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看到女孩的一瞬間希望落空，那是顧塵的女伴吧。

他垂下頭，一邊嘲笑自己不切實際的想象一邊為自己開解，都怪原堡傳話傳得太潦草了，要不然自己還可以掙紮一下，找個舞伴一同來。

榮樺一邊喊著：“蘇喜！”一邊像是在人群中溺水的魚一樣，奮力扒拉起來。

等到他站在蘇喜原來站的地方附近，卻沒看到蘇喜的身影。

“天啊……”榮樺的視線看向地麵，他實在不願意在這些鞋子的周圍看到自己的女孩。

“榮樺？”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緊接著褲腿被拽了一下。

榮樺看向吧台下麵，底下正蹲著兩個女孩，其中一個紅發女孩，眼睛亮亮的。

榮樺急忙蹲下身，卻怎麼也鑽不進去，除非撅著屁股。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榮樺不顧形象地撅著屁股，下半身露在外麵，小腿還被人踩了幾腳。

蘇喜那迷人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她輕輕吻了下榮樺的額頭。

旁邊傳來朋友的嘔吐聲。

榮樺高興的要命，一抬頭，腦袋撞在台麵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梧桐垂下眼簾，啜飲一口酒杯裡的酒漿。

抬起眼時，麵前站著的居然就是顧塵。

就像天邊的星辰霎時間好好的落在你眼前一般，沒有想象中的巨大隕石坑，強大的衝擊波，就這樣靜靜的出現，使得梧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晚上好。”顧塵從梧桐身側的香檳塔上取下一杯酒。

“晚上…好。”梧桐總會為自己在顧塵麵前的表現羞愧，就像他從沒有準備好要跟對方說些什麼一樣，誰會喜歡一個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人呢。

站在不遠處的晉佻看到站在梧桐身邊的顧塵的背影，牙咬得緊緊得。

“哦，那是你的舞伴嗎，很漂亮。”梧桐用酒杯指了指不遠處跟幾個女孩嬉鬨的粉裙女孩，勉強咧出一個笑容。

“那是我的妹妹。”顧塵說，他嘴角彎了彎，似乎眼中也閃過一絲笑。

短暫的波瀾一瞬即逝，梧桐無處捕捉，但喜悅顯然已經包圍了他，他來不及細想自己的心理變化。

“你妹妹很美。”梧桐笑著說。

“你也是。”顧塵輕聲說。

梧桐覺得自己聽錯了，他堅信如此。

“晉佻，你看那個氣球。”原堡指向屋頂上綁著的小黃鴨氣球，笑著對晉佻說。

晉佻抬眼看了一下，屋頂上的兩隻鴨子氣球纏在一起，隨著風搖晃。

“怎麼了？”晉佻以為原堡找他有正事。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有意思。”原堡撓撓後腦勺，他一向不善於搭訕。

晉佻翻了個白眼，再往香檳塔那邊看去，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我給你拿個蛋糕吧。”原堡輕聲說。

“不用了！”晉佻氣憤地踢踏著腳走開了，都怪原堡！但是又不好直接得罪他，他們的父親都是認識的……

天台上，一高一低，一紅一藍兩道身影隱藏在黑暗中。

顧塵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邊。

“這裡人少，我們也能自在一點，吸煙嗎？”他問梧桐。

梧桐眨了眨眼，想要說自己還不會，但又想起要擺脫過去的孩子氣。

就像是尋找能與對方分庭抗禮的理由一般，於是他說：“會，但不用了。”

梧桐聽見顧塵輕微地笑了笑，但當他轉頭去看的時候，顧塵又恢複了那張古井無波的樣子。

就像是故意要捉弄他一樣，梧桐覺得自己就像老家裡的那隻肥狗，總被老鼠逗來逗去，累得精疲力儘卻總是咬不住那根老鼠尾巴。

“那你幫我點燃它吧。”顧塵遞給梧桐一個金屬打火機。

梧桐掰開打火機的蓋子，卻找不到開關。

“過來一點兒。”顧塵低聲說，聲音沙啞。

梧桐手一顫，如果顧塵是魔鬼，自己肯定被引誘地連靈魂都送給對方了。

顧塵握住梧桐的手，放在自己嘴邊，然後用拇指按了下頂端的開關。

“噠”的一聲輕響，火苗蹭的跳出來，將梧桐嚇得手一抖。

顧塵又笑了起來，靠著火光，梧桐發現兩人靠得這樣近，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顧塵溫熱的手心包圍著他，將自己拉得離他越來越近。

顧塵看著眼前的青年，這張娃娃臉他越看越喜歡，這麼純潔的眸子，若是在其中注入瘋狂和欲望，將會是什麼樣的景色？

顧塵皺了皺眉，吸了一口，香煙儘頭發出暗淡的火星來。

一口煙霧噴在梧桐臉上，是有些嗆人的薄荷味。

火光猛地消失了，梧桐的眼睛一時間適應不過來，也看不到顧塵的嘴角下去了沒有，他下意識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卻聽到顧塵說：“稿子寫了嗎？”

梧桐心一虛，就忘記了掙紮，連顧塵指腹的摩擦也被忽略。

“寫了，”梧桐小聲說，“不算好。”

“那就是很壞咯？”顧塵靠近了些，梧桐看到煙頭的火星在眼前搖晃，然後被一隻手取下，捏滅在欄杆上。

“也…不能說是壞…”梧桐說到“壞”的時候，唇上突然附上個什麼東西，涼涼的，帶著煙火氣味和淡淡的梔子花香氣。

……梔子花。

梧桐的雙手被按在牆上，他保持著這個脆弱的姿勢在顧塵身下喘息，這是一個很深很漫長的吻，梧桐從那封信想到那個夢，再從那個夢裡得到了莫大的羞恥。

等到一吻結束，梧桐緩緩掙開眼睛，看到顧塵正在注視著自己，兩人的鼻子靠得這樣近，近得仿佛是那一吻還在繼續，兩人從交換液體變成了交換吐息。

顧塵美得驚心動魄，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攝人心魄。梧桐第一次感受到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幸福地腦子裡不停放煙花，於是梧桐的心臟再次劇烈跳了起來。

顧塵放開了梧桐的手，用指腹輕輕擦了擦梧桐的臉頰。

比他想象的還要細膩軟滑。

梧桐被他勾了魂，還想要親上去的時候，顧塵站直了身子。

落空了的梧桐反應過來，整張臉紅的像隻熟蝦。

“讓我看看。”顧塵說。

“看什麼？”梧桐挪開眼睛，嘴上麻麻的，他覺得自己的嘴肯定是腫了。

“你的稿子。”顧塵後退一步，靠在欄杆上。

就是這麼不公平，顧塵可以在兩人之間掌控他們的距離，他想要靠近，就可以親吻，擾亂梧桐的心，想要遠離，隻要一退步，借給梧桐十八個膽子，他都不敢前進一步。

“好。”梧桐悶聲說，他也靠在身邊的欄杆上，看著遠處的一輪圓月，夜風劃過他的臉頰，似乎在提醒他剛剛的美夢。

兩人回到舞會的時候，舞會已經開始。

舞池裡聚集了一群翩翩起舞的年輕人，他們身穿華服，優雅的隨著節奏搖晃。

梧桐站在一邊，突然看到榮樺竟然竟然也在舞池裡，與他共舞的是一個一襲寶藍色閃絨長裙的清秀女孩。梧桐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了眼榮樺的衣服。

榮樺穿了件他穿過很多次的黑色外套。

梧桐猜他肯定嘗試過尋找自己，來索要本屬於他的西裝。

希望他的女友沒有生氣。

他慌忙地想要將外套脫了下來。

顧塵看到梧桐那張出神的臉，緊盯著舞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隻看到新鮮玩意的小貓一樣可愛。

“願意與我共舞一曲嗎？”顧塵輕聲說。

身側傳來顧塵的聲音，緊接著一隻手輕輕托起梧桐的手。

梧桐呆愣著，剛想要拒絕，顧塵在他身側耳語：“拜托，答應我這個可憐人吧。”

梧桐這才點了點頭，將榮樺的衣服拋在了腦後。

兩人旋轉著進入舞池，一紅一藍，迅速融入音樂，隨著音樂搖晃著。

像往常一般，顧塵再度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連帶著梧桐，也一並享受了全程的注目禮。

榮樺在看到那件眼熟的寶藍色西裝時，眼前閃過不可思議，等他看清被顧塵抱在懷裡的人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兄弟……真有你的。

蘇喜以為榮樺在看女孩子，氣憤地跺了腳榮樺的鞋子：“專心點。”

榮樺腳步一變，調轉兩人的朝向，讓蘇喜看向全場的焦點：“看，那是我的外套。”

蘇喜有些近視，她眯了眯眼睛：“哦，你的室友跟……”

朋友抱著個男生陀螺一般邁著舞步悄無聲息的湊了過來，提醒說：“是顧塵，天呐……”

朋友呢喃著“天呐”跟她的男伴轉走了。

“顧塵？那個天才校草？跟你的舍友？”蘇喜一臉驚訝地看向榮樺。

蘇喜是理工科的學生，但這並不妨礙她得知這個堪稱文學院半壁江山的著名校草：顧塵、

原堡則趁著大家出神地望向舞池的空擋，再次踱步到晉佻身邊，他小心翼翼地觀察晉佻的表情，然後溫柔開口：“請問你願意與我……”

原堡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晉佻抱著腰走進了舞池裡。

原堡回過神，他心裡有我，原堡想著，羞澀地摟著晉佻的腰，像是怕一用力就將他的腰按折了一般小心翼翼，絲毫沒意識到舞伴臉色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