顯然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斷,甚至可以說是那維萊特當時的審判,導致了卡雷斯蒙受的不公。

要解釋的理由當然也是有很多的,比如卡雷斯什麼都不說,甚至還自己供認不諱,所以那維萊特當然沒辦法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他們能夠為那維萊特找到一百種脫罪的理由······不,脫罪是用在有罪,或者有這種嫌疑的人身上的,那維萊特大人明明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明明是卡雷斯自己愚蠢,不願意相信審判庭猜導致了這些問題。

娜維婭察覺到了這種視線,她下意識地咬住了唇瓣,然後靠近了空。

“真是簡單的反應。”空歎了一口氣,“因為和那維萊特構成了一種對立關係,所以瞬間就從無辜被牽扯、中傷的可憐人,變成了一種咎由自取的罪犯麼?”

“伱在說什麼?”娜維婭沒敢聽懂。

“你不是已經明白了?”空看了她一眼,“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個人犯錯的,不是瑪塞勒,他是個死人了,死人犯錯與否,大家都不關心。”

“需要有人犯錯的,是審判庭和卡雷斯。”

“為什麼這麼說?”娜維婭深吸一口氣。

“你該知道的。”空輕聲說道,“第一次拿到證據的時候,你不也曾經嗬斥過那維萊特,嗬斥祂為什麼察覺到了問題卻不做任何的阻止?”

娜維婭並沒有察覺到那維萊特的崇高身份。

祂的身份之尊容,不在最高審判官的權力上,而在於祂自己的實力,這份實力就決定了,任何一個凡人本應該隻能夠在祂麵前卑躬屈膝,等待祂偶爾垂下的一瞥注釋。

但祂講道理,並且希望和民眾講道理,所以才會有娜維婭對祂表示不滿的一幕。

對一個遠超自己的超級生命體表示不滿,乃至是質疑和憤恨,這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此前楓丹人也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將那維萊特的善良和遵守律法當作平常,而羅摩改變了這一切。

這個對楓丹稱得上沒有任何貢獻的神都可以大搖大擺地宣稱要麼聽話要麼去死,那麼那維萊特呢?

有了羅摩,那維萊特的講道理瞬間成了一種讓民眾簇擁喜悅的品質。

他們從未如此直觀地意識到那維萊特的偉大——祂居然願意對一群凡人紆尊降貴,講一群凡人才需要遵守的道理。

但已經回不去了。

他們意識到了那維萊特和他們的巨大差距,就會從內心裡拒絕任何讓那維萊特可能不滿意的事情,而不可能和之前一樣保持平和的態度去看待那維萊特。

他們會主動的彎腰垂首,不再是出於禮節,而是出於生命體對於活著這件事情的基本追求。

娜維婭瞳孔圓睜。

她當然回憶起來了,離開沫芒宮之後的大雨,而在大雨之前,她因為某個突然的發現選擇了對那維萊特表示自己的不滿。

人有了委屈當然要發泄自己的不滿···可那是那維萊特啊,她怎麼敢的?

空輕聲說道,“現在就是一樣的情況了。”

“不義的卡雷斯的案件,因為瑪塞勒的原因終於證明了卡雷斯是蒙受冤枉的。”

“但一個人總不能一直都蒙受不白之冤,尤其是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足以佐證這場審判是錯誤的。”

“現在你要在兩個人之中挑出一個有問題的人,是做出了錯誤審判,導致了一個好人蒙受冤屈的審判庭·······還是這個好人本身就有問題,所以導致了審判出現錯誤。”

“選擇吧。”

娜維婭沒有言語。

一樁錯誤的案件之中,總要有人犯錯的。

瑪塞勒是個死人,死人是不能承受任何錯誤的,或者說祂已經沒辦法承受任何的錯誤了。

那麼誰是犯錯的那個人?

是做出了錯誤判決,導致了“不義”出現的審判庭。

還是有所隱瞞,導致審判庭被迫做出錯誤審判的卡雷斯······

“是我的父親。”娜維婭閉上了眼睛,“是他咎由自取。”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民眾似乎已經讀懂了她閉上眼睛的含義,於是看台下不再有任何的竊竊私語——他們都很滿意了。

已經有人承認了錯誤,那麼他們這些有所誤會的普通人自然是沒錯的,審判庭當然也是沒錯的。

除了一個死人背上了一個錯誤以外,皆大歡喜。

可人已經死了,再背上一個或者幾個錯誤,又有什麼影響呢?

活人當然要為活人考慮的。

空拍了拍娜維婭的肩膀,沒有任何的話說。

如果這件事情有任何的逼迫嫌疑,他都會站出來為自己的朋友發生,強權者壓迫弱者,空總是如此義無反顧——他才是整個提瓦特大陸最高處的一員,他都沒有壓迫過任何人,你們憑什麼敢做這樣的事情的?

但這不是壓迫,隻是民眾一種基礎的追求而已。

羅摩做了一些事情,但祂做的事情和這件事情完全無關,純粹是事情後續的自我發展而已。

那維萊特就更是什麼都沒有做了,祂隻是看了一眼罪魁禍首,提起了一個當年做出的錯誤判斷而已。

是大家需要卡雷斯錯,空無可奈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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