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張景把他出賣給了祆祠那邊。不是直接投靠,而是利用他何樂為作為誘餌,將祆祠的勢力引到這邊來。
畢竟,他是唯一的長上漁師,對那些人來說,吸引力太大了!隻要能把祆祠的主要力量引到淨影寺,他們就算隻有五六個人,也能輕易拿下祆祠。
而祆祠這些人顯然並非無腦之輩,居然和何樂為、阿離想到了一起。
他們在殿外不斷潑灑菜油,點燃火把,領頭的人對著殿內大喊。
長上漁師,出來對話,不然我們就點火了!
淨影寺的傷員們一齊看向何樂為,他心裡直叫苦。在靖恭坊時,他和杜君綽並肩作戰,平時隻會殺雞的他,為了生存,激發了潛能,殺了兩個人,心理承受能力已經鍛煉得很堅強了。
你們彆看著我,就算我站出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應該想個辦法,怎麼才能趕跑他們。
雖然有些傷員還能動,但戰鬥力大大減弱,而且匆忙之間,他們手中沒有武器。
上使,你...如果你不出來,我們可能都要死在這裡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這也難怪,隻要有一絲生存的機會,誰會願意放棄?何樂為明白這一點,在這種關鍵時刻,任何解釋都是徒勞。如果他再猶豫,這些傷員可能會推他出去。
何樂為走到殿後門,探出半邊腦袋仔細觀察。那些拜火教的狂熱分子隻露出雙眼,看起來都很普通。
受傷的短番漁師此刻站在他身後,似乎不希望他再回殿內。何樂為心中暗罵,考慮到長上漁師竟然允許那種殘酷的競爭上崗,這些短番漁師的任何舉動他都不會感到驚訝。
阿離,把這個牙牌藏好。何樂為取下長上漁師的牙牌,悄悄遞給小阿離。他認為這些狂熱分子這次是孤注一擲,隻有一次機會。如果不確定唯一的長上漁師在殿內,他們是不會放火的。
因為這些受傷的短番漁師對他們來說價值不大,他們的主要目標是何樂為這個長上漁師的唯一繼承人。當然,如果確認了何樂為的身份,這些人也會毫不留情地殺掉所有人,這是肯定的。
所以,唯一的拖延方法就是讓他們無法確定何樂為是長上漁師。
如果薩離在場,她一定能認出何樂為,但何樂為剛才觀察了一圈,沒看到薩離在人群中。因為他們動用的都是戰鬥力極強的人員,薩離斷了一條腿,不太可能親自來,何樂為也沒發現有瘸腿的女人。
有話好好說,彆燒!何樂為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走出殿後的門。
你是長上漁師嗎?領頭的狂熱分子大聲質問,他身後的同夥已經握著刀劍虎視眈眈。
何樂為笑著賠不是:“我可不是,我是淨影寺的居士張景...如果大家隻是為了錢,那就儘管搜吧,不必傷人。如果你們要找長上漁師,我可以幫你們傳話到都水監...”
那人瞥了一眼,兩邊的盜賊立刻上前,把何樂為的雙手反剪,迅速搜身,把何樂為身上的短刀之類的小武器全搜出來了。
“沒找到...”盜賊首領搖搖頭,告訴同夥沒發現牙牌,好像一切都如何樂為所料。
“讓裡麵的人全出來!”首領仍不死心,何樂為心中暗喜,對著裡麵的傷者喊:“聽見了嗎?全出來!”
隻要這些人出來,就不會被困在大殿裡,就算狂信徒要殺人,至少還能四散逃跑。
畢竟無力反抗,那些受傷的短番漁師隻能出來投降。盜賊們一一搜查,最後還是沒找到牙牌。
阿離畢竟隻是個孩子,躲在何樂為後麵,像個小跟班,這些盜賊根本沒想到會搜他的身。
然而,那些狂信徒已經在淨影寺的其他地方放火,才把短番漁師逼進大殿。此刻火勢逐漸蔓延,敦化坊的坊丁已經開始敲鑼報警,相信附近的居民很快就會趕來。
敦化坊地域廣大,又荒涼,居民不多,這給了盜賊不少時間。
儘管如此,他們肯定想速戰速決。這時,首領坐不住了,他的目光最終停在了何樂為身上,確切地說,是何樂為身後!
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說拉出了小阿離,威脅道:“誰是長上漁師?給你們三秒鐘,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小孩,然後殺光你們所有人!”
這話一出,那些短番漁師都看向了何樂為,即使何樂為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背後如針紮般刺痛。
彆殺他,我說,我說!何樂為舉起手投降,對首領說:上使帶著我們一些兄弟去攻打你們的祆祠了...
張景想利用何樂為做誘餌,吸引祆祠的勢力,何樂為也隻好把這些人都引回去,否則淨影寺會被血洗!
首領皺起眉:“攻打我們?”
沒錯,恐怕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你們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我聽上使說,他這次要活捉一個叫薩離的胡女,他對這個胡女恨之入骨,說抓住她要先羞辱一番,讓她生不如死...
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嗎?首領顯然不信,何樂為也不急,回應道:反正我們也沒能力反抗,生死都在你手上。如果不信,你可以先派人回去看看情況啊...
首領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果然有人去查看情況了。
那個家夥很快就回來了,湊到賊首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賊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幾步快跑,嗖嗖嗖就翻上了圍牆。他朝祆祠那邊一看,果然有煙霧和火光照天!
何樂為趁亂把小阿離拉到身邊,那賊首開始用方言大聲指揮,那些狂暴的家夥紛紛向外撤退。但是賊首沒動,跟剩下的幾個狂徒嘀咕了幾句,雖然聽不懂,但他們已經開始拔刀提劍,直奔何樂為他們而來!
他們打算把所有人都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