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也許可以和他坦誠相待(1 / 1)

沈晏清離開後,

扶搖終於能好好歇歇了。

她窩在貴妃榻上發呆。

裴知聿依舊伏在她腳邊的軟墊上,守著一方小木桌,擺弄著一個小火塘,拿著小陶罐兒,圍爐煮茶、烤橘子。

小桌上還放著牛乳、紅茶、冰糖、紅棗、枸杞、乾玫瑰花瓣和芋圓。

他仔細的濾著茶渣兒,一麵同扶搖搭話,“我覺得你最近對謝安有些不一樣。”

扶搖懶懶答他,“有什麼不一樣?天天見麵,混熟了唄。”

裴知聿將牛乳倒進陶罐兒,抬頭看著她,憂心忡忡,“你不會,如書裡那樣,愛上謝安吧?”

扶搖揉著額頭,這裴知聿一天一天神神叨叨。

她漫不經心回他,“謝安是太監。”

裴知聿拿小勺徐徐加入冰糖、紅棗乾和枸杞,輕聲反問道,“萬一這書裡的設定就是女帝愛上太監呢?你會不會被原來的設定所影響?”

扶搖翻了個身,盯著裴知聿,幽幽道,“如果都按照設定,那沈晏清想謀朝篡位,就該盼著我這占著位置的女帝趕緊掛掉。可他這回不顧生死,替我擋刀。”

她又轉回去繼續呆望著天花板,“他為了救我願意付出生命,就像原書裡的裴知聿一般。所以,我也想信任他,也許,我們可以和他坦誠相待。”

裴知聿手裡的芋圓抖掉了一顆,又慌亂將剩下的加到陶罐兒裡。

然後將手裡東西放下,坐過來拉住了她,沮喪道,“你是在怪我沒救你嗎?我當時真沒反應過來。”

扶搖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沒有。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武功不行,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又若有所思,“我隻是覺得,現在既然已和沈晏清曆經了這一遭生死,很多事情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不要再互相猜忌了。咱倆就直接擺明支持他搞事業。”

“而且。”她又歪頭看著裴知聿,發表真知灼見,“我可以想辦法把謝安勸走,何必要去流血犧牲呢?兵不血刃就直達完美大結局不好嗎?”

裴知聿歎氣道,“你就是心疼謝安了。你有把握勸他走嗎?他如今可是權勢滔天。且又對你有想法……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扶搖將頭抵近了些,黑葡萄似的眼睛熠熠生輝,“他前幾天答應我了。放下權勢,跟我離開這裡。”

裴知聿變了臉,一把抓住扶搖的雙臂,失聲道,“你要跟他離開這裡,去雙宿雙飛嗎?”

扶搖啞然,又去哄裴知聿,“沒有雙宿雙飛,隻是覺得他像是真心庇護我。你放心,我肯定帶著你一起走。”

裴知聿敲敲她的腦袋,一臉難以置信道,“你糊塗了嗎?謝安可是紙片人裡唯一知道你換芯的人。你敢跟他走?萬一他愛的是之前的女帝,找個道士把你收了怎麼辦?”

扶搖愣住了,她這幾個月沉溺在謝安的溫柔鄉裡,享受著謝安一切的溫柔體貼和有求必應,倒是快要忘了這茬了。

她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拍了拍裴知聿的肩膀,“你說的對。還是去攻略男主吧!咱們得商量一下,怎麼跟沈晏清談好合作。”

“他?”扶搖皺緊了眉,搖了搖頭,“實在有些油鹽不進,我已明示暗示好多次要把皇位給他。他不知是不信,還是不要?”

裴知聿轉身將乾花夾進陶罐兒裡,一邊將奶茶倒進杯裡,輕晃了一下杯子,再小心翼翼的放在扶搖手裡,一邊又開始獻妙計,

“其實,還可以直接越過沈晏清跟沈閣老談。沈晏清年紀輕輕就權傾朝野,也是因為沈閣老經營一生,門生黨羽眾多,沈家在朝堂裡樹大根深。”

“沈閣老畢竟也是乾了幾十年的首輔,且,”他神秘的擠了擠眼兒,“上次祭天趙國舅謀逆,陛下天子之尊,對他還有維護之恩。”

熱氣兒從手中的杯裡四溢,伴著奶香茶香花香,一切都恰到好處。

扶搖輕啜了口奶茶,又捂住杯子暖手。

她略一思忖,目光灼灼,將頭抵近,“七日之後,沈府探病,是個機會。一則跟沈晏清說清楚,二則跟沈閣老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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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放下這苦心經營的一切?就因為陛下一句話?”

高敏愕然睜大不解的雙眼。

他“噗通”跪在勤政殿冷硬的玉磚上,

心狠了狠,咬牙說,“陛下雖然魂魄歸正後,脾性變正常了許多。但她還是整日和裴知聿關起房門耳鬢廝磨。”

高敏抬起憤慨的雙眸,“她身邊要周旋的男人頗多,還有首輔、趙子瀾和沈影風。主子,她不會喜歡閹人的。”

“啪”的一聲,謝安將手中奏折重重扣在書案上。

他麵色蒼白冷峻,噴薄而出的怒意震的手指都在發顫兒,“高敏。是我對你太過寬慈了嗎?能讓你僭越至此?”

他眉目狠戾,厲聲道,“若不是念在你自幼陪我淨身入宮,又是高敞幼弟。便是上次你擅自給首輔下藥一事,也不會留你活著了。”

高敏抿緊嘴唇,雙手發顫兒,捏緊了拳頭。

他抬起頭,眼眶已紅,“主子。她不值得主子如此。”

謝安怒道,“值不值得不該你來置喙。你若不能守好本份,就跟你哥哥回家去吧!我這裡,也容不得你了。”

高敏看他真生氣了,又匍匐在地哀求,“主子,奴才知錯了!不敢再犯了,不要趕奴才走!”

謝安平下怒氣,冷冷道,“你回司禮監吧!陛下那邊,你不用再盯了。”

“是。”高敏低頭撤退,眼裡忍下怨毒和不甘。

門一關好,高敞瞬間閃至。

他倒是笑著跟謝安躬身行禮,“敏兒年紀小不懂事。屬下是要恭喜主子了。帶走陛下,一來和這狗朝廷斷得乾淨,二來主子也可一償所願,抱得美人歸了。”

謝安平和道,“離去也是陛下所願。”

“是。”高敞笑言,“也該走了。她那性子是被主子縱得太過任性胡鬨。趁著現在身子還是乾淨的。再縱下去,渾不知……”

謝安冷銳的看他一眼。

高敞立刻改口,“是屬下胡言亂語。不可僭越陛下。”

他又仔細觀摩著謝安的臉色,試探著問,“真要帶走她,也該告訴她真相了吧?要是回到青雲會,她還是擺著天子架子怎麼辦?”

謝安淡淡道,“擺就擺吧!橫豎是我親自伺候她。”

高敞道,“是。屬下已聯係好青雲會三十六舵。錦衣衛和禁軍中咱們自己的兄弟,也蓋等主子一聲令下。”

謝安又問,“趙子瀾可安置好了?”

高敞答,“已送去總舵,與赤影衛在一處待著。”

謝安想了想說,“吩咐下去。青雲會退守福州,讓三十六舵舵主準備金蟬脫殼。”

高敞又問,“那五皇子和梁氏?”

謝安擺擺手,疲乏的闔上雙眸,“算了吧。尚且生死不知。何必計較太狠。如今趙賢忠已死,我心頭大事已去。也有顏麵回祖祠祭拜了。”

高敞低頭回應,“是。”

謝安閉目養神,殿裡嫋嫋檀香繞鼻。

“你且去吧!”

高敞垂首應諾,霎時又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