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好運和麻煩(1 / 1)

知易是個幸運兒。

他的幸運不在於出身,而是他僥幸被天樞星選中了。

璃月港人潮往來,但有資格進入七星視野的人並不多。

而得到了七星賞識,獲得了發揮自己才能的空間的人,這就更少了。

“他並沒有進入八門內部任職,但僥幸有機會接觸到一些內務,並且切實地參與了這些內務的處理。”

“這樣的好運,實在是過於彌足珍貴了。”

空重複閱覽著手邊的資料。

挑選一個合適的人並不容易,事實上,這份資料完全是另外一個愚人眾偶然遞過來的——他在傳送資料的時候將這位知易仁兄擺在了最上麵。

空並不相信偶然,這多半是達達利亞的某位同僚又雙叒叕在監視達達利亞的篩子計劃,然後選擇了伸出援手。

“他被天樞星選中了。”

達達利亞看了一眼空,“這是好運,也會因此而招致麻煩。”

當代的天樞星已經很老了,上了年紀,不管是出於個人的想法,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都需要一個相對穩妥的接班人。

儘管七星的選拔都是相對公正的,但人們通常是有所偏向的,所以隻能是相對公正。

“適合天樞星這個位置的人一定有不少,不過知易會是最合適的。”

“並非是因為他的才能最為出眾,隻是因為他表露出來的就是下一個【天叔】。”

挑選是人來進行的。

知易是所有適格者之中最像天叔的,他在某些事務的處理上和天樞星的處理如出一轍。

實際如何不好說,至少在表麵上,知易已經經營的很好了。

表露在外的知易是下一個天叔,完全沒有自己的理念,恩師的理念如何,他的理念就是什麼樣子。

這樣的學生是所有選擇之中的最優解。

並非其他人不夠合適,可他太像我了,所以我得幫他一把。

達達利亞並非酒囊飯袋,他隻是不太喜歡用這樣手段去做事情。

但如果需要,他也同樣不吝惜任何手段。

執行官先生摩挲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所以,你說他是裝出來的?”

“裝的也好,真的也罷,總之他很像天叔不是嗎。”空話語平靜,“此子類我,再加上培育之恩,一定要選擇的話,天叔天然就偏向於這樣的人。”

像我是一回事。

此外天叔並非孤家寡人,他的女兒慧心如今已經在月海亭任職,孫女也需要人繼續安排。

可他的年邁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身體不支持,同僚也不會允許他“繼續用繁忙的政務壓榨自己的身體”,退休是必然事件。

人走未必茶涼,但到底不如有人在位時更加爽利。

並非是給她們爭取特權,而是保證她們都可以接受相對公平的對待。

在肉眼可見的未來,因為摩拉克斯的死,璃月開始進入徹底的人治,之前不需要考慮的,現在也得考慮考慮了。

慧心當然不會因為是天樞星的女兒就一定可以成為月海亭的要員,但她會因為是天樞星的女兒,得到最公平的甄選。

在甘雨的劇情之中,慧心遇到麻煩之後,甘雨很快就來幫助她解決問題了。

但甘雨不是誰都會這麼照顧的。

她忙碌的時候連自己的顧不上,更彆說去照顧彆人的麻煩了。

甘雨能騰出手,她當時休假有時間是其一,其次這件事情是來自天樞星的委托,她沒辦法輕易拒絕。

天叔做這件事情,是因為慧心是他的女兒,他不能不照顧。

顯然不是誰都能夠享受到這種優待的。

如果知易能夠上位,這種天然的恩情自然會讓他在某些事情上偏向於自己恩師的親人。

恩情過重會帶來麻煩,因為根本就還不起,隻能夠乾脆地讓施恩者離開,畢竟人死了就不用還了。

但隻是照顧一下老師的女兒和孫女,如果這種事情就可以償還恩師的照顧,知易想必是不會拒絕的。

知恩圖報不是壞名聲,怕的是太重的恩情,想要償還就得把自己賠進去,那就隻能不還了。

達達利亞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空。

“看不出來啊。”

他歎了一口氣。

看不出來你小子這麼能算計,那你在蒙德的時候怎麼表現得跟個莽夫一樣?

“師徒本來就是這樣的關係,真正的恩情和利益的牽扯,如果伱對他沒有用,他為什麼要讓你當他的學生?”

空麵色隨意,“做事就會有目的,培養一個人,你不是指望他接替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要做但已經沒辦法做的事情,那你還打算讓他做點什麼?”

師生關係會簡單點,有人雇傭你給某個或者某些人傳授某種知識,這就要尊重他人命運,拿錢辦事不多話就足夠了。

師徒的關係複雜點,他要學你的技藝傳承你的理念,光大你的門楣,近乎父子一樣的感情。

當然中間都會有一點意外,比如你看錯人了,或者徒弟覺得你藏私不把他當自己人,或者學生把你當父親,你把學生當工具,然後師徒互相飆演技,看最後誰贏家通吃的。

可能性很多,都是師徒關係裡不可不嘗的一環。

拋開正常的理念,還有一種專門給自己培養一個對手的變態。

當然是有這樣的人的,做這種事情的變態空也見過了幾位。

但七星不像是這種變態。

他們都是相對正常的人類,是空可以理解的那一種,和瘋子不沾邊。

徒弟要傳承老師的理念,踐行老師的道理。

蒙受了老師的培養,自然也要承受這份恩情。

平民出身,所以知易更容易吃下這份恩惠,他完全無法拒絕這份恩惠,想要上位就必須把恩情記在骨子裡。

知易是最優選擇。

其他的合格者,他們未必會遵從天叔的理念,而且也不需要承太多的人情,畢竟他們本身就已經足夠合適了,差的就是一個最終評定。

知易的競爭者有富商出身的乾瑋,總務司任職的明博,他們已經成長起來了,同樣的機會,他們就是不可能如知易一樣感懷於心。

“所以我們要誇大一些東西,讓摩拉克斯相信天叔培養知易的第一要義並不是能力。”達達利亞眼前一亮。

天叔是不是真的一心為公,這件事情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摩拉克斯怎麼看。

“那就太麻煩了。”空搖了搖頭,“穩坐天樞星這種位置的人,指望他犯錯就太困難了。”

“我的建議是不妨讓知易來犯錯。”

“如果我們的目的隻是為了展示那些卑劣的一麵,師傅算計徒弟不如徒弟算計師傅來的簡單。”

師傅未必隻有一個徒弟,最優選也不代表著唯一選。

但知易平民出身,他唯一的依仗就隻能是天叔。

天叔可以不選他,但他不能沒有天叔的青睞。

空眼睛微眯,“凝光大概率是這個時代唯一的絕唱了,從凡人走到那個位置······之後的時代,很難有第二個凝光了。”

“啊,這個我倒是知道。”達達利亞想起了什麼,“據說海外的稻妻,他們的三奉行所以家族作為傳承的基礎。”

三奉行所是稻妻幕府的三大權力機構,它們的主人就是三位奉行大人。

理論上說三奉行既然是權位,當然是會變化的。

但實際上稻妻人都知道,社奉行歸屬於神裡家,勘定奉行歸屬於柊家,天領奉行是九條家的自留地。

姓氏決定資格,名字在資格的基礎上,決定你是否真的有機會摸到這個位置。

沒有資格,一切都是白扯。

哪怕是稻妻劇情的後期,柊慎介和九條孝行實際叛國,最後的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它們的姓氏仍舊是九條和柊家。

“如果三奉行的傳承是一定的,你說七星的傳承為什麼不能是一定的呢?”空看了他一眼,話語莫名,“難道天樞星不希望他的女兒是新一任的天樞星?”

摩拉克斯。

這個璃月人敬仰的至尊,人治的推行者,正是維係這些的基石。

有摩拉克斯在,七星隻能以能力作為更迭的基礎,所以凝光才有機會一窺最高的位置。

但知易很難有這個機會了。

他活躍的時間段裡,摩拉克斯已經故去,無法在庇護任何的璃月人。

接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遵從個人的利益行事,這是常態。

超越個人的利益行事,這樣的人也許是曆史也會濃墨重彩描述的英雄或者惡徒。

摩拉克斯多半能夠看出來,所以他應該會在最後階段站出來,告訴七星自己還活著。

每一代七星在上位的時候就會意識到,懸在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並沒有消失。

它隻是隱匿起來了。

隻要七星知道,剩下的人就會遵守他們製定的規則。

也許他們甚至不會理解,明明沒有神了,為什麼這些最高處的七星仍舊恪儘職守,好像完全沒有個人的私欲一樣。

但這就無所謂了。

上行下效,上方的人遵守規則就夠了,下方的人會因為他們的答案而做出更加合適的選擇。

空的眸子明滅不定。

七星是必須的知情人,但知易不是。

他能夠看到的,隻有摩拉克斯和七星願意讓他看到的。

“稍有一些卑鄙了啊。”他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但這就是你作為神明的特權,也是我作為局外人該有的權力。”

利用已知的情報去欺騙一個人做錯誤的事情,這種事情並不符合規矩。

即使最後知易真的背叛了天叔,在這種情況下也很難說出所謂本性如此之類的話語。

人性本來就不該被考驗,當你懷疑一塊玻璃的堅硬程度的時候,它的結局自然就已經寫好了。

重要的不是它是否堅硬,你隻是想等著它碎開的那一刻,然後滿懷嫌棄的說一句“我就知道它的質量不好”。

有心算無心,知易如果能夠繞過去,那他就真的是那種完全超越了個人利益,開始著眼於家國乃至是種族的英雄。

但空並不看好知易。

他的出身太困頓了,過於困頓的條件會讓道德成為奢侈品。

追求道德至少要在能夠正常生活的基礎上,要在貧寒之中追求道德和人生的,這樣的人是真正的英雄。

“在知易行動的時候,我們也該準備行動了。”空看了一眼達達利亞。

安撫合作夥伴也是必要的,他想要的東西,你必須呈現在他的麵前。

“八字都沒有一撇,能不能說服知易還不好說,你就已經開始考慮他背叛天叔了······”達達利亞輕嗬一聲,“突襲黃金屋?”

又是這個該死的黃金屋。

空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太固執了。

好在這完全在預料之內,所以他麵色平靜地肯定了達達利亞的說辭:“是,趁著知易把事情鬨大的時候,我們直接突襲黃金屋。”

應該是得不到神之心的。

但突襲黃金屋已經是最後的劇本了,既然勇士已經擊敗了魔王,他就應該在魔王的寶庫裡得到最後的獎品。

即使黃金屋內沒有神之心,這也是故事落幕的時候了,神之心自然也會交付在愚人眾的手中。

這本就是一場固定的劇本,所有人按照摩拉克斯的指示表演,並且最後大家帶著神明的恩賞完美謝幕。

不完美的地方?摩拉克斯會親自出手把想要超出劇本的地方給摁下去。

七星不允許有太跳的人出現,摩拉克斯又何嘗會願意祂的劇本裡鑽出來一個控製不了的變量。

所謂的【帝君遇刺】的整個故事,無非是祂自編自導的一出戲劇罷了。

達達利亞搓了搓手。

他就完全不在乎這些事情。

反正他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在摩拉克斯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奪走神之心,眼下祂死了最好,祂就是還活著,按照空的說辭,對於愚人眾也是一件好事情。

再怎麼糟糕的情況,難道還能比他一開始所構思的硬剛摩拉克斯更糟糕?

隻要你帶著最壞的劇本走,事情的任何變動對你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已經不可能有更糟糕的條件了,你草紙上構思的東西,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下的行動路線。

帶著這樣的心思,不管空怎麼說,達達利亞就是盯死了黃金屋的仙祖法蛻。

我就是要這個,我就是要突襲黃金屋!

要麼你就跳出來,我直接給你表演一手以身殉國,要麼你就看著我突襲黃金屋。

反正我就這麼點計劃。

計劃都已經這麼簡潔了,沒道理還能夠失敗吧?

帶著突襲黃金屋,然後趕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到處都是算計的璃月,達達利亞連忙趕過去安排。

空看了一眼忙碌的達達利亞,然後適時地退出了房間。

這些都是愚人眾的內務了,達達利亞可以不在意,但他不太想看。

算是自欺欺人吧,自從知道了達達利亞的計劃之後,空一度很想要直接背刺達達利亞。

引動魔神襲擊璃月港,這種計劃帶來的可能傷亡讓空頗為拒絕。

但達達利亞坦誠又大方,他還沒有找到和熒有關的消息,就這麼和達達利亞翻臉實在是有些虧。

必須做些什麼,但又不能做。

於是就隻能裝聾作啞了。

隻要我不知道這些計劃之中是否還有更殘忍的,我就沒必要為此而做出任何抉擇——比如是否要為了不認識的生命放棄和妹妹有關的情報。

我都不知道有什麼計劃,我還能怎麼做?

我隻能什麼都不做了。

【可這樣即使找到了妹妹,我又該如何和熒說呢?】

空歎了一口氣,忍不住看了一眼雙手。

總之,先找到人再說吧。

本來也沒必要為這些不認識的人負責的,找不到熒,什麼都是胡扯。

另一邊,知易並沒有隨便停留在下來。

他按照自己往日的習慣,在街邊購置了一些特殊的食材,然後帶回家打算去煮魚湯。

這是他和天叔熟識之後所習慣的事情。

他人生之中最幸運的決定,就是一次偶然的外出,然後結識了一位釣友。

這並非刻意之舉,以天叔的段位,當然會在事後調查一下這件事情。

知易確實值得他高看一眼,但前提是,這個人首先得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青年才俊當然是應該得到一些優待的,尤其是這位青年才俊出身貧寒,沒有太過於出色的競爭手段。

老人家在這個年紀,並不吝惜於稍微培養一下。

可如果對方明知道身份,是故意衝著【天樞星】來的,天叔就會因此而生厭。

這是人之常情,調查之後也確實是乘興而來。

一來二去,也就稍有幾分師徒情誼。

如果說一開始知易確實是無所謂的態度,隻當偶然認識了一個老頭子。

但當他逐漸意識到這樣一個老頭子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利益時,知易就自然學會了該去做一些事情。

下意識地效仿,探聽對方的愛好·····煮魚湯算是一種惠而不費的小手段,太過於珍重的東西,知易拿不出來天叔也不會要,魚湯就不算太麻煩,是能夠接受的。

“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了。”

偶然撞上來的陌生人連聲道歉,腳下卻匆匆離去,仿佛有什麼急事一般。

知易不動聲色地表示了原諒,然後雙方交錯離去,再沒有任何的接觸。

送東西的人上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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