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又來?(1 / 1)

人以某種集群的姿態組成社會,並在其中生活,很少有人是完全的孤島,不必在乎外界的一切因素。

神裡綾人更加不是。

他的眸光晦澀,等待著九條孝行的思索。

三奉行地位對等,但九條孝行和他父親是同輩,理論上說,他的對手應該是九條政仁,而不是九條孝行。

神裡家遭逢大變,失去了太多的籌碼,也讓倉促上位的神裡綾人失去了足夠的底氣。

麵對柊慎介和九條孝行的招攬,他隻能夠選擇妥協和合作。

來自離島的黑金,他當然有份。天領奉行掀動的戰爭,他當然是其中的獲利者。

這很好理解,三位地位名義上對等的人,兩家合作發財,並且都不是一些能夠擺在台麵上的生意,那麼對於第三人,你會選擇拉攏他一起,還是就這麼坐視不管,讓他無法介入你們的生意?

這就算是正經生意,你都得考慮一下對方會不會因此紅眼製造麻煩。

更何況這根本就不是正經生意,發橫財的風險還是有的,那就隻能選擇一起發財了。

神裡綾人並非不想要扳倒九條孝行。

社奉行和天領奉行地位對等,他作為神裡家的家主,也不是來當九條孝行的應聲蟲的。

但事情的麻煩之處就在於你一旦弱勢了,你就沒辦法硬氣,哪怕是魚死網破你可能都沒有這個機會。

此外,神裡綾華的行動被抓住了。

九條孝行可以將其定義為“年輕人什麼都沒做隻是愛思考,不壞”,自然也有能力將其變成“社奉行的胞妹違背將軍的政令,這是神裡家對稻妻的背叛”。

邏輯和事實掌握在有話語權的人,同一件事情的不同解讀,會讓人付出不同的代價。

你妥協了這就是不壞,你硬氣了這就是背叛。

神裡綾人沒辦法硬氣,也沒有辦法拒絕兩位奉行的好意。

好意這種東西,你接受了這是好意,你不接受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翻臉就能夠翻臉。

這些錢你不拿我怎麼拿,這些事你不做我怎麼做?

你不拿不做想要當聖人,但我是個俗人,斷我財路我當然得做點事情讓你付出代價。

在這場歸屬於幕府的狂歡之中,既然九條孝行和柊慎介都不乾淨,他們就不會讓隔壁的社奉行也很乾淨。

都得下水。

神裡綾人垂下眸子,神色平靜。

被抓住手腳並不算什麼,九條孝行也不敢對神裡綾華下什麼死手,至多無非是抓住托馬之類的神裡家近臣作為警告。

死幾個近臣,這隻能說是強勢方對弱勢方的警告,可以接受的損失。

但對神裡綾華動手,這就是不死不休了。

九條孝行未必會怕,可這麼做一點好處都沒有,神裡綾人本就是同盟,而且已經率先低頭,何必做的這麼絕。

說到底,幕府也隻有這三位玩家能夠上桌,低頭之後也沒必要窮追猛打。

神裡綾人還在等待機會。

再不濟就硬拖時間。

他的對手是他父親應該麵對的,臨時被推上來,神裡綾人固然有些無力。但他總要比這兩個老家夥身體康健,再加上神之眼對於身體的強化,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抓住機會打死這兩個老賊,不行就拖,拖到他們的下一代。

打不過九條孝行和柊慎介,難道還能收拾不了柊千裡和九條政仁這兩個貨色?

九條孝行也不想要把事情做絕,他當然知道神裡綾人口服心不服,內心指不定怎麼考慮掀翻九條家的位置。

但他管不了。

而且柊慎介和他的關係並沒有外界人猜測的那麼堅固。

這並不是兩個人的交情出了問題,問題出在柊千裡和九條鐮治身上。

兩個年輕人的愛情本來是一件無所謂的小事,可加上了姓氏,這就是一個麻煩了。

柊慎介隻能選擇柊千裡,而九條鐮治就是柊千裡上位最大的隱患。

這和九條鐮治做了什麼無關,他這個姓氏和柊千裡的身份擺在這裡,柊家就不可能相信他。

九條孝行很理解。

設若他隻有一個女兒,而他的女兒又愛上了和九條家地位對等的一個家族的嫡係男子,他也會懷疑對方會不會利用這個機會控製九條家。

這純粹是出於對柊千裡的懷疑,懷疑她無法掌控九條鐮治。

但講道理,光從她能夠選中九條鐮治這一點本身就值得懷疑了。

作為柊家的繼承人,她天然應當知道家族的培養不是免費的。

如果從小獲得了公主一樣的待遇,自然也應該知道待遇和未來要承擔的責任成正比。享受了優待又打算追求愛情,想法十分浪漫,做法十分不智。

她有太多的選擇可以挑選了,唯獨一上手就挑了個麻煩。

謝天謝地,她看中的隻是九條鐮治,這畢竟是個家族次子,隻要九條政仁不出意外,他永遠都隻能是個弟弟。

這對於九條家來說是一枚可以舍棄的棋子,隻要她手腕足夠,未必不能夠獲得一份想要的愛情。

她如果看中了神裡綾人或者九條政仁,隻怕柊慎介都隻能考慮重新培養一個小號了。

這就明顯救不回來的,與其強行就挽救,真不如直接放棄去練小號。

場上的人各懷心思,各有各自的問題,所以他們保持和平的態度互相聯合。

即使有再多的小心思,這也是暗地裡實施的,幾乎不會端到台前。

就好像九條孝行有通過托馬來警告神裡綾華的打算,神裡綾人未嘗沒有促成兩個年輕人愛情的想法——他沒有什麼壞心思,就是想要囑咐一段純粹的愛情而已。

沉默片刻,九條孝行還是放過了這件事情。

神裡綾人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九條裟羅做得很好,可她做的太好,於是就不好了。

他已經投降了,九條孝行也原諒了那個女孩的錯誤,已經說好的事情不容許返回,但利用過的把柄還可以用第二次。

僅此一次?不,我會吃你一輩子。

有這個把柄在,他永遠有機會拿捏神裡綾人,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和他徹底鬨翻。

九條孝行首先需要解決的是九條裟羅的問題。

他這個養女的表現太過於出色了,以至於他的長子黯淡無光。

天領奉行幾乎是九條家的內務,換而言之,這是九條孝行可以自己一言決斷的。

但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事情卻通常不是這麼做的。

養女也是九條家的,掛著九條的姓氏,有這個姓氏,她就是有一定的繼承權。

九條裟羅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頂著幕府大將的頭銜,表現好壞有很多人頂著。

普通人得不到公平無所謂,但九條裟羅得不到公平,她如果真的想鬨,事情就會很難看。

九條孝行收養九條裟羅,就是看中了她的血脈和天賦,希望她能夠成為九條家的刀刃,而不是打算把人給得罪了,從一家人變成敵人。

“異鄉的旅行者對很多事情太過於好奇了,好奇心並非是什麼糟糕的事情,但過於濃鬱的好奇心卻往往會被一些其他人所欺騙。”神裡綾人沉聲說道,“那位欺騙了海祗島人,逼迫他們踏上不義戰爭,鼓動犧牲的現人神巫女正好擅長此道。”

欺騙嘛,騙人的肯定不是他家溫柔善良的小姑娘,那還能有誰欺騙了空呢?

九條孝行不動聲色。

空距離脫離掌控已經不遠了。

他不是個稻妻人,不會接受幕府的權威和聲明——嚴格意義說他似乎都不是個提瓦特人。

在一開始的時候,為了應付愚人眾,九條孝行確實給了空一些機會。

但他過於冥頑不靈了,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意誌,而不是願意全盤接受幕府的真相。

這並不是大的問題,問題是幕府其實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你當然可以用言語忽悠很多人,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正義。但能夠騙過自己,讓自己真的相信一切行為都是基於公理和正義,而非自我的私欲,這就很困難了。

九條孝行就沒辦法欺騙自己。

他知道眼狩令和鎖國令其實都是不合時宜地倒車選擇,但他更加清楚,這樣的倒退對於三奉行是有利的,所以他必須堅決推行下去。

這種選擇騙不過空,隨著空接近真相,雙方本就不多的信任宣告破產。

而這個時候,空的一切優點,都成為了九條孝行必須殺死他的理由。

神裡綾人遞上了一把好刀。

他是不是被欺騙的,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有了傾向於叛軍的想法。

這對於處理來說,已經是足夠用的理由了。

而恰好反抗軍也確實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戰鬥力來維持前線的戰局,九條裟羅也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從前線調回稻妻城,把她身上的軍權交給應該托付的人。

於是這件事情就此敲定。

當空再次返回茶室的時候,他的麵色已經帶上了幾分沉重。

“九條孝行和柊慎介似乎很信任我,但他們講的道理我並不認可。”他看向了托馬,“他們既然是愚人眾的合作夥伴,我並不認為他們會因為公理和正義這種理由而戰。”

懷疑的種子一開始就有。

既然是愚人眾的合作夥伴,你說是貪財好色,愛慕權勢我都能夠接受。

可你說你是為了稻妻,為了稻妻的人民才決定做出這樣的選擇······你在開玩笑。

按照空的經驗,愚人眾的合作夥伴,包括他自己,都不可能有這麼高尚的。

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才選擇了和風評不佳的愚人眾合作的,但柊慎介和九條孝行強調了幕府戰爭的正義性和必要性。

他們強調正義,空就越發懷疑。

托馬飲下茶水,眸子看向了主位上的少女。

“你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神裡綾華打開折扇,麵色帶著幾分疲倦,“但我這裡出問題了,恐怕沒有辦法繼續和你進行合作了。”

正在瘋狂偷吃的派蒙下意識地就跳了起來,然後看向了四周。

“不算意外。”空神色平靜,“看起來,九條孝行還是抓住你了。”

劇情裡空哥登上離島就被百般刁難,這個時候的托馬和神裡綾華暗中相助,有天然的好感加持。

但這一次他開場就走了九條孝行的路子,本來應該避過這個機會的,但神裡綾華合計了一下這個人的名聲,還是決定賭一把。

她這個身份,其實什麼都不做就很好了。

三奉行必然是亂局之中的受益者,社奉行所未必拿得到最大的利益,但也是既得利益者。

她站出來,無異於反抗家族的利益。

但神裡綾華並不認可眼狩令和鎖國令,某方麵說,她也很固執。

她認為不好的東西,哪怕是將軍的政令,她也要找機會進行某種證明。隻是她還保有一些理智,知道不能夠站出來公然反抗,所以也就在私下了進行了某些行動。

包括聯絡反抗軍,包括和空暗中接觸。

在一開始接觸的時候,空就抱有了一定的信任。

因為神裡綾華要反抗的,恰恰是神裡家榮華富貴的來源。既得利益者背叛了自己的利益階級,想要為利益受到損害的普通人做點事情,空還是挺看好的。

這就是接觸的開始。

而之後空也在她的幫助下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全都是假的。

他就知道,愚人眾的合作夥伴那有什麼高尚之輩,這兩個老登麵上正義凜然,背地裡全都是些陰私之事。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空本來打算利用他們的身份去覲見將軍,然後直接順帶著出賣掉這幾個老賊的。然後他出問題了,本來答應的好好的,可空一旦詢問具體的時間安排,對方立刻開始錯開話題。

神裡綾華微微頷首,“稻妻的情況有些複雜,是我想當然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想要做點什麼的選擇過於倉促,以至於落人口舌,徹底失去了機會。

“眼下兄長正在為我回環,我應該不會受到什麼過大的懲戒,隻是兄長不得不應允某些承諾。”

少女的話語輕描淡寫,但空又不是沒見過類似的事情,完全能夠想象得出眼下的情況。

壞了,爺又要被通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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