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 暗霧密謀……(1 / 1)

刺劍 UBK 10973 字 10個月前

細雨霧蒙,毛毛小雨滴落在水麵,疾速落下,寒涼刺骨,天色在烏雲的加持下顯得更加黯淡,山茶花花瓣隨風而落,匆匆地滑過視線,再一回眸,郎中在白朝川和幾個侍衛的帶領下走過庭廊。

遠處幾個劃著船放夜燈花的下人悄悄看著,見他們走過拐角處,心虛的趕忙收回眼。

直到幾個人踏入庭院外廊,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啊?這府裡,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急匆匆的,還叫上了郎中。”

“誰知道啊……”

“這護衛白朝川都在,估計是……”

“哎,彆說了彆說了,陌二公子來了。”

陌二公子陌臨謙帶著一批士兵前去事發地,根本不在意這說閒話的兩位,路過時連看都不看一眼。

眼下的事更為要緊。

見陌臨謙帶著人轉去了另一邊,兩人的好奇心更濃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旁邊的下人伸手把點好燭火的花燈放入水中,搖搖頭歎氣:“誰知道呢?這達官貴人不就這樣?出了點事就要大驚小怪的,那前段時間,不也有個事驚動了整個陌府嗎?”

粗糙乾老的手拂過水麵,蕩蕩漣漪將花燈送向遠邊。

“可那個搞的人儘皆知的事,就隻是家主的二太太在古花後院摔了一跤而已~”

“嗯……”那個丫鬟拿燭火點上,眼裡的火光被風一點點吹動,“也是。”

……

“陌公子,郎中來了!”白朝川半跪在地,額頭抵著膝蓋。

“快進!”

幾個侍衛推開門把人帶上來。

陌上謙著急忙慌的上前接郎中過去:“快,幫忙看看,他身受重傷。”

郎中帶著藥盒來到床邊,一臉凝肅的給許長言檢查傷口。

“他還有救的吧?”

郎中抓著許長言的手腕把脈:“還有口氣……命氣垂危。”

“郎中!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陌上謙緊張的望著對方,眸子裡含著幾顆搖搖欲墜的淚珠。

暗火搖動,地上的影子嵌著白朝川和侍衛們下跪祈禱的畫麵,窗外細碎的雨落聲響起,每一滴,都敲打在某人心上。

陌上謙和郎中坐在床邊的身影倒映在紗簾上,眼淚輕飄飄地落下,撚濕了這薄薄紗布。

淚水緩緩暈開,展開這背後的悲慘一幕。

……

公主哼著小曲踏著歡步回到陌府,身後丫鬟冬言的步伐越來越沉。

冬言一手撐傘,一手提著滿籃子的好東西。

“公主殿下,咱慢點吧!”

“不不不!我要去找陌上謙那毛,向他炫耀炫耀我這從外邊淘來的好貨~”

全都是寶貝呢!

正說著,黑著臉的陌臨謙突然從轉角出現,嚇的公主大聲尖叫。

“啊啊啊啊!陌臨謙!你這人什麼。”毛病還沒說出口,就被貿然出現的人一爪子堵住。

陌臨謙給冬言使了個眼神,冬言立馬領會,愣愣的轉過身朝遠處走去。

“噓……跟我過來。”

“乾什麼?”悶悶的聲音傳來。

雨勢漸大,荷葉上盤旋著幾顆雨珠,水裡的魚兒焦躁不安的轉悠著。

陌臨謙帶著人來到一間破舊的草屋,拉開門一把將公主扔進去。

“我靠!陌臨謙你有病啊!——”公主一屁股摔在了草垛上,沾了一身的雜草汙漬。

陌臨謙眼神凶狠,語氣跟這雨天一樣冰冷,咬著牙說:“我有病?你要不要看看你乾的那些蠢事!”

說完,“砰”的一響,關門聲在黑暗中響起。

公主坐在地上,隻能通過草屋頂上,透過破孔而撒下的那幾縷淡光來看清陌臨謙陰戾的表情。

陌臨謙:“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陌臨謙這一嗓子吼的,把公主嚇的不敢說話,張著嘴吃驚,靈眸微震。

就見陌臨謙走上前一把將她提起,惡狠狠的質問:“你說!你派人去殺誰!?”

“殺……殺陌上謙啊……”公主害怕的顫著音回應。

“殺陌上謙?”

陌臨謙被這話氣笑了,側頭自嘲一聲,轉過頭目光瞬間轉冷,臉上的凶煞更加逼人。

“那為什麼刺中的不是他!是代號‘凜’!”

代號……公主眸間愕然,眉宇染上疑惑,緩了口氣道:“那,我怎麼知道啊!他……”

“你怎麼知道?”

陌臨謙步步緊逼,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暴虐的狠厲,如嗜血的野獸一般。

提著公主衣領把人逼到牆角。

“你誤殺了人!辦事不利索你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照陌上謙那警惕的性格,這次突襲沒成功,他一定會派出錦衣衛細細調查!”

“那到時候……”

視線緩緩看向公主那驚恐的雙目,張口吐字:“你我,都彆想跑。”

這句話如釘子似的釘在公主心上,刺痛無比,無措的眼淚潸潸落下。

“那可怎麼辦?我,我會不會,會不會被他抓起來!然後……”

陌臨謙冷哼一聲,鬆開手,公主就這麼順著背後潮濕的牆壁滑下去。

陌臨謙低眼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公主,說到這,那兩雙漆黑的眼珠沒有了一絲光,絕望無助。

“不可以的……我還要,還要回家,還要,回家……回家過年。”眼淚越流越多。

“我爸媽還等著我呢……我,我還要回家。”

公主語氣無力的說道,眼前閃過在現實世界時,父母打著電話喊她回家過年的畫麵。

眼淚再也止不住,侃侃湧出。

親情是讓一個人崩潰的最好辦法,也是最致命的刀子。

“我要回家!我爸媽,爸爸媽媽還等著他們的寶貝女兒回家吃年夜飯啊!我要回家……”

“不是都說好了嗎……殺了陌上謙,就可以回家了。”

“不是都說好了嗎…”

眼淚如同外邊的雨滴那般,越下越大,越哭情緒越激動。

“廢物。”陌臨謙不耐煩的罵了句。

翻了個白眼,良久,他蹲下來,抬手擦去女孩臉上的淚珠。

“彆哭了——”語氣雖帶著煩悶,但手上的動作卻很誠懇。

可麵前的人根本不聽,自顧自的陷入悲傷,除了有想念“父母”的情緒,還有對“誤殺”的慚愧之情。

如果不是被命運所迫,誰會想要這麼做呢?

“現在陌上謙正關心那刺客代號‘凜’,沒空管真相是什麼,他還沒下令,隻要我們在這時間之內先下手為強,我多花點兩金買通那些人,他就永遠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

“真的嗎?”

“當然了,這古代稍微有點官位的人,都很虛偽的,隻要給的錢夠多,就算是被掛貼全寒城通緝,也不會說出口的。”

女孩聽到這,失控的情緒這才恢複了些,顫著睫毛上的碎淚。

陌臨謙抹掉眼角的殘珠,眼神緩和了些,溫聲安撫著。

“彆哭了,這次沒成功,我們下次還有機會,下次你小心點,彆再失心大意了。”

望著對方臉上的悲傷,眼神浮上幾縷不明顯的心疼。

“不然……不知道我們又要在這呆多久了。”

“嗯……”嘴裡應著“好”,可眼淚還是沒忍住,順著落下。

“真的彆再哭了,妝都哭花了,一點也不好看。”

“這個妝本來就不好看,古代的化妝品還沒現實中的好,塗在臉上就像糊了麵粉似的。”

聽到這話,陌臨謙撇嘴笑了笑,眸光稍沉,他沒敢說實話。

現在的“她”即使用了劣質的化妝品,也還是好看。

似一朵花在陌臨謙心底向陽燦綻,讓他久久不敢忘,永記於心。

公主擦擦臉,將臉上的妝容全部擦糊,邊擦邊哽咽著說。

“這個妝一點也不好看,你不知道,現實世界的我化起妝來你保證認都認不出來!很好看的!”

“是嗎?”陌臨謙恍惚的問。

“當然了,要不是手機沒穿過來,我高低給你看幾張!”

陌臨謙笑笑,望著公主那妝都糊成一團的臉蛋,拇指輕輕一撚,染了一手的脂粉。

“好。”

回去給我看。

……

郎中要準備給許長言動刀,動之前讓陌上謙和白朝川他們出去,畫麵會很血腥。

“郎中,你一定要救他!”

“他還有救,還有口氣,我學過一點西醫,儘量幫陌公子您。”

郎中:“莫慌——慌急成不了事。”

說著,便把陌上謙推了出去。

屋內空寂一片,下一秒,郎中脫掉帽子,手裡的佛珠這才稍稍露出來,盤佛珠的聲音在空寂的屋內響起。

看著床上危在旦夕的許長言,長吐一口氣,桌上的燭火在他黑眸中閃爍。

“放心——信佛之徒,我定能救成。”

“……”

陌上謙轉過身,眼神暗沉冷戾:“公主呢……?”

白朝川:“公主已經回來了。”

陌上謙點點頭,抄起白朝川彆在腰間的刺刀朝大門走去。

“陌公子!冷靜啊!”見陌上謙這副架勢,白朝川著急的上前阻攔。

“她可是公主,她……”

“這就是公主?公主……殺人?”

語氣平靜,情感沒有絲毫起伏,若不是見陌上謙冰目灼灼那樣,白朝川都不太確定這人是不是沒有生氣。

白朝川無話可說,但咽著口水總覺得要說些什麼。

陌上謙輕輕撇了眼他,冷哼一聲推開,朝大門徑直走去。

指尖掐著肉,指腹泛紅,白朝川渾身顫抖,忍了幾秒,還是決定追上去。

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警告你,彆趕著送死。”

白朝川:“……那彆拿刀,行嗎?我記得公主怕看到一些尖銳的利器。”

“我管她?”

說著,伸手推開門板,踏著雨水頭也不回的走了。

陌上謙一路帶風,攥著刀的手微微發抖,看見公主和陌臨謙從轉角處一起出來的那一刻,雙眼先是一怔,像是懂了什麼,微微眯緊眼,眸光幽深了幾分,狹長的眼睛裡泛著殺意。

大步走向他們。

“沈韻!”陌上謙沉聲怒視道。

聽到陌上謙的聲音,沈韻被嚇得身體一顫,神情木然,過了兩秒,僵硬的轉過頭。

“哈!真……。”

可誰也沒想到,陌上謙像是著了魔,當著陌臨謙的麵,不顧形象人設,一把掐住沈韻的脖子,怒目橫眉,再也藏不住眼裡的怒火。

“這就是你說的生日驚喜嗎!”陌上謙咬牙切齒的道。

目光陰冷森寒,宛如一名獵殺者,落在沈韻身上讓她感到不適。

陌上謙一步步把沈韻逼到牆上,後腦勺“砰”的一聲重重磕到。

陌上謙的大手狠勁有力,掐的沈韻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紅著臉轉著淚,眼神恐懼。

“說喜歡我?怎麼?被抓包了還這麼倔?”

“你他媽就這麼想我死啊——!”

沈韻抱著陌上謙的手,希望他能放開自己。

陌臨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陰鬱狠暴的陌上謙,神色一緊,當場就楞住了,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見沈韻憋紅了臉呼不上氣,趕忙上前。

“你乾什麼?陌上謙!”

“住手!”陌臨謙抓著陌上謙的手,“放開!你彆胡來!”

“我胡來?那他兩次派人殺我呢!?”

“這就不叫胡來是嗎!”

一聲嗬下,沈韻剛剛下去的眼淚,這時候又“恍”的湧上。

沈韻支支吾吾的想要開口,脖子被掐的生疼,發不出一點聲音。

陌上謙還在收緊力道,一旁的陌臨謙緊張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間,生怕這人會把沈韻掐沒氣。

“你先放開!公主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我都不好跟皇上交代!”

可陌上謙不但沒鬆手,反而掐的更凶了。

“你的生日驚喜——可真是夠惡心的。”

話落,公主一屁股摔在地上。

沈韻瞪大了雙眼,眼裡錯愕不已,張大嘴緩氣,有一瞬間,她是真的體會到了“死亡”的痛苦。

“陌上謙,你彆衝動!你現在需要冷靜!”

陌臨謙拉著陌上謙的手,生怕他一會兒又要把人抓起來往死裡掐。

陌上謙想甩開,轉了一圈手腕,見掙不開,也沒繼續,就此作罷。

沈韻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視線慢慢往上移,在看到陌上謙腰間的刀時,眸光一詫,心裡一陣發涼。

刀尖在陰影下閃過一道寒光。

眸色恍惚,沈韻不可思議的抬頭:“你要殺我?”

語氣間透著委屈,不等陌上謙開口,眼淚就像剛剛那樣炸了出來。

沈韻說完這句話後便沒再道一個字,身體害怕的止不住的顫抖,邊哭邊用家鄉的方言說著自己要回家,要見父母,要過年的話。

陌上謙聽不懂,被這樣的沈韻搞的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眸間的戾氣散去了幾縷。

陌上謙沒著急,反倒是給陌臨謙急上了。

“我的祖宗啊!彆哭了!”

說著,陌臨謙蹲下身趕緊哄人:“哎呦喂,我剛哄好的!”

“彆哭了,小祖宗!彆哭了,這在外邊,有好多人的。”

“祖宗哎——”

陌臨謙要被這哭聲吵死了,焦急萬分:“你說你嚇唬什麼啊!人都哭成這樣了!”

“你快點,你嚇哭的人,你來哄!”

陌上謙手微微一頓,他沒上前:“要哄你哄。”

“我又不是有病,去哄一個要殺我的人。”

陌臨謙像是沒聽到,並沒回答,嘴裡一直說著安慰的話。

陌上謙眼底閃過一縷幽光,走之前警告一句。

陌上謙: “下次可彆再打著‘愛我’的幌子派人來刺殺我。”

“不然……被我發現,可不就是今天這麼簡單了。畢竟你也知道,我瘋起來。”

風起花落,天色漸濃,水麵上的花燈被吹向遠處,搖搖晃晃的為這黑夜點上星火之光。

下一句在沈韻耳邊響起——

“是不顧人死活的

……

白朝川在門外焦躁不安的等著,聽見有人朝這邊走來,猛的抬頭察看,見到是他主子陌上謙,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陌公子!”白朝川上前迎接。

兩人之間還有幾米距離,陌上謙抬手把刀扔給他。

白朝川伸手一把接住:“您沒傷害公主吧?”

“嗯……”陌上謙越過白朝川,朝屋裡走去。

“郎中已經給代號‘凜’止了血,他說,隻要這傷口止住了,抹點草藥彆傷到就差不多了。”

兩人踏著石路,穿過池塘,走過柳樹,踩著碎散的樹影,偶有幾聲蟬鳴在樹梢間響起。

“吱嘎”一聲,陌上謙推開房門,許長言陷入了昏迷,現在還沒醒過來。

白朝川:“郎中說,病人傷的很重,昏迷兩三日是正常的。”

陌上謙隻是沉沉應了聲,想到了什麼,側頭冷聲詢問。

“派了錦衣衛去調查嗎?”

“早派了,放心,我們絕對快人一步。”

陌上謙點點頭:“叫他們調查的仔細點,不許漏掉一點線索!一定要給我找出來這有力的證據!”

等證一已到手,沈韻想扯什麼謊言也是無用。

“是!”白朝川畢身行禮慢慢後退。

白朝川推開門離開,房間內隻剩下陌上謙和許長言。

陌上謙看了看床上昏迷的人,視線往回移,下午的那畫麵仿佛在眼前重新上演了一遍。

飛揚的血……那句忍著痛苦道出的“小心”……

陌上謙不明白,一個被派來殺自己的刺客,怎麼會為他擋下這致命的一箭?

明明隻需要放任不管,讓這箭刺中自己才好,這樣,刺客的任務不就達成了嗎?

再說…這床上躺著的,可是寒城第一刺客——代號“凜”。

陌上謙怎麼會不知道代號“凜”,就如同道士說的那樣。

“這寒城有點官位的人,誰不知道代號凜?”

在陌上謙的腦海裡,他所聽聞,所了解的“代號”凜,是一個“冷漠”、“絕情”、“無義”、“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一個刺客。

派他去刺殺駙馬,第二天一早便能在寒城聽到東門駙馬夜間被襲擊刺命的消息。

辦事利落的很,畢竟這“寒城第一”的名號,可不是靠幾個錢砸出來的,乾著沾血的事,那自然是用實力殺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這次的代號“凜”……

會如此心軟…

陌上謙覺得奇怪,皺著眉不解,他拿了個凳子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昏迷的許長言,眼裡閃過的卻是之前白朝川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在陌上謙剛穿進書裡的那段時間,寒城爆發了史無前例的“金門殺絕”事件,說是,有個達官貴人與這寒城一大戶人家結下了深淵恨仇,這官人便花上大量兩金,找了許多刺客,讓幾個刺客聯手把寒城的“所有”金門金府全部殺光。

寒城那段時間大家都惶恐不安,連續了十天,被爆出有兩戶“金門”被趕儘殺絕了。

陌府也算是“金門”,府上的幾個花花公子天天焦慮,害怕哪天這刺客就殺了上來,因此,大家都安排了侍衛為自己守夜。

白朝川給陌上謙守過夜,守夜的前幾天無事發生,直到第七天。

柳影輕搖,池水浮動——黑影如風般在屋頂閃過。

白朝川驚醒,聽著動靜,幾乎是一秒鎖定,快速追上去。

兩人實力不相上下,你追我躲,白朝川一直看不到對方的真麵目,急急忙忙趕回庭院,看到樹枝上卡了塊剛剛那刺客掉的雕牌,雕牌上刻了字——

“凜”。

是刺客代號凜。

第二天一早,白朝川便和陌上謙說了這事。

陌上謙在那喝早茶,聞聲聽見白朝川咂咂嘴說。

“我當時追上去,他那個動作迅速的,說是鼠見了貓都不誇張。”

“追他追了不知道多久,期間跟他交過幾回手,反應敏捷,落刀狠勁,本事很厲害。”

“與他對峙了那麼久,就連他個真麵目也沒看到。”

在白朝川嘴裡,這個代號凜神秘而身手厲害,可陌上謙再看看床上的人。

一樣的臉,一樣的眼睛,一樣的便衣,可是。

為何會變得這麼……

陌上謙想不下去了,越想越糟,他想,總不能是跟他一樣。

都是穿越過來的人吧?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奇幻”事發生?

有他陌上謙一個人受罪就夠了。

陌上謙歎氣,心裡悶的慌,起身剛要出去散心,就聽“代號凜”的聲音傳來。

“彆走……”語氣驚慌焦急。

陌上謙腳下步子一頓,聽到這話的那一刻眸光一恍,緩緩轉過頭。

床上的人雙眼緊閉,眉頭愁鎖。

陌上謙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身剛要抬步,聲音再次傳來,帶著誠懇與卑微的祈求。

“求你了,彆走……彆離開我……求求了。”

陌上謙:“……”

陌上謙就這麼愣在原地,沒走,但也沒應聲。

“彆走……”

“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彆走……我害怕。”

燭光暗遊,淡影輕動,陌上謙輕輕拉開椅子默默坐下。

做噩夢了嗎……這麼想著,眸光微沉,眼皮半擱著,撇下的陰影中看不出情緒。

陌上謙安靜的聽著麵前的人說夢話,他沒有把人叫醒,隻是聽著。

“不要走……求你好不好?”

“彆離開我!”

“我怕……”

迷迷糊糊的說了好幾句,陌上謙總覺得這人要哭了,可抬眼再看,沒有一滴眼淚流出。

聲音慢慢吞吞的停了好一會兒,久到陌上謙以為對方已經睡熟了,起身要再次離開,聲音在這時候又突然響起。

似乎是在挽留,又似乎是在道著自己的委屈,讓他可憐自己。

“彆走……求求了。”

“我真的怕……”

“會打我的,他。”許長言斷斷續續的說著,遲來的眼淚看的陌上謙心裡一驚。

“他會打我的,我怕。”

“媽媽……”

“帶上我吧……彆丟下我。”

“媽媽……彆離開我。”

睡枕上淌了幾抹淚痕,淚痕向四周蔓延開來,許長言悲慘的童年就埋在這裡麵,幽暗無比。

“想媽媽了嗎?”輕聲喃語打破了這個寂寥夜晚,也帶著陌上謙走進了許長言的世界。

……

那時的許長言才三歲大,就患上了嚴重的胃病,半夜經常犯胃痛,爸爸常年不在家,身邊一直都是母親帶。

一次實在是痛的不行,母親抱著痛到昏迷的許長言打車去了醫院,可到了醫院卻被檢查出是胃癌。

許長言還並不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絕症,隻是見母親天天哭,抱著他說著對不起的話。

許長言生日那天,母親背著他,去山上廟裡求佛,為了向佛祖表達誠意,從山底一路跪著,爬到山頂,見到了那個“寺廟”。

高大的佛祖俯瞰人間,眼神慈祥和藹,低首關愛著弱小的人類。

在許長言母親眼裡來說,佛祖就是他在低穀期的“光”,是救他孩子的“神”。

人類磕頭求神,神笑輕吻生命,道這世間厄運專挑疾苦之人。

至此之後,許長言的病一點點有了好轉,正如同流傳的那句話一樣——“信佛的人安安康康”。

“佛祖會雙手合十保佑你的”。

許長言的病情慢慢見好,母親以為輕舟已過萬重山,可一次找了道士給孩子算命,才知道,實際是輕舟即撞遠重山。

世間有因有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除了算命當天母親的那句“答應”,和七歲時的“離開”。

陌上謙並不知道這些,他還以為,許長言隻是單純的思念罷了。

冷漠無情的刺客代號凜,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麵。

陌上謙對“代號凜”的看法,在這一刻,稍稍的改變了那麼點。

好像,印象中那個殺人如麻的刺客,也不過如此?至少現在來看,倒也不是很凶惡。

陌上謙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居然,想留下來,就呆在許長言身邊。他給自己想的借口是,隻是出於同情。

他和許長言“一樣”,都是不在父母身邊的可憐孩子。

陌上謙就這麼坐在床邊,耳邊聽著許長言的夢囈呢喃,居然也莫名其妙的想念起了父母。

算算日子,陌上謙待在這已經有六個月了——伸手拿出袖子裡的玉佩。

清綠色的玉佩在燭光下微微泛透,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陌上謙居然覺得,這玉佩在發光。

綠藍色的光在陌上謙瞳孔中不停閃著。

好神奇……

陌上謙高舉玉佩,窗戶半開著,薄薄一層的月光輕柔的撒下。

在月光下,這玉佩的光芒更加明顯,這次陌上謙看的清清楚楚,確認無疑。

就是在發光。

可是他又疑惑,為什麼會這樣?

“是夜光石做的嗎?”

陌上謙盯著那玉佩許久,他不知道的是,許長言脖子上掛著的那顆,同樣在閃。

……

夜色深沉,泉水清靈地響著,風佛“血”花——“唰”。

夜風好似一張無形的手,將書頁翻過去。

道士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倚清風,瞰天書,手裡那把拿了一整天的扇子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豎字。

在雲霧下泛著若隱若現的金光。

暗黃的書頁上一個字也沒有,可道士就是看的津津有味,眼中含笑。

“有趣——有趣~”

“這命定之人啊,還真不假。”

說完,拿起手邊擱著的茶壺,抬頭喝了口,視線繼續往下掃,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眸光一亮,趕忙把茶壺放下。

眼神認真,看的格外仔細,過了幾秒,書頁再次被風吹動,

道士淺笑,懶散的扇著扇子,望著院牆那爬著的幾簇薔薇花,綠植蔥葉在周身繁繞。

過了半響,道士拖著調,好似在跟誰說話似的,可再一看,院裡隻有他一人。

“這便是……最後一對了吧?”

目光輕沉,眉眼中的笑淡了幾分:“雙魚仙人。”

——“你也看過了,這世間真情……”

能抵萬難——

話落,風刮樹梢,掀起一陣夜嘯,就像是誰在回應著,濃霧倏地升騰而起,遮住了道士的背影。

一個轉頭回眸,眼神空洞無光,精準的找到鏡頭,盯了幾秒,衝這邊忽而一笑。

雙目彎彎,整個人埋沒在霧裡,身影模糊不清。

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笑著,直到大霧濃的就要連影子都看不到了,聲音這才遲遲響起。

“會是最後一對的吧?”

“隻要……”

“他們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