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看著裘真人，“真人能有什麼法子？陛下醫術也高明，如今也有防治的法子。”
沈閣老挖苦道，“先前也說陛下醫術高明。且不知你這氣血壅盛，是吃了何人的藥所至？”
沈晏清急忙破口而出，“此事不怪陛下，是孩兒未說清症狀。”
裘真人聞言讚歎道，“公子和陛下果然交好。”
他又憂心道，“陛下年幼，雖宅心仁厚心係百姓，但這痘災凶猛，不是她一個深宮裡長大的女嬌娃所能想象。”
這話倒是說到沈晏清心坎裡了。
他無奈苦澀道，“可是陛下非但執意要以身試藥，還要親自去疫區，我已苦勸多日，還是無法令她回頭。”
裘真人談笑自如間倒是成竹在胸。
“山人有把握替公子勸住陛下，也有辦法解決痘災。”
沈晏清奇異問道，“真人打算如何勸？我尚且勸不動陛下？”
裘真人溫和謹慎道，“陛下如此執意，不過是心性單純，沒有見過世間險惡。山人一向走南闖北，痘災慘像不知見過多少。待我同陛下細細一講，她心裡有數，自然就不會再去了。”
沈晏清思忖了片刻，道，“如此也好。我這就入宮去請陛下旨意。”
他說罷就起身，暗忖著，搖兒應該吃完飯了。
沈閣老此時攔著，“何故如此緊要？明日再去也來得及。”
沈晏清眉目疏淡，正色道，“痘災之事當然緊要，祖父早些睡吧，不必等我，或許要和陛下商議到很晚。”
說完就匆匆離去了。
裘真人詫異道，“殿下竟如此以家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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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扶搖沐浴完，散著半乾的長發伏在貴妃榻上。
一身桃花雲霧軟煙羅的寢衣，赤著玉足，如林間誘人的女妖。
桃桃進來報，“首輔求見。”
扶搖玩著自己的小手，“不見。”
桃桃片刻又來，“首輔說有關痘災一事。”
扶搖懶懶道，“讓他進來吧！”
而後心裡嘀咕，難道瘟疫情況又有變化？
沈晏清匆匆而至，看樣子，還沐浴更衣了。
他走進殿裡，看見扶搖這幅誘人姿態，呼吸陡然滯住。
扶搖坐起身來，拿毯子裹住自己。
“太傅有什麼緊急情況？還要打擾朕休息。”
沈晏清緩緩走至眼前，伏在她腳邊軟毯上。
鼻間縈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
他呼吸輕停了片刻，神思全亂了，心跳也空了。
“搖兒。”他費力的說，看著她，不知所雲。
“先前給我祛毒的真人來了，他走南闖北見過痘災，說是有應對之法，想求見陛下。”
扶搖臉如白瓷一般，眼瞳好似不含雜質的水晶，海藻一般的長發垂下，襯的這臉如無暇白玉，唇如欲滴櫻桃，長發更隨身段兒起伏蜿蜒，惑人心魂。
還有那玉足，沈晏清喉頭發乾，難免去想桃林那日，嫩豆腐一樣的手感。
扶搖回話，聲音冷淡，“那讓他明日來見朕，就定在垂拱殿吧！”
而後又睨著他，冷漠說道，“說完了？就走吧！”
沈晏清心裡苦澀，這怎麼又生氣了？
整日喜怒無常的。
或許還是肝經不暢？肝氣鬱結？
他小心翼翼問，“我給搖兒揉揉太衝穴？”
扶搖惱了，這廝都議親了還想占便宜呢？
沈晏清去拉扶搖的手，軟語溫存，“搖兒，這怎麼又生氣了？都是我不好，我今晚留下陪搖兒好不好？”
扶搖收回手，想得美，還想吃乾抹淨？
她伸腳想要踢開他，未想這廝胸膛梆硬，如棉花打鐵塊上。
而且，他一把就握住了她的腳，捂在掌心裡摩挲。
“搖兒，搖兒。”他低聲喚她，聲音如雪落青鬆，溫柔纏綿。
一低頭，唇就想輕落在她玉足上……
扶搖羞惱了，且忍了一晚上，眼眶也紅了。
她扯回自己的腳，怒道，“你僭越。”
沈晏清不知她為何羞惱還傷心，乾脆坐在榻上，一把將她攏進懷裡，溫聲哄著，“搖兒，是我不對，我總猜不對你的心思。但你想要什麼，我無有不應的。”
他去捧她的臉，“便是要我的命，也心甘情願的給。”
要不要臉啊？又來騙色？
扶搖氣得滿麵通紅，奮力在他懷裡捶打。
惡狠狠的斥罵他，“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你都議親了還來好意思來糾纏朕？要點臉皮吧。果然負心最多讀書人。你以後離朕遠些！”
沈晏清慌忙解釋道，“搖兒，這又是從何說起啊？我這幾日都宮裡宮外的忙亂，哪裡有時間議親？”
他抓住扶搖的手，又溫柔調笑道，“搖兒這是又從何處聽了些讒言？吃醋吃成這般？”
扶搖被他摁在懷裡，掙脫不過，索性黑著臉，勾著頭，鵪鶉一般，一動不動了。
沈晏清看她不動了，又開始好好解釋，“好搖兒，我真沒有議親。至於哪裡傳出的讒言，我自會去解決。”
扶搖甕聲甕氣道，“彆解決了。我不乾毀人姻緣的缺德事兒，你以後離我遠些就是了。愛娶誰娶誰去。”
沈晏清笑道，“那搖兒又何必在此惱怒傷心？”
扶搖氣急敗壞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朕傷心了？朕是生氣你膽大妄為，欺君罔上，抓著朕不放。”
沈晏清鬆開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認真說道，“搖兒，等我問清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扶搖勾著頭，黑著臉說，“彆問了，勿需交代，此前說的所有事情，就此作罷。”
她又驅趕他，“你快走吧！謝安馬上就來了。”
這話倒是猛的刺痛了沈晏清。
他又蹲下身來，認真看著扶搖，眼裡隱痛，“為何每次都是如此？爽快就判了我的刑？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
他不甘心的問，“陛下每每如此，想騙就騙騙我，然後再始亂終棄。是覺得把旁人的一片真心扔來拋去的戲耍，好玩嗎？”
他又帶幾分自嘲，“陛下今日驅趕，是因為掌印要來吧？明日想起來，再接著對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扶搖將頭深埋在膝蓋裡，眼眶紅了，就快哭出來了。
她忍著，抖著身子說，“你快走吧~！朕很累，今日不想跟你糾纏。”
沈晏清眼眶也紅了，他又顫著問一句，“陛下今日一定要如此絕情嗎？”
扶搖頭埋的極深，怕被人看見，隻囫圇說了一句，“明日再說吧~！朕都困了。”
沈晏清穩住心神，聲音溫雅如沙，“不管陛下想不想聽，此事，我一定會給一個交代。”
言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