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珩適時的打斷了衛姈的思緒“衛娘子,今日怎麼到來彙雲樓吃飯了?這家菜品有一些辛辣不是很適合衛娘子的口味。”
“我來了衡州多日還沒有在城中逛過看著平安坊熱鬨便走到了這裡,倒是不巧彙雲樓居然不是江南本地的菜。”衛姈假裝好奇道:“不過看著倒是很是美味我確實也想嘗嘗。”
衛姈剛剛就饞的不行,偏還隻能裝作吃不了辣,借口好奇夾起眼前的這道菜,是熟悉的味道,很懷念很美味,有西北風味但與鄯州的做法還是不一樣,沒有那麼辛辣,看來彙雲樓的掌櫃已經按照衡州人的口味做了調整,倒也是有一些經營的手段。
“確實不錯與咱們江南這邊的菜很不一樣。”
衛姈倒是想日日吃這西北菜,可惜衛姈的身子估計受不了。
衛姈中途借口出來透透氣,連菘藍也沒有帶,躲開了店小二和掌櫃的嗯後院走去,廚房的方向倒是熱熱熱鬨的好幾個傳菜的進進出出倒也沒注意到他這邊。
西邊應該就是休息的地方白天很是安靜,院子布局與當初差不了太多,想再進一步查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娘子可是找人?”
衛姈轉頭看見一個身量有些高,短打灰衣的一個人正謹慎的打量者她,她趕忙開口:“剛剛在雅間內有些憋悶便想出來透透氣不曾想,走錯了方向。”
“這位娘子前麵那是內院休息的地方,不方便客人進入。”
衛姈歉意的笑笑“打擾了我這就回去。”轉身向大堂走去,身後的目光直到轉彎處才感受不到。
這人的打扮雖然像店裡的夥計但是看他手中的繭子像是常年握刀劍的地方,現在的酒樓還要招打手不成?
低頭走路沒注意,衛姈差點撞到轉角的一個人,抬頭一看是褚珩。
“褚郎君也出來透氣?”
“不,我是來找你的。”褚珩沒有了在雅間裡的那副假麵孔,清冷疏離,還是這樣看著更順眼。
衛姈沒有說話,褚珩避開旁人來找他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她不想知道...
“我是來請衛娘子幫我一忙的。”
衛姈揚起一個禮貌又疏離的笑容想要拒絕:“褚郎君嚴重了,我一個孤女又能幫得了你什麼。”
褚珩道:“你不是一直想讓你兄長沉冤得血嗎。”
“這個交易不是在祁縣我們已經做完了。”莫非你想反悔不成,衛姈在心裡冷笑。
“你兄長的事牽扯到衡州,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真相大白的。”
衛姈裝出真摯又堅信的樣子說“沒關係我可以等,我相信褚郎君不管這件事要查多久都會還我兄長一個清白的。”
褚珩哂笑,要不是對她有所了解還真以為她有多相信自己,“衡州世家,守望相助一致對外我很難打入他們內部,他們可是江南賑災糧款貪腐案的重要一環。”
不是?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是讓我做間客?不是?我要是不幫你呢?你還準備滅口不成??你是逼良為,呸,呸,她被褚珩的無恥震驚到口不擇言了。
褚珩好像看出了衛姈的腹誹,輕輕笑了出來。
“褚郎君!”衛姈深吸一口氣嚴肅的說道:“你想怎麼做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既不會通風報信也不會幫你。”
轉身朝大堂跑去,生怕被褚珩追上,看到他沒過來深出一口氣。
這到這下好了,之前還想看褚珩怎麼攪亂衡州,沒成想褚珩居然想讓她當馬前卒,這算盤打的可真響,呸!
一定要離這人遠遠的被他粘上,真晦氣。
衛姈想著事情沒注意腳下,一不留神踩空一節樓梯,整個人朝後仰去,趕忙伸手去夠扶手,哪知道沒夠到,還以為這下要摔的夠慘。
身後一隻有力的手貼在她的後腰,手掌很大問問的撐住了她,輕輕將她推起站穩。
轉身想要道謝的衛姈,在看見是褚珩之後笑容有些僵硬的掛在臉上,擠出兩個字“多謝。”佯裝淡定的接著向雅間走去。
褚珩低頭看著自己剛才扶她腰肢的右手,仿佛還殘留著剛才的餘溫,好像不似之前那般瘦弱了?
***
次日午膳時韓夫人院中眾人安靜用膳時,一道聲音從外麵傳來。
“阿娘這是誰?”滿臉鬱色的女娘進到韓夫人的屋裡,看見衛姈坐在席間用飯,不開心的問道。
沒錯衛姈今日又來韓夫人這裡蹭飯了,一事不煩二主,韓夫人找她茬,她就日日來韓夫人這裡叨擾,對韓夫人難堪的臉色視而不見。
衛蕙開口介紹:“阿姐這是九姐姐前兩日剛回府。”
原來這人就是衛琳,回來幾日還未見過,據說是生病了,可看她這氣血足的樣子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就是四叔的女兒啊,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衛琳本想跟韓夫人訴苦奈何衛姈一個外人在這裡,本就不耐煩何況衛琳也看不上衛姈這種外麵長大的,心裡也沒當她是姐妹。
韓夫人沒有斥責衛琳,她看見衛姈就窩火,方嬤嬤不是說在吃食上拿捏她?這有什麼用這!這幾日衛姈頓頓飯都來她這院子裡吃,明趕暗趕她也不走,臉皮倒是比城牆還厚。
女兒幫她出出氣也好。
衛蕙也不想去觸姐姐的楣頭都裝作沒有聽見,隻要衛姈不接茬,衛琳覺著沒有意思也不會再說什麼。
衛姈確實沒有接話細嚼慢咽的吃著跟前的菜。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衛姈長於衛蕙理應坐在韓夫人的左側可是這個位置是平常衛琳的位置,今日衛琳來的晚誰也不知道她要過來用神所以並沒有留衛琳的位置。
衛姈也沒有慣著她:“坐席上有刻你的名字?無人告訴我這是你的位置,你坐那裡吧。”衛姈指著婢女在旁邊擺好的案席。
“我說了這是我的位置!這府裡無人不知!”衛琳瞪著衛姈非要她讓位不可。
“哦,我就不知,也沒人告訴我。”衛姈手裡的筷子甚至不曾放下。
衛琳還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你,那是因為我這幾日不在,鳩占鵲巢!”
衛姈也不惱,笑笑道:“食不言寢不語七姐姐還是坐下用飯吧莫要失禮了”
“粗鄙!庸俗!無賴!”衛琳譏諷道。
哼!就這點吵架的水平?衛姈很失望。
“你真的是二伯父的女兒怎麼與惠妹妹如此不同,如此無禮,嘖嘖嘖”衛姈拉的一波好仇恨,可謂是戳中衛琳的心思,她最討厭旁人拿他與衛蕙相比,是以與這個妹妹的關係並不怎麼好。
“你,你一個無父無母無人教養的人也敢同我講禮數。”衛琳氣急口不擇言道。
“阿姐!”衛蕙大聲何止,奈何未能製止。
“無父無母無人教養!”衛姈重複這八個字,一字比一字重,“好、好的很!”眼神冰冷的看向衛琳像是要殺人。
衛琳譏諷的是衛九娘,可戳中的卻是衛姈的心口。
衛蕙還是第一次看見衛姈這種神情,與她嬌弱秀美的樣子極為不符。
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啪”的一聲衛姈緊握的拳頭將筷子拍在碗碟上,起身離去。
衛蕙鬆了一口氣。
衛琳隻覺得剛剛叫他嚇住有些丟臉,還找補一句:“嚇唬誰呀”卻也沒敢追出去。
韓夫人隻覺得衛姈喜怒無常並不覺得衛琳說的有多過分畢竟是事實“性子真是差極了。”
衛蕙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剛剛的話傳到祖母耳中阿姐定沒有好果子吃,雖然祖母最喜歡的孫女未必是衛姈,但是涉及四叔肯定不會輕拿輕放。
母親真是昏頭,應該安撫衛姈將此事揭過,而不是放任自流,她雖有心平息,可她一個小輩不好說什麼。
唉,搖了搖頭,且看吧。
衛姈並未有將此事告於老夫人的打算,因為她並沒有將衛家當做親人,疏不間親,哪有跟人告他親孫女的狀的,家裡的口舌之爭扯來扯去一團糟,她一向喜歡自己解決。
不過她也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言語之間的刀槍利劍也不至於她動手打人或背後算計吧,要是年少時的她少不了要將衛琳打的鼻青臉腫,但那樣一般也逃不過阿耶的一頓毒打。
況且她惱怒也不是衛琳話裡的輕蔑,而是因為她說的就是事實,猶如一盆冰水從天而降無法躲閃的無能為力,母親的拋下,父親、祖父的逝世。
菘藍今日沒有跟來,所以回到博容園的時候,看見衛姈麵色不好,上前問道:“娘子怎麼了?是韓夫人今日終於忍不住將你趕回來了?”
“我是自己回來的。”衛姈瞪她一眼“哎呀這不重要”。
下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門來。
衛萱兩手搓著手帕羞澀的笑笑“九姐姐來了兩日我竟還為來拜訪真是不應該。”
衛萱趕忙從身後的婢女手中拿過一方錦帕“秋姐姐彆嫌棄這是我這兩日繡好的。”
帕子上繡著碧水蓮花,栩栩如生當真是好手藝,便是衛姈這等不通女紅的人也看得出來是下過苦身手的。
“謝過萱娘,我正好不通女紅你這技法可真好。”這衛十一娘手藝堪比繡娘了,到是讓衛姈這個從沒拿過繡花針的女娘連連讚歎。
衛萱羞澀的笑笑:“琳姐姐貌美擅長音律,慧姐姐聰慧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我也就隻有女紅拿得出手了。”
衛家女娘各有千秋,衛九娘生前不也是個知書達理通讀史書的才女嗎,可惜換了她這個莽夫芯兒。
衛姈不擅與女娘交談,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她是一概不懂,八卦趣聞倒是有些興趣但她初來乍到什麼也不知,所以一時場麵冷了下來。
“聽說七姐姐病好了,九姐姐今日在母親那裡可有遇見?”衛萱問起衛琳來。
衛姈哂笑一聲:“看見了,是個美貌嬌娘子,就是...跟慧娘不太一樣。”
跟衛蕙比起來一點也不像個長女,反而像個嬌寵的幺女,也不知韓夫人是怎麼養的居然能養出差彆這麼大的兩個女兒,要說衛姈是韓夫人養的倒也不奇怪,可是衛蕙紀聰慧又低調,沒有在她身上看出任何不好的地方來。
“是,七姐姐貌美長得像母親,惠姐姐聰慧像父親。”衛萱還以為衛姈說的是兩位姐姐的容貌不太相像。
“九姐姐。”衛萱遲疑道:“以後在家中儘量莫跟長姐起衝突,長姐脾氣脾性有些急躁做妹妹的還是避著點好。”
衛姈覺得衛萱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