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鴉雀無聲的環境下，洛奇奇咽了一下口水，咕嚕聲極其明顯。
沈玉衡壓著陸東序的傷口，在黑暗中的藍眸仿佛是藏匿於深處的雪豹，那雙眼裡冰冷的殺意嚇得洛奇奇臉色慘白。
“嘀嗒……嘀嗒……”突然遠處仿佛響起了水滴聲，而那聲音正在逐漸接近他們。
“又來了！它又來了。”洛奇奇抓著懷裡的背包，指縫間夾著幾張驅鬼符。
沈玉衡剛要去動手，陸東序就拉著他的手腕，把人扯到了懷裡。
見人要炸毛，陸東序連忙低下頭親吻著沈玉衡的額頭，哄道：“我真的沒事，無痛症而已。”
無痛症，神經障礙類疾病，身體感受不到疼痛，卻可以感受到溫度和情緒變化。
這種病人會讓人在受傷或是生病時察覺不到，從而錯失治愈良機。
沈玉衡抓著陸東序衣擺的手逐漸縮緊。
當初關押他的精神病院裡，也有一位無痛症患者。
身體不會痛，但是心理是會痛苦的。
沈玉衡後悔剛剛跟陸東序發火了。
然而他不能明目張膽地道歉，隻能偷偷地用臉蹭著陸東序的胸口，揩油的同時道個歉。
洛奇奇搞不明白部落祭司怎麼跟玩家混得這麼熟，然而他聽著水滴的靠近聲，雙腿抖成了麵條。
“嘀嗒……嘀嗒……”
聲音又近了，仿佛就貼在人的耳邊，那帶著腥臭味的水滴，伴隨著詭異的吞咽聲。
腥臭味？
洛奇奇鼻尖輕聳，臉色慘白的哭咧著嘴，脖子像是關節生鏽一般，僵硬地轉動著。
直到看見一張鬼臉緊緊貼著他的臉，見他看過來，那鬼臉開始扭動著漂浮的身體，從口中掉落的涎水更加猛烈。
“啊啊啊——”洛奇奇一邊慘叫，一邊直接把驅鬼符貼在鬼臉身上。
然而當他一抬起頭，就看見周圍早已站滿了“人”。
這些身穿一襲白色薄紗的“人”漂浮在半空中，它的臉不斷扭曲著，麵龐仿佛蓋上一層霧氣，讓人難以窺探其真容。
怪異的五官扭曲變化著，又不斷地組合。
直到它的臉變成一張平麵的白紙，上麵赫然出現了一張猩紅的大嘴，嘴角高高拉起。
雙眼則形成彎鉤狀，純黑的眸子卻能讓人感受到它目光的移動。
它們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沈玉衡三人，裂開的嘴裡不斷掉落著涎水。
這就是水聲的由來。
沈玉衡拍了拍陸東序的後腰，並順勢下移捏了一下那滾翹的地帶。
“放開我。”
陸東序動作一頓，被捏的地方仿佛有些發熱，烤得他耳朵都開始發紅。
“大哥！兩位大哥！”洛奇奇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他抱著自己的頭，高聲喊道：“我們出去再談情說愛好不好！！”
【哈哈哈，又一個被小貓戀愛日常迫害的小可憐。】
【他毛茸茸的頭發，好像潦草小狗啊。】
【不過他好像很倒黴的樣子，從他出現，周圍就沒正常過。】
而洛奇奇的哭喊聲太過於刺耳，陸東序沒忍住看了對方一眼，思考要不要直接把人扔到鬼怪中，直接殺了得了。
“嘖。”沈玉衡捏著陸東序的下巴，手指略微用力，讓陸東序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眼睛不打算要了嗎？”
“要。”陸東序壓低聲音，他目光繾綣地落在沈玉衡身上，像是討好般說道：“隻看著你，我會永遠注視你。”
在這種詭異的山洞中，兩個人不合時宜的對話，讓洛奇奇隱約感到了恐懼。
“永遠注視”的承諾，就像是怨靈纏身一般。
沈玉衡卻散了怒氣，他故意走到洛奇奇身邊，紅色衣袍一動，直接把人扇得跌坐在一旁。
莫名其妙被扇遠的洛奇奇哭聲一滯，栗色的頭發都像是萎靡般垂著。
那詭異人形白影臉頰緊緊貼在沈玉衡的麵前，然而當他靠近時，那鬼怪卻又急忙躲開。
沈玉衡用衣袍遮掩住手中的擺渡匕首，他回頭對著陸東序說道：“身為祭品，記著把你的身體保護好，這都是神明的禮物。”
嗯，他也算是一方世界的神。
所以陸東序是他的，這個邏輯完全沒有問題。
“好。”
陸東序嘴角輕勾，心中算計著如何讓身為祭司的沈玉衡合理地叫他哥哥。
很久沒聽見了，心裡癢癢。
得到承諾的沈玉衡向著洛奇奇剛剛衝出來的拐角走了過去。
洛奇奇緊緊抱著背包，眼睛緊盯著沈玉衡逐漸走遠的背影。
哪怕昏暗的山洞裡隻有頂部的縫隙隱約透露著月光，落在怪異雜草上點綴出星光點點。
也能看出沈玉衡的風姿卓絕，豔麗寬鬆的紅袍反而襯得他精致的眉眼更加昳麗。
洛奇奇沒忍住，多看了幾眼係統任務中所說的祭司BOSS。
“眼睛不打算要了嗎？”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卻像是平地驚雷般嚇得洛奇奇後脊發涼。
他瘋狂地搖頭，坐在地上的身體像是泥鰍一般，蠕動著向一旁躲閃著。
洛奇奇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比起副本BOSS剛剛的威脅，同為玩家的陸東序卻讓他心頭更加恐懼。
仿佛陸東序才是BOSS一般。
洛奇奇搖搖頭，把腦內的想象甩了出去，完全不敢吭聲。
隻見陸東序注視著沈玉衡的背影，他的手裡攥著沈玉衡剛剛幫他止血的衣袍碎片。
半晌後才輕笑道：“他是我的。”
洛奇奇臉色有些奇怪，卻沒有太過詫異。
畢竟遊戲副本帶給人的精神壓力太大，不少的玩家都會在副本中與合眼緣的鬼怪來場魚水之歡。
不過敢舞到BOSS頭上的，洛奇奇還是第一次見。
他剛抬起頭，那張怪異鬼臉又猛地貼在他的麵前。
高高咧起的嘴角向外流著口水，純黑的彎月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表情。
他把驅鬼符貼在鬼怪的頭上，鬼怪扭曲著薄紗般的身體，消散在空中。
然而周圍的鬼怪又換了一隻，與洛奇奇貼臉恐嚇。
哪怕察覺到鬼怪暫時不會殺人，洛奇奇也難以壓下心頭的恐懼。
他的餘光看見陸東序站在原地，周圍竟然空出一圈，鬼怪隻敢遠遠地包裹著陸東序。
像是看見了什麼大餐，又不敢靠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