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拍了拍手上沾染的藥渣,對著三個眼神呆滯的玩家說道:“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咳咳咳,我也在等小貓解釋。】
【加一。】
【我隱約明白,又隱約不太明白,所以不說出來誤人子弟了。】
【笑死,他們就像是三個差生,和恨鐵不成鋼的老師。】
沈玉衡肩膀略微放鬆,倒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一下,卻被空氣內苦澀的藥味衝得鼻子發酸。
他揉著鼻子,眼眶發紅說道:“藥劑會讓一切人類忘記人魚。”
說著,沈玉衡指了一下自己,說道:“人魚。”
餘萍萍眉頭皺起,順著這個思路說道:“所以我們作為人類,卻沒有忘記你……”
“是因為我們是玩家!”
沈玉衡打了個指響,示意餘萍萍繼續說。
宮陽從地上坐起來,揉著自己發酸的下顎,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鏡思花開口打斷了餘萍萍的未儘之言,說道:“在這個副本裡,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擁有多重身份。”
“你是玩家也是人魚。我們是玩家也是人類。”
鏡思花猛地一拍手,說道:“是那個東籬!”
任務要求幫助賽諾雅人魚逃離人類的捕殺。
他們幾個人不會捕殺人魚,然而同為玩家的東籬卻會。
他的任務明顯與他們幾人不同。
沈玉衡點點頭,打了一個噴嚏,嘟囔著:“所以你們出去有什麼用?”
加一塊也玩不過東籬的三人沉默下來。
沈玉衡走出門,就撞見了正在不遠處等待的陸東序。
這個距離剛好讓對方能夠第一時間看見自己,卻又不會聽見他們的談話。
陸東序看見沈玉衡發紅的眼眶,眉頭緩緩皺起,問道:“怎麼了?”
沈玉衡疑惑地歪歪頭,藍眸裡波光粼粼,溫聲回道:“沒事啊。”
陸東序拉住沈玉衡的手,指腹下意識地去撫摸對方指縫間的薄膜,溫軟的觸感讓平複著他耐心的焦躁。
他像是忠誠的狼狗,在人魚麵前低下頭,等待著撫慰。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周圍人開始流傳著新任的帝國太陽被妖怪迷惑,竟然不肯住在華麗的城堡裡,而是在當初的上將府邸蝸居。
沈玉衡中間出過一次門,那些人在看見他的長相時驚豔的目光,會在發覺他的軟耳骨和頸側的魚鰓時驟然消散。
厭惡和恐懼屈服於陸東序的權勢之下。
就連上將府邸的士兵也有人心懷不滿。
他們已經忘記了那在造反路上為他們降低傷亡的人魚。
隻是覺得莫名其妙出現的怪人占據了王後之位。
而在陸東序的府邸中,正傳來操練士兵的聲音。
陸東序握著軍棍,抬起手砸在了一個士兵的小腿肚子上,冷聲道:“繼續下蹲。”
隻見這個士兵滿頭大汗地扛著一個水缸,紮著馬步的雙腿早已顫抖。
小腿被軍棍抽的瞬間紅腫起來,他卻咬著牙繼續下蹲。
若是沈玉衡來看,就能發覺在這個院子裡滿頭大汗扛著水缸的人,都是那些陰陽怪氣罵過沈玉衡的士兵。
而沈玉衡則在清晨,路上沒人的時候就披著鬥篷,到了城市外的一片樹林中。
那顆被他塞到道具保險箱裡的人魚之心,在今早突然用奇怪的力量浮現在了沈玉衡的麵前。
不斷晃動掙紮著,顯然帝都外有著吸引他的存在。
陸東序想要陪同,卻被沈玉衡以“不要引起士兵不滿”為由攔在了家裡。
————
沈玉衡出了城門就開始騎馬,人魚之心在他的麵前指引著方向,馬匹一直乖巧地順從著。
然而到了一座荒山的山腳,馬兒卻原地踏步,不肯再前進。
沈玉衡又扯了一次韁繩,馬的前肢竟然直接跪在地上,眼睛裡落下恐懼的淚水。
“算了。”沈玉衡翻身下馬,他摸了摸馬匹的頭,說道:“在這裡等我。”
馬打了個鼻響,這才站起身,安靜地站到一棵樹下麵,咬著地上的草咀嚼起來。
【小貓怎麼突然來森林了?】
【你們看這個森林上方的天空,好可怕。】
【哎?看不見啊。】
【把特殊放大鏡打開!】
沈玉衡看著彈幕,他的視線裡除了飄在空中的彈幕,剩下的就是如常的森林。
然而空中飄浮著的人魚之心驟然開裂出一道縫隙。
像是在提醒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玉衡把紅圍巾戴上,這是房東世界那位老人愛意與恨意編織而成的圍巾。
【紅圍巾:可纏繞禁錮低級BOSS三秒,高級BOSS一秒。】
手中的擺渡匕首折射出冷淡的光芒,他嘴裡直接含著一塊星星糖。
基本上把自己目前擁有的裝備拉滿了。
人魚之心飛入森林中,沈玉衡緊跟其後。
荒蕪的森林越遠離城市,環境愈發的靜謐。
就連蟲鳴聲都變得微弱下來。
沈玉衡心臟旁邊盤踞著的蟲王發出嗡鳴聲,似乎在告誡沈玉衡不要再繼續靠近了。
就在沈玉衡踩到一根樹枝時,有一股怪異的力量掃過他的身體。
就像是邪惡的神明注視,那道貪婪垂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想要吞噬他的血肉,撕扯他的靈魂一般。
蝕骨的恐懼感讓沈玉衡臉上緩緩帶上笑容,藍色的眸子亮得驚人。
他咬著舌尖,瞬間的劇痛讓他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淡淡的血腥氣在口中縈繞著,他踩著樹乾飛身到樹枝上,整個人站到了樹枝的最高處。
周圍竟然全部變成了樹林。
來時的路早已消失。
周圍的風帶著淡淡的腥臊氣味,除了茂密的樹林,他沒有發現任何一隻蟲子或是蛇。
沈玉衡把從神明那搶奪的因果之力彙聚在眼睛上,果然發現了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