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喬少卿成為唯一的抉擇(1 / 1)

即便膳食無憂,坐牢的生活終究難以忍受。此時,何樂為終於明白了為何牢房牆壁上有那麼多胡亂塗鴉刻畫的痕跡。

假如有互聯網、手機、電腦,甚至僅僅隻有幾本書籍相伴,坐牢十天半月或許還能熬得過去。然而,這裡什麼都沒有,吃飯睡覺解手均在狹小牢房內進行,這樣的日子確實讓人備受煎熬。

直到第四天,終於有人前來探監,卻是何樂為無論如何都未曾料想到之人。

眼前的老兵的確沒錯,且是個極為狠辣的角色,何樂為對此人印象深刻,因為他曾險些喪生於此人之手。

“未曾想,第一個來看望我的竟然會是你。”

何樂為望著囚室外的尉遲墨,臉上僅能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尉遲寶玠不僅遭受永嘉仙子的剔脈之刑,並且被逐至蠻荒之地流放;尉遲敬德更是受罰前往太清老君山督建仙觀,可以說尉遲一族在何樂為手中遭遇了重創。

然而,那些曾與何樂為交情匪淺的家族此刻並未現身,反而卻是尉遲墨前來,這讓何樂為不得不懷疑尉遲敬德意圖借此機會對他落井下石。

“家兄授命於我,他有意向助你一臂之力,但有個前提條件,你需要協助他重返長安帝都。”

對於尉遲敬德此舉的真實意圖,何樂為一時之間難以參透,但這番話聽起來頗有些諷刺意味。他們二人此刻皆身處困境,各自岌岌可危,又怎能奢談相救?

尉遲墨生性沉默寡言,不善繞彎子,但他善於洞察人心,畢竟作為一位狠辣決絕的修煉者,把握時機乃是他的拿手好戲。

“家兄之所以會被貶至太清老君山,固然與永嘉仙子有關,但也因你而起。隻要你肯放下恩怨,在仙皇麵前為家兄美言幾句,家兄就有機會重回長安。”

聽到這番話,何樂為大感意外,原本他一直以為尉遲寶玠觸怒李世民的原因在於其冒犯了永嘉仙子,因為皇家尊嚴不容褻瀆。他為了團結朝廷內外,安撫開國功臣們,不惜將自家姐妹乃至女兒許配給他們及其後代,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功臣便可以肆意欺淩皇家血脈。

直至尉遲墨此刻直言不諱,何樂為才明白過來,真正導致尉遲敬德遭懲處的原因竟出自自己身上。儘管無法理解李世民為何對此事如此重視,甚至因此懲罰尉遲敬德,但這並不影響何樂為設想通過在適當時刻為尉遲敬德說幾句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拋開那些令人困惑的原因,他所需要做的隻是在合適的時機為何敬德美言幾句,這一點他自信能夠做到。至於他的話語究竟能否產生效果,則已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你家阿郎打算如何助我脫困?”

尉遲墨目光掃過:“在這牢獄之中,唯有我一人能自由出入,我可為你傳遞消息。”

“僅僅是傳遞消息,這就算是幫我了嗎?”雖然何樂為好奇尉遲墨究竟是如何進入這戒備森嚴的大牢,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這些時日以來,楊續未曾再來,送飯的獄卒皆是聾啞之人,想必楊續也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心中雖想試圖討價還價,但何樂為不得不承認,尉遲墨所言確實不錯。在當前這種局麵下,尉遲墨能為何樂為傳遞消息已是極為難得的幫助。

“我不信任你,是否能讓我想見的人親自進來?”

尉遲墨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辦不到。”

何樂為也料到了這樣的回答:“我還以為你家阿郎有何通天之能,原來不過是派遣你這隻老鼠進來幫忙傳話而已,如此一來,你們的價值可就大大降低了。那麼,你要我為你家阿郎在哪一方麵說好話呢?”

尉遲墨亦不含糊,朗聲道:“我那先祖尉遲敬德乃是鍛鐵宗師,又以武入道,半生馳騁沙場,論及處置馭獸靈鐵之事,當屬他最為適宜。此馬蹄鐵乃你所尋得,假使你能脫困而出,麵對聖尊問詢時,你便可提議由我尉遲家阿郎接手此事,那時他便有機會重返京都,重振家族榮光。”

何樂為未曾料及這層關節,怪不得尉遲墨敢於冒險前來囚室相見。尉遲敬德的鐵匠出身,曾是他仕途之路上的桎梏,誰又能料到,這塊曾經絆倒他的頑石,終將成為助力他騰飛的基石。

“馭獸靈鐵已交付於宿國公,自然無悔之念。但若聖尊果真詢我意見,提及尉遲敬德亦無不可,隻不過,接掌此事之人,我不能替代宿國公之位。”

尉遲墨微擰眉頭,思量片刻,終究點頭應允。

“你欲傳達消息予何人,直言便是。”

何樂為並未立即作答,因為此事需慎之又慎。

裴明禮雖甫自囹圄釋放,然其身為殿中侍禦史,智謀雖多,權柄卻不足,力有未逮。

李孝恭手握重權,智勇兼備,又是自家長輩,本是最佳求助人選,但這事牽涉甚廣,一旦牽扯進去,稍有不慎,便會削弱背後最大靠山的力量。

柴紹深受李世民信任,話語權重,但他與何樂為交情尚淺,那僅有的一次救命之恩,猶如保命靈符,是否此刻便要動用,還需仔細斟酌。

齊遂良對何樂為關懷備至,不僅救過齊婉言,甚至不惜為其險些付出生命,更因此惹出諸多是非。然而同樣,何樂為不願拖累齊遂良陷入危局。

相較於眾人,永嘉長公主顯得尤為合適,既是李世民胞妹,又與何樂為有著共同的秘密,她必定會施以援手。

何樂為所麵臨的情形,似乎正是許多人曾遭遇過的困境:平日看似朋友眾多,可一旦遭遇困難,真正能伸出援手的又是誰呢?

尉遲墨數次極儘隱晦地瞥向廊道,估摸獄卒巡邏之時間,顯見他並非經正規途徑潛入此處,恐怕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何樂為不再猶豫,堅定地對尉遲墨道:“去尋找喬洮陽,告訴他務必徹查此事。”

尉遲墨一貫冷峻的臉色首次顯露出驚愕之色:“你確定?”

他對何樂為的性情了解頗深,且在所有人眼中,較之喬洮陽更為合適的求助對象不在少數。喬洮陽雖身為大理寺少卿,其父更是身居安西都護要職,然而,顯然他並非最佳的求援目標。

然而何樂為卻鄭重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尉遲墨聽聞,隻簡單回應了一個字:“好。” 旋即,他匆匆離去。

尉遲墨前腳剛剛離開,獄卒後腳便打開了牢門步入,而此時何樂為正躺下裝睡,顯然尉遲墨對於時間把握得恰到好處。

獄卒離去後,何樂為雙臂枕頭,仰望黑暗的屋頂,內心同樣忐忑不安。在他人眼中,乃至他自己起初的思考之中,似有許多選擇,但細細思量過後,唯獨喬洮陽才是唯一的答案……

由於必須對整件秘聞嚴格保密,傳遞的消息中自然不能包含這些核心內容,因此此事唯有托付於喬洮陽一人。

唯有喬洮陽深入探究此案,方能全麵洞悉何樂為現今麵臨的危局,並尋機聯絡各方高人設法營救何樂為。

至於喬洮陽究竟能否查至這般境地,何樂為此刻也隻能暗自祈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