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閣
“主上,人找到了,在南部境內的杏花村。”
上首的男人推開懷中美人,不緊不慢道:“很好,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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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滿月宴實為熱鬨,老爺子將他的小孫兒抱出來討喜氣。書瑤借機將紅封放到小孩手中,那小孩也有靈氣,將紅封捏得緊。惹得眾人哄笑,大夥又說了好一番吉祥話,這宴席賓主儘歡。
熱菜上來後,李老太招呼大家用菜:“各位吃好喝好啊。”
席間,王家來了人,對王嫂子耳語了什麼。書瑤不知兩人交談內容,隻瞧見了王嫂子的滿麵愁容。正想上前詢問,王嫂子倒是先與主家打過招呼,離開了宴席。
宴席才剛開始,書瑤便想著歸家時再去瞧瞧王嫂子。
同桌的人見王嫂子離開,不免談論其離開原因。喝了些小酒,是什麼話都敢說。
“王家嫂子這一去估計是不會再來這了。”
同桌的人似乎對這一說法表示認同。
“王嫂子一家都是善良人啊,要說還是她家小姑子容貌盛了些,前些天去鎮上采買被那鎮中地頭蛇看上了。十裡八鄉也沒人敢惹那地頭蛇,我聽說啊,是有背景。”
幾人湊在一起,這人才又說:“聽說他那老子是給江湖上那什麼暗閣辦事的,手裡頭都是些會功夫的打手哩。”
這回書瑤聽了真切,大致能捋順事情經過,王嫂子一家怕是攤上麻煩了。
席間男女分席而坐,燕川並不在這處,眼下隻能過去找他。
村裡男人們沒那麼多講究,喝了酒也會說諢話。
“燕郎君你娘子可是舍不得你哩,這才分開幾時就來尋你了。”
順著這人目光,燕川回頭就瞧見踱步而來的書瑤。
立時起身,朝書瑤那方走去,惹得同桌人哄笑:“燕郎君竟也怕媳婦,原是個妻管嚴。”
後方的議論聲燕川都聽在耳裡,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人,他一點都不想反駁,心間隻覺溫暖。
“怎麼過來了?”
掩住麵上急色,書瑤湊到他耳邊,說出了方才聽到的事。旁人不知兩人在交談什麼,隻當小夫妻膩歪,還打趣他們膽大。
燕川找了個借口與李家辭彆,天色不早,李家也沒留人。隻囑咐兩人路上當心,還裝了幾隻紅饅頭讓帶回家吃。
出了院門,直奔王家。
隻靠近王家院外的小道,裡頭的叫罵聲這方都能聽到,可見滋事之人的可恨。
“老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你們倒還端上了。今天要麼把人給我,要麼把命給我,端看你這老東西怎麼選。”
近了院門,書瑤便瞧見跪在地上顫抖的王老爺子。
王嫂子兩口子被那惡霸帶的人按在一旁,想上前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惡霸正要上前繼續實施暴|力,緊閉的房門卻在這時被打開,裡間走出了一位麵容清麗的姑娘。
“放了我爹,我跟你走。”
惡霸邪笑堆滿臉,上去就將人拉扯了過來。目的達到,大踏步往院外走。
燕川與書瑤便在這時候衝進了院內,將製住王嫂子夫妻兩的惡棍打倒在地。
對於惡霸,書瑤正想收拾,燕川卻先一步出了手。
“彆臟了你的手。”
這樣的人隻會臟了書瑤的手,燕川也不喜惡霸看書瑤的眼神,讓他厭惡。
錯位的手讓惡霸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混賬,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給我等著。”
惡霸狼狽起身,帶著他手下的人如落水狗般跑出了王家院子,揚言要給燕川好看。
王嫂子與兩人道過謝便帶著小姑子回了房,滿麵愁容的王家大哥與老爺子看過兩人不知該作何。
老爺子上前道:“年輕人,你們不該摻和進來啊。聽老頭子一句勸,離開這裡吧,那武昌定會回來報複。”
書瑤知道老人是為了他們好,但若是他們走了,武昌一定不會放過王家。
“王伯你放心,武昌傷不了我與郎君。這事既被我們遇上了,定不能坐視不理,若之後有人問起,你就說不認識我們。”
王老爺子不知道書瑤的打算,可觀二人不像說笑,便也應下。
因常年勞作,王老爺子身體算不上大好,這一遭是受難了。書瑤開了一張藥方給王老爺子後,才隨燕川離開王家。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隻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翌日,書瑤起了個早,將從李家帶回來的紅饅頭熱上了鍋,還熬了些米粥。
小菜是早就準備好的,在煮兩個雞蛋,一頓簡餐便好了。
以往這些事都是燕川所做,書瑤知道今次可能是兩人在這裡住的最後一天,便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剛將粥盛到桌上,推門聲就響起了,兩人相視一笑。
“今天我比你起得早。”
“嗯,很厲害。”
隻是早起,可在燕川眼裡她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兩人在杏花村過了一段寧靜安穩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是書瑤從前向往的 ,也是燕川不曾有過的。雖知早晚都要離開,可還是會有不舍。
“若你想,以後再回來。”
他說。
“好。”
兩人還未離開,就是在等武昌的到來,這人若不解決,隻會給杏花村招致無窮禍患。
日頭西沉,武昌那廝還是未出現,書瑤便想著去休息。
可這次燕川拉住了她,將人帶至他的屋中。
“今晚你與我在一起,他會來的。”
曾經為複仇,燕川也是刀口舔血,對於殺意他向來敏感。有人在監視他們,伺機而動。
入夜後,武昌帶著人悄悄潛入了院子。
“聽著,男的殺死,女的留下。”
真是大言不慚,今夜誰死還不一定。
武昌這次帶來的人的確算得上高手,當是暗閣分給他父親的人。
院內的打鬥聲讓在暗中監視的人動了歪心思,已然暴露,乾脆出手將人抓回去。
後來的這波人,是暗閣精銳。
殺手來勢洶洶,燕川看準時機瞬時了結了武昌。這讓隨武昌一道來的人慌了神,回去無法交差。
暗閣的目標是書瑤,眼下他們將殺招都朝燕川一人而去。
呼嘯的風聲讓書瑤注意到了隱在暗處的弓箭手,她想不到其他,下意識便朝燕川跑了過去。
箭很快,可她還是替他擋住了。很痛,鋒利的箭沒入肉裡原來這麼痛。
抱住書瑤的手止不住顫抖,逃,他不能讓書瑤死。
飛身出了院內,燕川帶著人往密林而去,身後的殺手緊追不放。他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罷休,所以拚了命往杏林去,這些人最好永遠留在杏林。
如他所料,殺手們在進入杏林後迷了路,他終於擺脫了這些人。
可懷中人氣息微弱,脈搏紊亂。
給書瑤喂過凝血丸後,燕川封了她的心脈,將箭拔出。
書瑤已陷入昏迷。
山洞內,服過藥的書瑤發起了高熱,口中一直囈語。
高熱後,臉色不再慘白。凝血丸的作用下傷口已經結痂,但人始終未醒。
又過了一日,書瑤的意識變得薄弱,開始吃不進東西。
無法,燕川隻能以口渡食。
凝血丸藥力已過,人還是未醒,甚至探不到脈搏。不做他想,燕川褪去了書瑤衣衫,她的左心口處有蠱囊,那是蠱蟲的位置。
“冷,好冷。”
冰霜染睫,這是蠱發的跡象,這一箭將時間提前了。
生命垂危之際,炙陽心法,腦海中是朔先生所說的融蠱之法。
“沒事,你會沒事的。”
夜風微涼,黑夜中兩道人影出現在了山坳處的瀑布前,這是此地唯一的活水之地。
一直流動的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更換,懷中人中春|情亂那次,兩人就來過這處。
進入水中,燕川嘗試喚書瑤名字,並未得到回應。
此法不會萬無一失,稍有不慎他就會走火入魔,為了心愛的人也顧不了其他。
身影相疊,書瑤緊抱住這唯一熱源。
炙陽心法帶動著內力,被輸送到書瑤四肢百骸。
直到瞧見書瑤胸口處的蠱囊慢慢消散,燕川才敢收力。
損耗過大,眼睫因此褪色,黑色羽睫變成淡銀色。
穿戴好後,燕川帶人回到了先前的山洞,焦急的等著人醒來。
事與願違,書瑤脈搏雖已恢複,但人卻沒有蘇醒的跡象。眼下隻能回黔南,或許藥癡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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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
“你喜歡誰,愛誰?”
幻夢裡,書瑤天人交戰,那些和毒公子的記憶不斷湧現。她為什麼會拒絕他,那一日她都答應他了啊。她不應該拒絕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你愛的是我,你怎麼能把對我的感情給了彆人。”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痛苦不斷加大,她想要逃離這個夢境,可始終無法睜開雙眼。
夢外,燕川加快了前往黔南的速度。
怕馬車顛簸會讓書瑤不舒服,他往裡間加了好些軟墊,用以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停下,去觀察書瑤的狀態。
好在杏林距離黔南地界不遠,抵達時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上兩日。
將人交給藥癡後,燕川還不肯離開。
若不是藥癡讓他休整好再來幫忙,他估計要一直等到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