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反差(1 / 1)

國潮1980 鑲黃旗 5411 字 6個月前

整整一個月,鬆本慶子沒和寧衛民見麵。

在此期間,由於華夏電訊基礎落後,和電影拍攝外景等等原因。

他們就連通過電話聯絡上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

孤獨如同饑餓了一百年的鬼,用長舌緊緊纏繞鬆本慶子的喉嚨,幾乎就要把她勒死了。

那個當初他們彼此分彆的除夕之日,似乎已經成了愛情的祭奠。

更糟的是,連事業方麵也開始不順。

恰恰在寧衛民離開東京之後,深作導演又開始騷擾鬆本慶子,想把她拉到自己的床上。

而在幾次遭到鬆本慶子態度鮮明的言辭拒絕後。

這家夥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軟磨硬泡。

居然變成了一個無賴,開始利用拍攝權力在電影拍攝過程裡針對性難為慶子。

想以此逼迫她就範。

鬆本慶子因為避無可避,忍無可忍,最終和導演在片場發生了嚴重的衝突。

這件事甚至鬨到了驚動鬆竹總部的地步。

後來,在社長迫本淳一趕赴北海道的調停之下,雙方這才勉強合作,按照計劃完成外景拍攝。

但這件事的後續還沒完,半個月前回到東京後,很快媒體就傳出鬆本慶子和導演不合的消息。

一時間這件事在日本鬨得沸沸揚揚。

哪怕鬆竹會社和鬆本慶子的事務所極力公關,鬆本慶子本人也出麵澄清,都在竭儘全力想要平息此事。

可深作導演卻趁人不備,給了鬆本慶子背刺的一刀。

這家夥接受采訪時,故意對合同條款的約定避而不談,隻糾結於鬆本慶子拒絕拍攝大尺度鏡頭。

對記者揭示,這才是他們矛盾的根本原因。

雖然他道貌岸然的發言冠冕堂皇,好似沒說一句壞話。

但言下之意,卻是暗示大眾,鬆本慶子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尊重劇本和導演。

也不再敬業,隻想憑名氣混飯吃的影後。

或許還有脅迫劇組,想要提高酬勞的意圖。

所以儘管第二天,深作導演就對迫本社長表示自己是酒醉失言,並為此道歉。

但多方努力還是因為深作的這番“無意”言論毀於一旦。

再加上行業中的地位不同,演員與導演起衝突,在人心向背上也是不占優勢的。

許多《火宅之人劇組的成員,為利益權衡,都站在了導演的立場,形成了有力的左證。

尤其是原田美智子,徹底倒戈相向。

導致這盆臟水一點沒剩,全潑在了鬆本慶子頭上,就此引發了媒體和影迷對她一邊倒的批評。

迫本社長也隻能為眼前利益考慮,為保住影片票房想要息事寧人,極力和稀泥。

最終鬆本慶子隻能委屈地在媒體上公開道歉了事。

而這不但導致她人氣下跌,飽受影迷批評,還讓她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場。

說白了,這段時間裡,在日本苦苦等候愛人的鬆本慶子簡直像極了苦守寒窯的王寶釧。

曆儘生活磨難,被人落井下石,還遭遇背叛,活得太苦了。

好在她的身邊還有一位雖然相識不久,卻很夠意思的朋友。

在石田良子的悉心安慰和照顧下,她躲進了西麻布的小公寓裡,終於避開了媒體的追蹤,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而她也就更想念寧衛民,渴求他的肩膀和擁抱。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3月6日。

而這一天,她雖然終於等到了寧衛民的消息。

隻是寧衛民卻沒有像當初說好的那樣,第一時間就回歸她的身邊,僅僅是打來了電話。

“我是寧衛民,是慶子嗎?”

“啊,是我,你在哪裡?”

鬆本慶子急切的問。

剛吃完午餐的她,中午看著電視就迷迷湖湖睡著了。

被電話吵醒本來還有點昏昏欲睡,一聽電話裡的聲音,登時清醒。

“啊喲,我是不是把你給吵醒了?你在午休嗎?”

寧衛民像是察覺到鬆本慶子的聲音有異似的說道。

“我就是在沙發上小睡了一下。你呢?你在什麼地方?話筒裡很嘈雜啊。你是在京城的電話大樓嗎?”

“不不,我已經回到東京了。在銀座的住友銀行呢,我來取錢。”

“你回東京了。什麼時間到的?那太好了。不過……為什麼沒提前通知我?”

“抱歉。實在是因為聯絡不便,才沒能及時告訴你。飛機是今天中午到的,我把國內來的同事們帶到銀座的宿舍安頓下,馬上給你打電話了。”

“對不起,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開車去接你。”

“我了解的。其實這也是我期待的事。不過我這次同行的人有好幾十位同事呢,他們對東京的情況又幾乎一無所知。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需要有人幫助。所以你來了我也走不開,必須得充當他們的向導才行。說起這個,倒是我要真心說聲對不起呢,恐怕這幾天我也得住在宿舍裡,以便幫他們隨時解決問題……”

“啊!你是說……今天不回來嗎?我們不能見麵?”鬆本慶子的語氣急了。

“對不起,原本答應一回來就去找你的,可實在是抱歉。儘管我真的很想念你,可職責所在,他們在這裡隻能依靠我。我得對他們負責。希望你能體諒……”

“不,你又誤會了。我能理解,隻是想見你。我非常想見你。每天都想你。所以你……你……難道就一點時間抽不出來嗎?隻要一個小時就好,或者半個小時……”

鬆本慶子是那麼的急切,躊躇不安的語氣簡直就是個愛情的乞兒。

顯得她是那麼脆弱不堪,又無可自拔。

這樣一來,縱然措手不及,哪怕百般克製,寧衛民也忍不住心軟了。

原本延遲見麵的想法,他也含湖了。

“一個小時的話,當然沒問題。可……我在銀座呢。如果我去找你的話,時間上……”

“沒關係,我開車去找你。”

至此,鬆本慶子更是迫不及待,但聲音明顯已經有了期待的愉悅。

這種情況下,寧衛民悲憫之心蠢蠢欲動,他不能不同意,否則他自己也會寢食難安。

“那好吧,我們在哪裡見麵比較合適呢?”

“三井花園飯店的餐廳酒吧。你還記得嗎?那是我們……”

“我們一起去看海邊日落的那一次,我記得的。”

“太好了,真高興。等我,一會兒見!”

鬆本慶子掛斷電話前的聲音歡快的就像是一隻歌唱的小鳥。

寧衛民手握聽筒,也不禁深受感染,情緒愉悅且欣慰。

他樂見於此,也享受這樣。

這不奇怪,恐怕無論哪個男人有幸獲得這樣一個女人的渴望,也會得意非常。

然而寧衛民所不知道的,卻是巨大反差的一幕。

如果他看到,一定會暴走,不惜代價也要找出其中的原因。

因為實際上,鬆本慶子在和他通電話的時候,眼眶就不知不覺中濕潤了。

真當她掛斷電話,移動腳步,她的情緒立刻失去了控製。

捂上嘴的同時,幾滴眼淚滴落在電話旁的茶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