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再彆離(1 / 1)

隻要建房子的工人足夠,建築材料足夠,這個時代的房子建起來還是很快的,主要都是磚木結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周玉柱囑咐半夏好好在房裡歇息,還讓張翠蘭陪著說說話後也就跟蘭溪一起出來了,他紅光滿麵地說:“大概還要半個來月,房子就能全部建好了,收拾就可以搬回來住了,因為咱們建的是磚瓦房,牆體用的都是高溫燒製出來的紅磚,連晾晾潮氣都用不著。”

這效率著實讓蘭溪佩服,又聊了一會,東拉西扯、裝模作樣的詢問了一番後,蘭溪便走了,去了姬大夫家,她才不管三人要怎麼住呢,他們能把人留下來,就能安排住處,才不需要她操心呢。

晚飯後,姬冰睿、七爺、白玨,以及曾嬸子和蘭溪,幾人圍爐而坐,七爺給他們煮茶喝,一片片茶葉在水中翩翩起舞,舒展著自己柔韌的身姿,七爺煮茶的動作嫻熟優雅,一衝一泡,舉手投足之間渾然天成。

味濃香永,蘭溪把茶盞置於鼻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讓她想起了黃庭堅描寫茶的詞:醉鄉路,成佳境。

“尊俎風流戰勝,降春睡、開拓愁邊。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鷓鴣斑。”

“二丫,我們該回去了。”姬冰睿打破滿室的茶香說道。

他垂眸不敢去看蘭溪,又一次要丟下這個小丫頭了,他不想說的,原本是想讓曾嬸子在睡覺的時候再告訴她的,奈何曾嬸子死活不乾,那麼堅強的一個女人,那一刻卻滿眼淚水,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三個男子漢頓時就慌了,好一頓安撫道歉,待曾嬸子出去後,三人麵麵相覷,最後,七爺和白玨目標一致的緊緊盯著姬冰睿,意思很明確——你來說。

姬冰睿隻得當了這個壞人,這個挨千刀的壞人,他想自己要是二丫都得恨死他們,人給救回來了就又要走了。

就像是寒冬臘月,突然被風雪吹開了所有的門窗,寒風呼呼的往屋裡灌,原本溫暖如春的房間一瞬間被寒風吹滅蠟燭、被寒風吹熄了火盆,陷入了黑暗,如墜冰窖。

好半晌,蘭溪才回過神來,找到自己的聲音,她聽見自己笑著說道:“好的,知道了,既然還有未辦完的事就快回去辦吧,正事要緊,彆耽誤了才好。”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有什麼好震驚好難過的呢,他們本就不是普通人,又怎麼可能一輩子留在槐樹村?

人的一生不就是在不停的離彆嗎,生離或死彆,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到底是生離還是死彆?

山高水長,千山萬水,不知道下一次相見又是什麼時候,或是再也見不到。

可是,她攔不住。

“什麼時候啟程啊,我幫你們一起收拾東西?”她的心裡下起雪,口中卻埋怨道:“應該早些走的,這個時候越是往北行天氣就越是寒冷,說不一定還會遇到暴風雪,多危險啊!”

幾個人都低垂著頭沒說話,隻有白玨沒心沒肺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說道:“明日就啟程,沒什麼行李好收拾的,套上馬車就可以走,有你在,我們放心。”

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護衛眾多,該準備的東西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是七爺不想回去,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而已,若不是皇帝下了聖旨命他必須在除夕前趕回去,還不知道七爺會拖到什麼時候去呢?

蘭溪心裡一驚,怎麼又是這麼突然這麼急迫?到嘴邊的話卻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換成了:“行,重要的是路上的安全一定要注意,明日還要趕路,你們喝完茶就早點休息吧,我去給你們準備一些路上的吃食,現在天氣寒冷,可以多備一些也不怕壞。”

她說著就起身要出去,坐在她身旁的七爺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劍眉微蹙,深邃的眼眸裡翻滾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道:“彆去忙活了,你不用管那些,餓不死我們,坐下吧,陪我們聊聊天。”

七爺說著就手上用力想要拉她坐下,蘭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犯了倔,她用力想要掙紮,想要甩開七爺的手,七爺怕傷了她,隻得鬆開。

蘭溪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屋。

曾嬸子歎息一聲就要起身追出去,七爺出聲喊住了她:“曾大嫂,彆去!她此時不希望我們在。”

她看看七爺,又看了看自從說了第一句話後就不再作聲的姬冰睿,隻好忐忑不安的坐了回去。

蘭溪一來到廚房就開始忙活,完全沒有時間去思考,任憑本能的開始和麵,等待醒麵的時間裡又開始切肉、醃製······,手腳不停,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鼻尖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抬起袖子擦汗才坐在灶膛旁燒火的七爺。

七爺見她看過來,勾唇溫和一笑,一瞬間仿佛雪後初陽、鮮花綻放。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有優勢,彆人可能費儘心思都得不到的原諒,他們就隻需要笑一笑就行了。

蘭溪突然就覺得釋懷了,她也衝他笑了笑,隻是笑容有些苦澀,而後又開始忙碌。

卯時,有人叩響了大門,白玨去開了門,院子裡駛進來了幾輛寬大的馬車,馬車停好後,駕車的車夫也跳下來幫忙一起往車上搬東西。

東西很快就一件件被搬進來馬車,原本溫馨、具有濃濃生活氣息的屋子又變得空曠冷寂了,這一瞬,蘭溪的悲傷突然鋪天蓋地。

這一次,她原本不想看著他們走的,她不想讓自己顯得那般可憐又淒慘,她想在他們走之前自己就先走的,就像之前每一次她去城裡一樣,他們在小院等她,過幾天回來就能看到他們了。

可是,還沒到約定的時間,酒樓沒有派人駕車來接她,她沒車走不成。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東西搬上馬車,然後人也上了馬車,隻剩她孤零零的站在柱子旁,像另一根柱子般。

“二丫,上來,你在槐樹村也無事,我們送你去酒樓吧。”七爺朝蘭溪招招手,酒樓人多又有事做,忙碌起來她就沒心思也沒時間想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