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樹木變成了黑色的枯枝，上麵纏繞著布條或是動物的骸骨。
那些搖曳的枝條都是一個個被吊起的人類屍體。
空中也變成了灰茫茫一片，上麵是詭異的骷髏頭在裡麵不斷張合的嘴，想要撕咬沈玉衡。
然而沈玉衡身前的人魚之心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周圍的汙穢氣息隔絕著。
沈玉衡拍了一下人魚之心，說道：“全速，我跟得上。”
人魚之心搖曳一下，似乎明白了沈玉衡的意思。
它像是一根光柱，猛地衝向了遠方。
沈玉衡抓著擺渡匕首，用因果之力踩在自己腳下，托著自己飛行起來。
【一覺起來，不止貓變魚，魚還會飛了。】
【哈哈哈，小貓會不會用雷電啊，劈個天空試試。】
【雷電驅邪！劈他。】
他們看熱鬨不嫌事大，不過沈玉衡卻把這個方法放在了心裡。
周圍的景象快速地退後，然而他們卻像是陷入了不斷的輪回之中，看似一步之遙的邊界，他和人魚之心卻怎麼都無法抵達。
人魚之心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它停下身體原地旋轉起來，周身上的縫隙越來越多。
在即將崩壞的時候，前方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裡麵是詭異的黑氣和閃電。
人魚之心直接鑽了進去。
沈玉衡沒有猶豫，緊跟其後。
帝都王城突然烏雲密布，陸東序讓那些受罰的士兵管好自己的嘴，就讓他們恢複自己該做的事。
陸東序眼睛看著天空，烏雲投入他的眸子裡，像是能夠察覺裡麵隱藏的詭異之力。
他皺著眉，直接騎著那匹馬的伴侶馬，快速出了城。
他與沈玉衡的馬是一對，隻要距離不要太遠，馬兒就能找到對方。
陸東序心頭的焦慮愈發嚴重，直到聽見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把你的身體借我，我會帶你找到他。】
“你是誰？”陸東序皺著眉，手上揮動馬鞭的動作不停，嘲諷道：“又是說莫名規則的人？”
那道聲音優雅低沉，像是神明無聊垂眸，逗弄寵物一般：【不要就算了。】
“……代價！”陸東序看著在森林邊吃著草的馬，他翻身下馬跑向了森林，果然不過幾百米的距離，那腳印就徹底消失了。
心頭的不安愈發嚴重，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失控。
虛空中的神隻也不再拖延，隻是說道：【這些日子被沈玉衡壓製住的症狀，疊加爆發。】
“成交。”
他已經半年多沒有發作過了，隻要沈玉衡在，他的身體就一直處於健康的狀態。
沈玉衡曾經說過他有特殊的力量，可以幫他舒緩。
看來這就是那個奇怪的人所說的壓製。
陸東序不會隨意地相信人，然而他下意識地覺得那道聲音惹得他厭惡，卻又讓他莫名相信對方的實力。
“咳……”陸東序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他看見了在黑霧中行走的沈玉衡。
沈玉衡跟著人魚之心來到這片詭異的天地中。
這裡似乎沒有完整的實體，隻有無儘的侵蝕霧氣和閃電。
就像是那些有所限製的副本地圖外的黑霧。
那些詭異扭動的身形，像是細長的人影，每次搖晃都伴隨著刺耳的聲音。
人魚之心的光芒愈發的黯淡，但是前路似乎還有很長。
“咳咳咳……”沈玉衡皺著眉，又含了一顆星星糖，他抬起手，手中的擺渡匕首割開霧氣，卻又在下一秒並攏著。
他把臉縮在紅圍巾裡，有些煩躁地皺眉。
這裡的時間流速不對勁，以他心跳聲計算，大約度過了三天。
他在這裡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周圍卻沒有絲毫變化。
反而是他感覺到了身體的疲憊。
周圍的聲音也在不斷地勸著他停下腳步，那些細長的人影也不斷搖曳著身體，似乎愈發地靠近他。
就在沈玉衡總被爆一次因果之力時，那人魚之心終於找到了一條線索。
空中漂浮著一具細長的骨架，那特殊的形狀讓沈玉衡似笑非笑的神情。
“人魚骸骨。”沈玉衡的話音剛落，周圍像是受到了觸發一樣，一架又一架的骸骨浮出。
沈玉衡看著周圍人身魚尾的骸骨，淡淡說道：“這裡是人魚墳塚。”
“哈……”沈玉衡嗤笑道：“我讓人魚成為傳說，結果卻讓過去掩埋的傳說又一次彙聚了信仰之力。”
傳說中的生物會在人類的信仰中誕生出神明，或是邪靈。
顯然人魚的誕生物是個邪靈。
它將人魚沉睡的骸骨彙聚著，甚至把還未進入輪回的靈魂融入黑霧中，變成那細長的人影。
對賽諾雅人魚懷有深切愛意的人魚鬼怪察覺到了這股力量，殘存的人魚之心引導沈玉衡來到這裡。
想要讓人魚們重新獲得安眠。
沈玉衡看著周圍不斷嘶吼哀嚎的人影，歎了下氣，說道：“我都是物理攻擊，沒有法術淨化啊。”
他總不能給那些沒有實體的影子喂糖吧？
而彈幕在他進入這片空中，就像是信號接觸不良一樣，斷斷續續的話，加上馬賽克般的波紋，讓他根本無法從中提取足夠的線索。
不是領域，卻有不亞於領域的規則力量。
沈玉衡輕手輕腳地抓住一具骸骨，看著上麵的痕跡，那些骨頭上帶著明顯的刀劍刮痕。
這是一條被淩虐致死的人魚。
周圍的人魚的骨頭也都有損傷，或是直接有殘缺。
慘死的人魚心中含著恨意與恐懼，是邪靈最好的養料。
人魚之心身上的裂痕愈發地嚴重，沈玉衡抬起手，嘴角帶著平和的笑意，說道：“回來吧，我也會帶你回到大海的。”
他之所以沒有吸收這個極品道具，就是因為他想要送對方回到大海。
沒了身體、沒了血肉的人魚，憑借著一腔對於同伴的愛意，撐著身體不斷地尋找的人魚玩家。
他想要送對方回家。
沈玉衡閉上眼，身體的力量一點點散開，魚尾撐碎了人類的褲子，他在空中飄浮起來。
因果之力與人魚的力量交融在一起，帶著腥鹹氣息的海風竟然在這片死寂的空間刮起。
沈玉衡張開手，藍眸閃亮，他臉上溫柔的笑意如同神明降臨，輕聲說道：“我會送你們回家。”
隱藏在黑暗處，等待沈玉衡被吞噬的邪靈忍耐不住，他伸出爪牙一點點籠罩在沈玉衡的頭頂。
強行調動因果之力的感覺並不好受，沈玉衡歪歪頭，對著虛空中的一角，說道：“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