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窺風月 肆清酒 3017 字 11個月前

傍晚,鐘玄與周嫻一起走出書院,因為今日早上的事情,書院之中並無人與兩人交談,便是徐伯元在聽聞這件事情後,也默默與兩人拉開了些距離。

下學之後,兩人走出書院,又遇到袁氏的轎子。

在書院之中,因為入書院時間的緣故,袁茯與鐘玄周嫻並不在一起,故而並未遇到刻意找麻煩的袁氏。

而此時,明顯袁氏是在等著兩個人,鐘玄目不斜視,周嫻低著頭,兩人打算繞過袁氏的轎子,他們不欲招惹是非,是非卻不放過他們,袁氏的家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周嫻有些害怕,鐘玄袖中的手抓著什麼,他將周嫻擋在他的身後。

轎中的女子冷哼:“本姑娘還不屑與你們這等賤民動手,你們用低賤的手段搶了旁人的入院名額袁氏可以不做追究,隻勸你們儘早從書院之中離開,不然往後沒有你們的好日子過。”

看著華麗的轎子漸行漸遠,周嫻才回過神拉了拉鐘玄的手:“謝謝玄哥兒,你沒事吧。”

周嫻神色有些害怕,又夾雜著對鐘玄維護的感激,鐘玄的手腕微鬆,道:“沒事,走吧,回家。”

隻鐘玄雖嘴上安慰周嫻,眼中的神色卻有些暗,袁氏他們如今是得罪不起的,隻是不知曉謝蘊會如何化解。

***

晚飯之時有些沉默,待到周母吃完離了席,周嫻方才終於是忍不住,問道:“阿嫂,今日那袁氏貴女說的話……可是真的?”

周嫻心思敏感,袁氏女說的言之鑿鑿,下學的時候又撂下了狠話,令她心中也不免猜想,是否當真有不公平之事,且以他們的身份,自然是得罪不起袁氏女的。

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謝蘊看了眼鐘玄,見他始終低著頭吃飯,她沉吟了片刻,問兩人到:“你們有什麼打算?”

雖謝蘊疑心鐘玄與嫻姐兒進入書院有李節的幫襯而非全憑真才實學,但若是直白這麼說,又讓兩人離開荊州書院,恐是會傷了兩人自尊,一時間謝蘊倒不知如何處理最好,便問兩人自己的想法。

周嫻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開口,還不待她回答,院門被敲響,三個人的目光看過去,這個時辰鮮少有人登門,來人是誰呢?

***

褚紹前些時日啟程去了健康,當日褚紹想南梁投誠便未曾去健康見過百官,如今雎州之困已解,若再不去健康恐會招致南梁帝的懷疑。

褚紹此去健康隻帶上了宋岩,留下了李節與連融協理荊州各項事務,荊州各郡的首官因為褚紹離開之前的敲打安分了許多,李節較於往日沒那麼忙,到了下值的時辰,便早早登上馬車回到了李府。

他這般著急回去,是為了等謝蘊主動登門,今日張同文前去府衙說了謝蘊詢問之言,李節便知聰慧如她,定然猜到了些什麼。

李節雖覺得他私下去找荊州書院的院長,謝蘊得知了並不會多高興,卻還在心中隱隱期待著今日張同文來時所說,謝蘊會登門道謝,屆時他再解釋個中細節,想必許是會心中感念他所為。

卻不料,李節在書房等到暮色四合,都未曾有人登門,待到用膳的時候了,李節叫住路過的管家,道:“可有人前來拜訪?”

他在燭光下眼神清亮,讓人從那雙眼眸中瞧出幾分期待。管家不明所以,恭敬道:“公子,今日府上並沒有人前來,公子可是在等什麼友人?”

李管家是從蜀中跟著李節過來荊州的,家中父母不放心李節一個人前來荊州任職,便派了家中最為得力的管家前來幫襯諸事。

李管家深得李節信任,算得上是自己人,故而才敢開口詢問主子的私事。

聞言李節麵上閃過一縷失望,很快又掩飾過去不叫人察覺,隻尋常般道:“沒有,李管家你先去忙吧。”

待到人離開後,他又在桌前坐了許久,直到傳膳的婆子第三次請李節過去用膳,他才忽然起身越過傳膳的婆子對著書房外的仆從道:“備馬車。”

他的步履匆匆,侯在外麵的小廝見李節神色急切不敢耽擱忙跑去套馬車,在府門口李節登上馬車,溫潤的聲音染上幾分急色,吩咐道:“去清水巷。”

車夫將馬車駛的極快,待侍衛敲響了清水巷周府的門之後,一路上心中急切的李節此時又生了退意,心中揣度若是他私自幫忙已然惹了謝蘊不高興,那此時冒然到訪,可又會令她不悅?

在他進退兩難的之時,周府的門被打開,李節的眼神一亮,有些躊躇不前:“周……夫人。”

謝蘊看清楚門外停著的馬車上麵的標誌,又看見掀開簾子後麵的人,眼中並沒有太多意外,她向李節恭敬行一禮後,才緩緩開口:“不知道李大人深夜登門,有失遠迎。”

察覺到她的疏離,以及她身後鐘玄的不悅,李節身形頓了頓,片刻後利落下了馬車,他走到謝蘊的麵前,看著微垂著眸子的謝蘊,猶豫半響後才開口道:“周夫人打擾了,可否借一步說話?”

謝蘊側身讓他進來,而後又令鐘玄周嫻回屋,待鐘玄與周嫻神色警惕的回了書房之後,謝蘊立在園中,後退兩步與李節保持幾臂的距離,語調疏離道:“今日家中未備茶水,請李大人見諒,不知李大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看著眼前疏離的人,李節察覺到到謝蘊並不歡迎他,他心中微微苦澀,片刻才壓下去道,又溫和抬眼:“周夫人,李某並無冒犯之意,今日前來,是想要將荊州書院的事情解釋清楚。”

謝蘊未曾答話。

見狀李節頓了頓繼續:“李某是去拜訪過荊州書院的院長,想看能否幫襯一二,不過付先生為人雅正拒絕了李某,如今想來是李某淺薄了,既看低了付先生的為人,亦看輕了令妹與令郎的學識。”

聞言,謝蘊的眉眼終於動了動,她看向李節,追問:“李大人所言是指,舍妹與犬子進荊州書院是因為文章的緣故,並無他故?”

“是,李某好心辦了壞事,特來登門道歉。”

謝蘊如何會受李節的道歉,再不濟他也是荊州主簿,不是他們這等身份能夠計較的,就算心中不悅,卻也要大度。

“李大人嚴重了,說來李大人與亡夫不過是同僚,卻得李大人這般照拂,心中隻有謝意,何來怪罪之說。”

言罷,她又伏了伏身,道:“今日天色已晚,招待多有不便,待到李大人休沐之日,民婦再攜家中老小設宴感謝李大人的照拂之恩,屆時望李大人賞臉。”

謝蘊送客之意已經非常明顯,李節再不想走也隻得告辭,他看了看謝蘊,幾度想再說些什麼,最後隻道:“周夫人邀約,李某隨時有空。”

謝蘊送客離開,待李節的馬車駛看不見後,臉上掛著的淡淡笑意才消散。

她今日得知了鐘玄與周嫻確係考試入的荊州書院,卻因李節所行之事,徒增這些麻煩,心中生出了些許惱意。

即便是惱怒,以李節的身份,他想做什麼便做了,難道真指望著他磕頭認錯,不予原諒?

雖心中惱怒,但對於答謝李節一事,謝蘊卻也不是說客套推諉之言,這些時日對於李節所做的這些事情已然逾矩會引起旁人的閒話,她需得為這些事情扣上一個合理的帽子,堵住旁人的嘴,免得落人口舌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