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早已暗淡的金光從人魚的身上浮現，那朱紅色魚尾的人魚也咧嘴笑了下，淺紅色的光芒協助著金光衝向大海。

海水鋪滿了天空，陽光透過其中，波光粼粼的樣子讓人仿佛置身海底。

“天啊！神明降臨了！！”

“這是神跡，快點跪下！”

被女巫愚弄著的居民虔誠跪下，而台上的女巫猛地回頭看向那十字架上的人魚。

那金尾人魚顯然到了極致，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眼裡一點點滴落血淚，嗓音嘶啞地對沈玉衡傳遞著聲波：【快逃！】

而旁邊朱紅色魚尾的人魚身體的力量枯竭，原本漂亮的紅色的長發一點點變成雜草般的乾枯灰白。

沈玉衡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看著金尾人魚的血淚，一時間心臟竟然產生了刺痛感。

這是這具賽諾雅人魚身體的反應。

“哥哥。”沈玉衡拍了一下陸東序的肩膀，他臉上是淡淡的笑容，他緩緩說道：“我想成為人魚王。”

“我想拯救賽諾雅人魚。”

陸東序定睛看著懷中總是嬌氣模樣的人魚，突然回想到了在那有吞天滅地威力的海浪中，不斷跳起撕碎海浪，為他與他的部下換取生存概率的模樣。

“好，我幫你。”陸東序點點頭，眉眼被天空中浮著的海水掩映得有些溫柔。

陸東序手臂微微用力，那藍尾人魚在空中跳躍進海水之中。

就在金尾人魚鬆了一口氣，想要把沈玉衡送回大海時，那股海水竟然脫離了他的控製。

“愚蠢。”沈玉衡魚尾沉入海水中，他的長發發尾搖曳，藍色的眸子裡不見一絲情感，如同大海般沉寂神秘。

愛斯莫女巫又開始跳起了禱告的舞蹈，她嘴裡念著音調詭異的祝詞，本被陸東序踹到高台中的手杖猛地飛起來，刺向了沈玉衡的心臟。

底下的居民帶著狂熱的目光看著手杖，似乎在期待把這條藍尾人魚的心臟刺穿。

煉製成永生藥劑，讓他們都獲得永生。

【真瘋癲，我以為隻有那種祭祀部落才會看見這種眼神。】

【他們國家的君主都在發瘋地想要獲得永生，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過感覺還好，這個女巫感覺不算厲害。】

以沈玉衡來看， 也沒有察覺到這個女巫的特殊之處。

她的實力或許還沒有那個會自主行動的手杖強。

沈玉衡抬起手，指尖緩緩凝聚出了一股水流。

水流逐漸回旋團繞成珠，包裹住手杖刺向他的尖端。

螺旋的水刃鋒利無比，那藤蔓編織擰成的手杖，一點點被攪碎，散落在空中。

沈玉衡周圍的海水不斷加多，原本還能透過的陽光逐漸變得虛無。

天的顏色愈發的深邃，那種深海的恐懼籠罩在了居民的心頭。

在死亡麵前，那種癲狂的信仰開始失控，他們看向了高台上的女巫，嘶吼著：“海水為什麼這麼多！”

“為什麼這條人魚還活著！”

“騙子！你是騙子，該死的女巫，你應該被烈火燒死，向主贖罪——”

有居民從自己的菜籃子裡拿出酒瓶砸向高台。

沈玉衡看著那隱藏在人群中，不斷挑撥著愚民情緒的家夥。

真可笑，這群人被幾個人挑唆，先是對上將陸東序不敬，讓對方失去想要保護民眾的信念。

又逼迫台上的人魚使用本源力量，讓“神跡”降臨。

如果手杖能夠殺了沈玉衡，那一切都算圓滿。

陸東序會把恨意針對給咄咄逼人的居民身上，他被居民奉為帝國之刃，也能被居民千刀萬剮。

當然，如果手杖失敗，那幾個潛伏著的人就會把酒瓶扔到台上。

到時候一把火燃燒起，台下的黑火藥就會炸開。

陸東序和這些愚民都會死在這一場“神跡”之中。

而促使神跡發生的人魚族，就會麵臨更加殘酷的捕捉與折磨。

幕後之人的計謀淺顯卻又有用。

高台上的酒水滑落，滴入地麵。

陸東序眉頭皺起，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抬頭看向天空中漂浮著的藍尾人魚，輕歎一下：“希望他彆害怕。”

說著，他抽出藏在軍靴中的匕首，步子邁的極大，猛地衝向了居民中，幾次都優先搶話，煽動人群情緒的人。

匕首鋒利配合著他的力氣，直接把那人的頭顱挑到了空中。

就在周圍人被嚇傻時，他抓起菜籃子裡的菜刀，扔向了最遠處的那顆腦袋。

“啊啊啊——”人群混亂起來，他們都發瘋地向外跑著。

這就是陸東序的目的。

哪怕高台下的黑火藥真的爆炸了，人群的傷亡也會降到最低。

烏黑的發絲隨風輕動，他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蓋住了他眼裡扭曲的快意。

他本就是個瘋子，保護彆人是為了得到民眾的推崇，他在這份推崇裡感受到了特殊的愛。

他上戰場作戰，享受著敵人鮮血淋在他身上的溫暖。

能夠緩解他肌膚饑渴症的症狀。

陸東序抓著那顆頭顱，上麵的血液沾在他的掌心中，他有些發愣地看向手掌。

這次的血液溫度……

竟然讓他有些惡心。

陸東序有些迷惘地站直身體，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旅人，他低聲呢喃著：“好燙……不是這種溫度。”

他想要接觸的是微涼的皮膚，光滑的鱗片，還有……人魚那優雅的聲音。

“你忘了一個人。”女巫沙啞的聲音從台上響起。

她眼神狂熱地看著周圍空蕩蕩的樣子，地麵上的幾具屍體都是那位大人派來的幫手。

女巫突然站起來，雙手衝著天空喊道：“我願為真理獻身，願主永存——”

話音未落，她驟然一抖，猛烈的火焰從她的身體內向外燃燒起來。

喉腔和眼眶內閃爍著火光，直到口舌和眼球被燒乾，那火苗從中炸出。

台上的酒水瞬間燃燒起來。

“走！”陸東序對著天空中的人魚張開手，一如在大海中張手時的模樣。

沈玉衡輕笑著，他在空中帶著海水轉動一下，那股海水形成了漩渦的痕跡，竟然一點點地把周圍的建築甚至是那高台卷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