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萍萍三人被放了出來，天天在專門隔離的藥房裡熬藥。

“我們就一直乾這種事？”鏡思花擦掉臉上的灰塵，他甚至沒有功夫梳妝打扮穿上合適的女裝。

餘萍萍往罐子裡扔著藥草，說道：“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原本他們還不相信，直到有一個士兵喝了一口這個藥劑，再看見人魚圖像的時候，他竟然說：“好神奇的存在，要是現實裡有就好了。”

士兵的這個反應讓餘萍萍心安，卻也讓陸東序的心裡發沉。

對於東籬的抓捕從未停止，卻莫名探查不到對方的蹤跡。

沈玉衡嘗試過使用飛鴿道具，卻被提示距離過遠。

“陰溝裡的老鼠。”

沈玉衡躺在樹上，一隻腳曲起踩著樹枝，另一腳自然地垂下在空中輕輕晃動著。

直到赤裸的腳掌被套上了一隻鞋子。

“我不想穿。”

沈玉衡似乎受到了人魚的影響，不隻是穿鞋，就連褲子他都總覺得有些難受。

然而陸東序卻保持冷著臉的樣子，手裡拿著沈玉衡的鞋，給對方穿上。

“會著涼。”

沈玉衡眉尾微挑，對著樹下的人說道：“我要下去了。”

說完，他直接翻身從樹枝上掉了下來。

陸東序張開手，穩穩地接住了對方。

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指責沈玉衡的頑劣，因為他肯定能接住自己的愛人。

半年的時間過去，哪怕有些人感覺自己曾經見過人魚，在周圍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也逐漸扭曲了自己對人魚的認知。

三人成虎的情況下，在陸東序他們身邊最後一個遺忘的人，就是副官。

當清晨的太陽升起，副官看著陸東序旁邊的沈玉衡，略顯疑惑地問了一句：“請問您是……”

沈玉衡臉上的淺笑淡了一些。

“我愛人。”陸東序拉住沈玉衡的手，對副官說道：“你平時叫他夫人。”

副官覺得沈玉衡有些麵熟，因此他並沒有過多的好奇，隻是露出一個生疏的微笑，說道：“夫人，早上好。”

“早上好。”沈玉衡莫名沒了吃飯的心情。

飯後他縱馬來到了海邊，那些漁民的口中早已不見了對人魚的向往，更多的是要打什麼品類的魚，要開多遠的船。

那些人看見他的軟刺耳骨或是頸側的魚鰓，更多會懷疑這是帝都新流行的裝扮，或是他得了什麼奇怪的疾病。

隻會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然後遠離他。

陸東序緊跟在身後，下馬走到了沈玉衡的身邊，剛要說些什麼，就被沈玉衡揪住了領口。

高坐在馬背上的沈玉衡彎下腰，軟刺耳骨上的水滴串珠在發絲間搖晃著，白色長發的尾端緊緊綁著紅色頭繩。

帶著草莓香氣的吻落在陸東序的唇上，一顆細小的糖果被舌頭推入他的口中。

這是能夠免疫一切精神攻擊的星星糖。

沈玉衡緊緊盯著陸東序，見對方的表情沒有變化，才問道：“哥哥還會忘記我嗎？”

“不會。”陸東序輕笑下，他伸手把沈玉衡從馬背上掐著腰抱了下來，說道：“下一世，我也會記著你。”

沈玉衡看向陸東序，笑道：“真的？”

“真的。”陸東序抓著沈玉衡的手腕，感受著皮肉接觸時的細膩溫潤感。

這半年他發病的時候越來越少了，陸東序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被沈玉衡治愈了。

那糾纏了他前半生的肌膚饑渴症，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解決。

若是前半生的孤苦能夠換來沈玉衡，那他甘之如飴。

然而在臨近一年的任務期限，餘萍萍等人還是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通知。

宮陽早已忍耐不住，他趁著沈玉衡出門的時間，在藥房裡大喊道：“一年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就不著急嗎？”

“你是不是有脫離道具？”

沈玉衡看向藥房，打開門就看見了精神狀態萎靡的三人，他有些不解地歪歪頭，說道：“你們怎麼狀態這麼差？”

鏡思花深吸一口氣，說道：“這裡太小了，憋得難受。”

沈玉衡看著遠比現實世界裡囚禁他的病房大了幾十倍的空間，而且還有同伴陪同。

他並不理解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萎靡。

大概是太弱了。

沈玉衡掛上虛假的笑容，安撫道：“馬上就能完成。”

“馬上！馬上！馬上是多久！”宮陽一腳踹翻了藥鍋，裡麵的湯藥散落在地上，咕嚕咕嚕冒著泡的藥劑讓人的心裡發慌。

就在宮陽想要忍受著尊嚴受挫道歉時，沈玉衡突然抓著他的頭發，讓他跪趴在了地上。

整張臉埋入了滾燙的藥劑中，黏稠腥臭的藥劑堵塞在他的鼻腔中，他隻有大口吞咽著地上的藥劑，才能換得口腔勉強地喘息。

“咳咳——救——”

宮陽掙紮著，他的左臂當初被副官斬斷，隻剩下的右手根本無法讓他從沈玉衡的手下逃離。

沈玉衡眉眼彎彎，語調輕柔地問道：“你在跟我發脾氣嗎？”

“沒……咳咳咳！！”

宮陽雙腳不斷踩著地麵踢踹著，臉頰被滾燙的藥劑弄成了豬肝紅。

“這樣啊。”沈玉衡輕飄飄地鬆開手，藍眸裡滿是溫柔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宮陽，拿著倒在一旁的藥勺，從地上挖起一勺，說道：“喝。”

餘萍萍麵露不忍，她說道：“他剛剛隻是無心之言，我們……”

沈玉衡看向餘萍萍，臉上還是那股溫柔神色。

然而詭異的氛圍讓餘萍萍和鏡思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敢言語。

沈玉衡調侃道：“你的同伴看樣子，不打算幫你分擔藥劑呢。”

“也是，當初在莫港被抓的，也隻有你一個人。”

沈玉衡淡定地轉移著宮陽的恨意，他掐著宮陽的下顎，把藥勺塞了進去，脫臼的下巴在他手中發出嘎嘎的聲音。

藥劑灌入宮陽的口中，他痛苦地咳嗽著。

【好難喝的感覺，那些藥還在冒黑氣。】

【小貓應該不至於讓他們隨便吃什麼的。】

【同意喔，當初很多食物，小貓都願意先嘗試，再讓其他玩家吃。】

【因為小貓不怕死。（痛苦地擦眼淚）】

完事後沈玉衡站起來，對宮陽說道：“記著我嗎？”

“……記著。”宮陽眼裡滿是恨意，臉上沾著不少藥渣，眼球表麵浮現著大量的紅血絲。

沈玉衡扔掉藥勺，嘴角掛上嘲諷的笑意，說道：“不通關的原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