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下了皇輦。
趙太後早下了馬車,站在一邊,等著和扶搖說話。
謝安橫抱起扶搖,放入軟轎。
扶搖看看四周,陡然驚心,今日跟來的錦衣衛和伺候的宮人,全是謝安的心腹。
她豈不結結實實落在他手中?
扶搖隻驚心了一瞬,立刻又擺爛了,本來她也被他捏著,早習慣了。
就算在皇宮裡,不也被他的人盯著?
平日裡的一舉一動,他哪件事不知曉?
得過且過吧~!
橫豎她依然能擺著皇帝架子,閹人無根,篡不了位。
趙太後一臉和藹上前,對謝安的那些僭越舉動,視若無睹,見怪不怪。
“哀家體力不濟,就不陪皇上泡泉了。哀家還是去恩露寺裡,求拜菩薩,給皇上祈福!”
扶搖客氣道,“勞母後牽掛。母後隻管去禮佛。”
太後也坐上軟轎,朝一旁的恩露寺去了。
裴知聿和裘真人也陸續下了車。
扶搖看見他倆,笑道,“裴裴和真人,一定要好好找硫磺。”
謝安道,“臣會派人協助,陛下一路勞累,先歇著吧!”
裴知聿沮喪著臉,就知道跟謝安出來玩會是這樣。
此人陰狠毒辣霸道難相處,且又覬覦搖搖……
裘真人倒是言笑晏晏和裴知聿搭話,“早就聽聞少年神醫大名,今日能共事,不甚榮幸!”
裴知聿耷拉著臉,“開始乾活兒吧!”
-
溫泉行宮也不小。
一路繞的扶搖也有些眼花,七拐八繞才抬到皇帝寢宮門口,上書“棲鸞金泉”四字。
謝安從軟轎上抱起她入了寢宮。
她勾住謝安的脖子,抬頭望了望寢宮的四方天空。
暮色四合,行宮籠著淡淡薄霧。
重重宮宇,掩於山穀,輪廓漸漸朦朧。
寢宮裡入眼一座水橋,下麵是引入的溫泉池,鋪著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圓石,池水淡黃,冒著霧氣,還散著些輕微的硫化氫味兒。
扶搖暗喜,是硫磺。
池水裡修葺著石階,石桌,半引入寢殿。
謝安脫了鞋,將她抱進寢殿,明燭燃起,一殿木地板,纖塵不染。
殿裡依然是雕花大床、美人燈、琉璃盞、貴妃榻、玉石騰雲龍紋屏風……
除了窗沿下引入的溫泉小池外,此處便與皇宮彆無二致。
“陛下餓嗎?”
謝安將她放在貴妃榻上,開始輕柔脫她的鞋襪、外衫,榻下依然是柔軟毛毯。
“還行吧!有些勞累,晚些再吃。”
“那臣伺候陛下泡泉,也可泡在泉裡吃,泉裡有石桌。”
扶搖一愣,臉色微紅,結巴道,“那個……桃桃和蓮蓮,不是也來了嘛。掌印一路勞頓,去休息吧!讓她倆來陪朕。”
謝安半跪在她腿間,雙手圈著她,抬起頭,眼含溫柔笑意,微微仰視扶搖的臉。
“陛下如今這麼嫌棄奴才?”
這廝又自稱奴才。
看似一臉謙卑,實際就想占便宜。
扶搖想了想,捧著他的臉,嬌聲哄道,“掌印是美男子,朕如今長大了,有些害羞,還是讓桃桃來吧!”
謝安美麗的桃花眼閃了閃,溫柔握著她的手,軟聲道,“好。奴才去給陛下準備些清淡晚飯。”
他忽又將頭抵來她額間,輕攏住她的肩膀,低聲又溫情,“暖暖,今晚,我好好陪你……”
曖昧氣息襲來,扶搖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這是要.......?
-
扶搖泡在與寢殿相連的浴房溫泉池裡。
房裡氤氳著淡淡霧氣。
為了掩著硫化氫的味道,還熏了濃濃的安神香。
池裡修著可以半躺的石窩兒,還有層層帕子包著的石枕,扶搖窩在此處,無比舒爽,昏昏欲睡。
桃桃往池裡撒著花瓣。
扶搖小臉被蒸的紅彤彤,舒懶的嚶嚀了一聲,對桃桃說,“桃桃,要不要下來一起泡?這池子還挺大的。”
桃桃愕然抬頭,“奴婢不敢僭越,奴婢伺候陛下就好了。”
扶搖笑道,“你就是太謹慎,偶爾也要放飛下自我。”
桃桃低下頭,暗自腹誹著,陛下喜怒無常,一時甜言蜜語,一時翻臉無情,今日勸你僭越,明日不好說就拿你僭越來開刀。
這時蓮蓮端著些清淡宜人的魚羹和點心進來,還有一碗熱牛乳。
放在扶搖麵前的石桌上.....
扶搖捏著點心往嘴裡塞,又熱情的邀請蓮蓮,“蓮蓮啊,下來一起泡會兒?”
蓮蓮也陡然臉色一變,低頭伏地,“奴婢不敢。”
扶搖心情落了一半,自己又不是吃人的猛虎,都對她們和顏悅色快一年了,也沒能消除掉先前女暴君留下的心理陰影。
也罷。
扶搖自己吃吃喝喝起來,擺擺手,放蓮蓮出去了。
一麵還想著,謝安今晚難道是要......?
那她也可以順道見識一下他如今的生理特征?
她一邊想著,一邊隨便吃幾口,就站起身來。
“給朕更衣。”
桃桃拿來一件輕薄如霧的軟煙羅,若隱若現能看見裡麵奶杏色繡著櫻草的肚兜和小褲。
扶搖驚訝了一瞬,無語暗忖,這太監也不怕看多了堵心。
她散下剛剛泡泉時挽住的長發,桃桃輕柔給梳順。
扶搖問她,“你今晚陪著朕嗎?”
桃桃有些許慌亂,低眉道,“奴婢在外殿候著......”
扶搖和善笑笑,“去吧,也找地方泡泡溫泉,吃點飯。”
桃桃慌忙告退。
扶搖散著如瀑的長發,赤著腳,走回寢殿裡。
謝安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此刻倒是沒穿那一身規整的紫色蟒袍。
而是披著一件寬大的茶白色寢衣,頭發未挽,半散肩頭。
正專注站在溫泉池前的石案上寫字,手邊一個精致的白玉酒瓶。
扶搖慢慢走了過去.......
案上燃著的那盞美人燈,映著他的輪廓,美而修長,手指骨節分明,下筆有力,一身清雋,肩寬背正。
舉手投足間,竟如一個世家風範的矜貴公子。
扶搖站至他身前,看他寫字,一筆一劃,蒼勁有力。
她徐徐念道,“隻將信誓畫山河,何懼百死報家國?萬裡長征疾行客,金戈鐵馬踏雪窩。明王破虜過玉山,鐵馬征衣苦作樂,百戰黃沙不歸骨,十萬胡騎儘悲歌。”
她抬頭看他,他眼裡似乎隱隱透著幾分悲涼。
她輕聲問他,“這是什麼?”
謝安拿起白玉酒瓶,輕灌了一口,回道,“明王破虜歌。”
“哦。”扶搖點點頭,她不知道明王是誰?
但也附和著說了句,“挺悲壯的。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朕也敬仰為國捐軀的將士。”
謝安放下筆 ,眼裡收了悲涼,又洇出溫柔笑意。
他一把橫抱起扶搖,向後坐在了鋪滿軟墊的石椅上。
他靠著石椅,將她整個玉體橫陳於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