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序聽見這句話，渾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他黑色眸子裡隱藏的陰霾翻湧著，內心的暴虐情緒不斷攀升。
一切人類……一切。
如果一切人類都會忘記人魚，那麼他呢？
他是不是也被沈玉衡拋棄了。
為什麼要做這麼大的事，卻不肯跟他透露隻言片語。
明明他已經造反，把整個帝國都送給了對方。
陸東序的身體緩緩湧出黑色的霧氣，這股力量讓黑女巫臉上的嬉笑消失，她皺著眉說道：“如果你真的愛人魚，是不會忘記他的。”
“是嗎？”陸東序嘴角勾出冷笑，說道：“那他知道這件事嗎？”
黑女巫愣住，她並沒有告訴沈玉衡藥劑的這個漏洞。
而正是這一個愣神，讓陸東序明白了沈玉衡的選擇。
他看向沈玉衡離開的方向，說道：“我不會允許他逃離我。”
“如果他不聽話……”陸東序黑漆漆的眸子看向黑女巫，他眼神緩緩溫柔下來，說道：“我會給他打造這個世界上最舒適的囚籠。”
黑女巫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下兩瓶藥劑，是陸東序前段時間威脅她製作出來的。
“你可以走了。”陸東序接過藥劑，並沒有懷疑對方的意思。
他之所以留下這個黑女巫，也是因為她比起那些瘋瘋癲癲滿口謊言的女巫而言，更加信守承諾。
陸東序腳下的軍靴踩在木屋外沉積的樹葉上，發出悶悶的嘎吱聲。
“哥哥怎麼這麼久？”沈玉衡靠在一棵樹上，抓著一條無毒的蛇打著結。
青色的蛇身在他白皙柔韌的手掌裡盤踞著，打了結的蛇尾偶爾搖晃垂在沈玉衡的手腕處。
【終於出來了，嗚嗚嗚……我甚至看見這條蛇吐口水了。】
【啊啊啊——救命，彆玩了。】
【求求上將管管你家貓，野瘋了。】
沈玉衡解開蛇身上的結，在對方齜牙咧嘴想要咬他手指的時候，直接捏著蛇頭擠開，把自己手指伸了進去。
“哎？真的隻有這幾顆牙啊。”
沈玉衡手中的青蛇愈發的萎靡，那陰冷的眼球上甚至帶著絕望。
陸東序看著，說道：“喜歡？”
“不喜歡。”沈玉衡淡定地抓著蛇尾轉動幾圈，像是拋球般把青蛇扔到遠處的樹枝上。
那蛇可憐地掛在枝杈上垂著頭和尾巴，似乎還能看見它晃動頭顱上冒起的星星。
沈玉衡藍色的眸子滿是亮光，他湊到陸東序麵前微微揚起臉，笑眯眯地說道：“在等哥哥出來，我一個人很無聊。”
在現實世界裡，精神病院的那些醫生和護士隻會用厭惡的眼神和話語來刺激他，他也以為自己真的很討厭跟人類接觸了。
然而跟陸東序在一起後，哪怕兩個人隻是安靜地待在一起，他也覺得生活很幸福。
沈玉衡戳了戳陸東序繃緊的嘴角，問道：“哥哥生氣了？因為我？”
“沒有。”陸東序搖搖頭，抓著沈玉衡搗亂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捏兩下，說道：“回家吃飯吧，今天廚房準備了人魚喜歡的海藻和生魚片。”
“好啊。”沈玉衡眼睛一轉，果斷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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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冷著一張臉的陸東序果然變凶了很多。
水池子裡的水四處迸濺著，直到一切結束，沈玉衡才笑嘻嘻地戳著陸東序肩膀上鼓起的肌肉，說道：“哥哥怕忘記我嗎？”
陸東序身體僵住，他下意識地躲閃了目光。
“還是哥哥要把我關起來？”沈玉衡已不像當初那麼排斥，反而主動往陸東序的懷裡縮，腦袋不斷隨著陸東序的側頭的動作搖晃著。
像是一個在不斷跟你喵喵叫，就想讓你親親他的小貓。
沈玉衡用額頭蹭了蹭陸東序微微長出胡茬的下巴，說道：“可是哥哥，你忘記了我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若說沒有絲毫難過和心酸是假的，但是無論副本有多大，多難，陸東序都會第一時間找到他也是真的。
所以功過相抵，沈玉衡心裡勉強平衡。
不過這不耽誤壞心眼的小貓折騰一下自家哥哥。
陸東序成功從一開始的陰鷙轉為了心虛，他親吻下沈玉衡的額頭，嗓音低柔：“對不起，玉衡。”
“我很傷心的。”沈玉衡靠在陸東序的肩膀上，本就發紅的眼尾更加紅潤，他咬著嘴唇，撒嬌般抱怨道：“而且每次見麵你都對我很凶。”
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幾乎每次都是他先欺負陸東序的。
哪怕是這次，也是他故意靠近陸東序的船，還凶巴巴地咬人皮鞋。
“對不起……”後麵的稱呼似乎讓他難以出口，不過還是紅著耳廓，低聲說道：“寶寶。”
陸東序很少叫沈玉衡寶寶，哪怕是做親密事的時候，也要沈玉衡連抓帶哭的命令，才願意吐露一二。
沈玉衡故作委屈的眼神噔地一下就亮了起來，他身體放鬆地靠在陸東序的懷裡，說道：“這個藥劑會讓人類忘記人魚的存在，那些已經有的記錄都會成為傳說或者幻想。”
“但是我不會讓你忘記我的。”沈玉衡眼神認真，他捏著陸東序臉上的軟肉，讓這場嚴肅的對話變得輕鬆下來，“我有方法。”
陸東序看著沈玉衡自信滿滿的樣子，他就咽下了愛人魚的人類不會遺忘人魚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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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副官就拉著藥材進了上將府邸。
哪怕他們成為帝國太陽，卻也莫名地住在了原本的府邸裡。
帝國的公務都會拿到這裡由副官處理，若是打不準的事情，則會讓原本的老臣過來商討。
藥物烹煮的味道不算好聞，等這一鍋藥劑弄好，沈玉衡就讓人拉著藥罐子到了海邊。
黑漆漆的藥劑落入大海裡。
裡麵的魚類或是海水蒸發，都會讓藥性一點點地進入人類體內。
黑女巫的說法是一盅藥劑就足以讓一城的人忘卻。
而沈玉衡有將近一年的時間熬製藥劑，讓人類慢慢地遺忘。
沈玉衡更是去了一趟海底，找了不少的人魚傳播信息。
那些人魚搬家到了人類難以抵達的深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