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急忙一把抱住半夏的腰阻攔她的撞牆,也強行擠出幾滴眼淚來,央求道:“爹、娘,求求你們就留下半夏姐姐吧,半夏姐姐可勤快了,不但會洗衣做飯,種莊稼也是一把好手。”
這話自然是說給張翠蘭聽的,憑她那好吃懶做的性子,自然是要說能幫她乾活才能打動她啊。
張翠蘭聽到以後就有人伺候她了,眼裡果然有了幾分鬆動,她原本雙手叉腰想要罵出口的話到了嘴邊又突然轉了幾圈沒有罵出口,一時糾結的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本能的覺得不能留,直覺就感覺這小妖精很危險,不像是個好人呐。
可是,這個小妖精叫她夫人耶,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稱呼她,還說要給她洗衣做飯,還能替她乾農活耶,她表示很難拒絕啊。
而周玉柱就直接多了,在半夏作勢要往牆上撞的時候,他就已經擋在半夏的前麵了,雙手緊緊扶住半夏搖搖欲墜的柔軟身子,滿眼都是心疼,“姑娘身子還未好全,可不興死啊活啊的,放心吧,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安心住下就是。”
說著就半摟半抱著半夏要扶她去床上坐下,蘭溪臉色變了變,這個時候可不能做得這麼明顯啊,張翠蘭還沒同意呢,她要是撒起潑來,鬨得滿村皆知就難搞了,畢竟半夏此時還隻是一個陌生女人。
然而,半夏卻沒有順著周玉柱的力道往床邊走去,而是推開周玉柱,轉身走過去一把握住了張翠蘭的雙手,滿眼真誠,言辭懇切道:“方才我一見夫人便覺得親切,就如我親姐姐一般,夫人,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隻是後來家裡遭了災,家道中落了,家裡親人死的死、傷的傷,後來又都走散了,隻剩我孤身一人,又遇惡霸地痞想要搶占於我,我誓死不從、拚死抵抗,被他們折磨的半死時,終於才找到機會逃了出來,幸好遇到了姑娘相救。”
說到此處,半夏扭頭感激地看了蘭溪一眼,說到傷心時她的眼淚跟擰開了的水龍頭一樣,不要錢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掉,簡直令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啊。
“不然,我早就已經曝屍荒野了,夫人,從此以後,我半夏便是您的人了,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夫人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夫人仁義無雙,又如何能養育出姑娘這般善良的女兒呢,求求夫人就留下我吧,讓我伺候你吧,不然,我心難安啊!”半夏說著就捏著粉嫩的小拳頭捶自己的胸口。
讓蘭溪感到瞠目結舌的是,死了兒子都沒見怎麼傷心的張翠蘭,此時竟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她眼眶紅紅,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淚說道:“可憐見的,那姑娘就留下來吧,咱家就算再窮也不能差了你一口吃的。”
“夫人叫我半夏就好,我能、我能稱夫人為姐姐嗎?今後,我一定會把您當親姐姐一般伺候的。”半夏睜著她那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著張翠蘭,弱弱地問道。
誰又能拒絕這樣的一個小可憐呢,張翠蘭忙說道:“可以可以啊,半夏,你的名字可真好聽,大戶人家小姐的名字果然是不一樣。”
半夏淺淺一笑,模樣甚是乖巧溫順。
周玉柱自然也聽見半夏的那一番話,他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了,幸好張翠蘭做主留下了她,不然,他非得揍那婆娘一頓不可,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柔軟女子若是她都不肯收留,讓人家孤身一人可怎麼在這世道活下去啊,那她的心腸也太歹毒了吧。
他在心裡想著以後一定要多對這姑娘好一些。
“半夏、半夏”,張翠蘭說得對,這名字是真好聽,一聽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小姐的閨名,他一想到自己的名字,頓時就自慚形穢了,不知道爹娘當時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麼難聽的一個名字?
特彆是她那一番風骨也讓人欽佩啊,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寧死不從,太難得、太了不起了!
在周玉柱和張翠蘭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半夏給了蘭溪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裡麵情緒太多,蘭溪沒有心情去逐一分辨,不管她以後想要怎麼做,隻要她能做到不要讓張翠蘭或是周玉柱再來禍禍大丫和她就行,其餘的,她不關心,隨她發揮就好。
該說不說,周玉柱是個行動派,不到二十天,房子不但已經打好了地基,就連牆都建了一半了。
因為他們家是在原地基上建房子,得把之前的舊房子都拆了,劉小壯家就把柴房收拾出來暫時借給周玉柱兩口子住,畢竟周明明在書院,她們兩姊妹在酒樓,都不用回來,就他們兩口子而已,好解決,把床搬進柴房就可以住了,再說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一起塞在邊邊角角就行。
其實這個時候帶半夏回來確實不是最合適的時候,新房子還沒建好,沒地方住啊,可是、可是再等下去,她的傷就好全了,到時候又該找個什麼借口呢?又如何利用這一身的傷去讓周玉柱憐惜呢?
有時候越的沒有攻擊性的柔弱才是最傷人的利箭。
所謂的遇強則強,遇弱就更弱可能就是這個道理吧。
如果一見麵就就表現的非常強勢、讓人感到危險,那彆人就會下意識的在第一時間裡樹起心理防備,不會給對方留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
而對於弱者,人往往都會有同情心,並且一般不會設防,會非常自信的認為如此弱小的人不可能會傷害到自己。
蘭溪沿著房子走了一圈,村裡過來幫忙建房子的叔伯們正乾得熱火朝天,她裹著大棉衣,他們卻隻穿著單衣還一腦門的汗。
她一邊笑眯眯的打著招呼,一邊觀察房子,中間的一間大堂屋,堂屋兩旁各一間耳房,跟之前的布局差不多,隻是更大一些,又在耳邊的兩邊各建了一間廂房,圍成了一個半包圍的院子,這樣挺好,就算她跟大丫回來也會有房間住了。
問題就在於,張翠蘭會不會留房間出來給她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