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得罪(1 / 1)

“你彆哭啦!”

三甲把新鞋塞進包袱裡,隨後將包袱緊緊係上。旁邊的晴好已經哭成淚人,眼皮發紅,腮邊掛著淚珠,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一會兒吃過早飯,三甲就要和將軍他們出發回西北,這會兒正在收拾自己的包袱。

東西不多,就一雙鞋兩件衣裳。

晴好坐在床梆子上,捏著手絹擦淚:“你都要走了,還不興我哭嗎?”說著,又擤一下鼻涕。

三甲將包袱擱在她旁邊的小幾子上,側頭看她:“你彆哭!等我立戰功當上將軍,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晴好搖搖頭:“少夫人說大將軍都沒有俸祿,還得靠她養!你當了將軍,哪裡有銀子給我買東西?”

三甲反駁:“那是少夫人見識淺短,我師父說我們是大周士兵,要儘忠報國,其他的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晴好疑惑:“難道當將軍就不用吃飯、喝水、穿衣嗎?”

“……咱們去長園吃飯吧!”不知道怎麼回答晴好的問題,三甲選擇跳過這個話題。

“好吧!”晴好撅著嘴把眼淚擦掉。

隨後兩個小高高興興的去乾飯。

兩人從小院子出來,正巧碰到一臉陰沉的海娘子,晴好平日裡與她最是親近,這會兒見她歡快的撲過去,“海伯娘!”

正不高興的海娘子看到小晴好,頓時笑成一朵花,接住她的小身子,溫和地笑道:“哎呦,你們倆乾什麼去?一會兒該吃早飯了!”

“我們就是去吃早飯!吃完飯,三甲該回西北啦!”

海娘子對兩孩子說:“暫時走不了了,將軍淩晨起熱,等燒退了才能走。”

“將軍生病了?嚴重嗎?”三甲一聽尊敬的將軍居然生病了,心生著急。

“不過是風寒,並無大礙!”

“不行!我去看看!”話音一落,三甲轉身往落櫻園方向跑去。

晴好跳腳跟上:“等等我,我也去!”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向落櫻園跑去,經過校場時又遇到青娘。

她孤零零坐在廊下,望著昏黃的天空,神色彷徨。

晴好追上三甲,疑惑地盯著她:“奇怪,海伯娘不高興,她怎麼也不高興?”

彆人高不高興,三甲一點不關心,也不接話隻管悶頭跑。他練了一年多的武,身體素質與以往不能同日而語,很快就遠遠甩掉她。

氣得晴好在後麵大喊:“你等等我嘛!彆跑這麼快!”

話音未落,人已經沒影了,顯然是追不上了。

晴好氣得直跺腳,心道以後我再也不跟你玩啦!

今日一大早,天剛微微亮,青娘就起床了。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近來覺少,起的早睡得晚,整日提不起精神來。

她閒來無事,於是披上鬥篷打算去園子逛逛,聽小紅說花園裡的臘梅開了,正好去看看。

看完鵝黃色的臘梅,忽然聽到前麵校場裡傳來練功聲,聽起來像是海納的聲音。

她便走過去瞧瞧,探頭一看果真是海納,隻見他身著勁裝,把手中的長棍耍得虎虎生威,一招一式俱見真章,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知不覺便多看了兩眼。

其實早在她探出頭時,海納已經看到她,心上人在前,便有意賣弄,於是越發用力起來,掃棍之時隱隱有破空之聲。

一個練,一個看,雖隔著一堵牆,卻也能一解思念之情。

片刻後,海納收式,將長棍立進武器架上後向她跑來。

青娘臉頰一熱,低著頭快步走開。

她一個娉婷女子,哪裡有五大三粗男人走的快,轉眼便被擋住去路。

海納看著她微紅的臉頰,慌亂的眼神,越發顯得溫柔小意,不禁軟下聲來:“你這幾日怎麼又躲起我來?”

青娘輕聲道:“男未婚,女未嫁,若是讓彆人看到,於你我的名聲有礙。”說著,行了半禮越過他正要離開。

海納向旁邊跨了一步,攔住她的去路,不說話隻是沉默盯著她。

“你,你快快讓開,讓人看到又該生出閒話。”青娘臉皮漲得通紅。

“誰會說?候府的人誰不知道我對有情……”話還未說完,海納便看到他娘的身影在校場另外一邊出現。

青娘見他神情一變,不等他言語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待她走遠,海娘子陰晴不定的看著兒子。他知道他兒子對青娘念念不忘,可隔應著她是個寡婦,遲遲不肯吐口同意二人的婚事。

“一大清早,你們二人就在此私會,讓人看到多……”

話還未說完,就被海納打斷:“怎麼不行!我心悅於她,闔府誰不知道!誰愛說什麼說什麼!娘,我此生隻會娶青娘為妻!”說完,也快步離開。

聽到自己疼愛的兒子頂撞自己,海娘子頓時怒火中燒,快步追上去數落:“你呀你,放著黃花大閨女不要,非要一個寡婦!你把海家的臉往那兒放!”

受不了海娘子沒完沒了的嘮叨,海納加快腳步,到了最後大步跑起來,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孝子!”

海娘子狠狠瞪了一眼兒子消失的方向,轉身回校場,又遇到三甲與晴好,將孟長輝生病一事告知後便去長園找劉廚娘。

再說三甲飛奔進落櫻園時,特好端著藥碗剛從屋裡出來,一把攔下他。

“你來得不是時候,將軍已經睡下,你就彆去打擾了!走,跟我去長園吃飯!”

沒見到將軍,三甲很是失望,隻好先跟特好去吃飯。

屋內,田園園正在和芃芃吃早飯,小丫頭自己捧著碗用調羹舀蛋羹吃。而孟長輝則在裡屋大床上躺著,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熟。

數九寒天,就是再強壯的人也不能光著膀子忙來忙去,這不淩晨時分突然起了高熱。

今日本來是出發去西北的日子,可眼下他高燒不退,想走也辦法走。好在孟星惟一早向宮裡遞了折子,皇上又許了他兩日假,這才能得以好好休息。

在古代,將軍述職回京,到達和出發都有規定的時間,不是你想什麼時候走就能什麼時候走,早了晚了都要報備,要不然被有心人參本子,往大了就是圖謀不軌,往小了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不論哪一個都夠孟家喝一壺的。

娘倆吃過飯出門消食,順便帶走芃芃讓孟長輝好好休息,要不然小丫頭又該搗亂了。

今天天氣不大好,太陽半死不拉活的,若隱若現現,幸而沒有風,也沒那麼冷。

娘倆先去了小花園,聽特好說臘梅開了,便來瞧瞧。

鵝黃色臘一般的花朵,在枝頭顫顫巍巍,吐出黃白色的花蕊,散發出陣陣幽香。

“花花,好看!”

芃芃伸出小手去夠,田園園笑著給她折了一枝,她接過這一枝,又指著臘梅說:“還要!”

“一個不夠嗎?”田園園一邊折一邊問。

芃芃搖搖小腦袋:“爹爹一個,哥哥一個。”

折花的手一頓,田園園眼圈一紅,昨日下午大壯近的宮,她向秦王府遞的帖子全部退了回來,而今秦王禁足,大壯眼下如何也不得而知了。

她隻能安慰自己,大壯是回到自己親爺爺親奶奶身邊……然而上一次也是進宮,最後卻像是皮球一般被人踢來踢去,但願這次能有所改變。

田園園將折下的臘梅遞給女兒,小丫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女聲忽然從身後響起,冷嘲熱諷。

“當真是母慈子孝!就是可憐這株臘梅,平白遭受辣手摧花!”

這聲音?

田園園直起身子轉頭看去,隻見是那個遭瘟的周餘氏,滿目譏誚,下拉的嘴唇撇著,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鬟。

她今年已過四十歲,吃了那麼多年米,性子本該柔和溫婉,結果卻是個上躥下跳,到處挑撥離間的潑婦,原以為是個多和善的人,沒想到竟然口蜜腹劍!

這會兒二人撕破臉皮,她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

田園園冷哼一聲,這裡是鎮遠候府,她的地盤還能任她譏諷!聽說周餘氏的母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許女孩讀書寫字,都是大文盲。既然如此,她先拽個文諷刺諷刺:“你懂什麼!這叫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餘淑芬冷笑:“不用跟我拽文識字。不過皇後已將大少爺接進宮扶養,你這半路來的養母還有什麼可猖狂!”

當初因為周一臻之事被狠狠下了臉麵,公爹至今見她沒給過一個好臉色。

“夫人,咱們的情況可不一樣,你是因為照顧不周而被秦王嫌棄,我不是哦!”。

“往日念你是鄉野出身,容忍你幾分,不成想你倒是伶牙俐齒!”

餘淑芬手裡狠狠絞著帕子,眼睛裡快要冒出火來。

田園園微微一笑摸了摸芃芃的頭發,不以為然道:“我不過是用事實說話而已,倒是你來候府做什麼?不會是特地找我吵架的吧!那你未免也小肚雞腸了吧!你栽贓陷害我,反而過來找我麻煩!炸裂的三觀!”

兩人還沒有好到能相互串門的程度。

餘淑芬輕輕用帕子點了點唇角,冷笑:“做夢!就你也配!”撕破臉後,她說話也逐漸粗俗起來。

田園園拉住女兒的手,心道這女人什麼時候來的侯府?

周餘氏是隨夫君過來的,男人家講話她便被請出去,自己逛園子打發一下時間,走著走著,就看到她最厭惡的田園園正在給女兒折花。

前些日子因為世子一事,不但被老爺子訓斥一頓,還被夫君打了一耳光,心裡積攢不少火氣,於是新仇舊怨一齊湧上心頭,便衝著田園園將心裡壓抑的怒火一股腦的宣泄出來。

“總好過你,長得不美想得美?”田園園立刻反擊回去,涼涼地看著她。

“你!”

幾句話就把周餘氏氣得牙根癢癢,心裡盤算著才能怎麼殺殺這女人銳氣!

田園園重重哼一聲,拉著芃芃準備離開。這女人看來到了更年期,不找點事心裡難受!

周餘氏看著她的背影,冷聲道:“不是我說風涼話,你夫君這次做的過於絕情,不顧多年情分上書分恩令,不把我等宗氏放進眼中。你身為他的娘子,應該規勸一二,免得誤入歧途葬送他大好前程……”

田園園無視她的威脅,轉過身回道:“你既然有諸多不滿,大可到陛下麵前訴苦抱怨,不必在我麵前陰陽怪氣的!而且我夫君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論做什麼我都支持!還有,拋開事實不說,你難道一點錯都沒有嗎?”

這話把周餘氏問住啦,驚訝地看著她,顯然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

田園園故作玄虛的搖搖頭:“你大錯特錯,千不該萬不該……改名換姓!”

此言一出,周餘氏臉色俱變,剛才和田園園吵架時興奮地臉都紅了,這會兒血色瞬間退儘,嘴唇煞白。不過很快她恢複鎮定,臉色陰沉:“胡說八道!誹謗宗婦是要黥麵的!”

田園園故作驚訝:“我胡說什麼了?我誹謗什麼了?難不成是改名換姓這個詞刺到你了?還是你乾了類似的事?彆人一說你受不了?”

不得不說,田園園你可真會猜測!

周餘氏冷笑連連:“好利的一張嘴,白的能讓你說成黑的,殊不知禍從口出!”

“彼此彼此!”田園園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

周餘氏落了下風,氣走了。

從花園回來,芃芃送給爹爹一枝臘梅,另外一枝臘梅用花瓶養著,放在大壯的書桌上。

她跪在椅子上,托著白白胖胖的小臉,望著花瓶裡的梅花,許久許久。

芃芃想她的大壯哥哥了!

原本在睡覺的孟長輝已經不見蹤跡,結合周餘氏的出現,定是陳王世子來了。見她這般咄咄逼人,用腳趾頭想他們一家是什麼態度。

快到中午,孟長輝才回來。他一臉的鐵青,想來陳王世子沒憋什麼好屁!還沒吃午飯,他又燒了起來。

八成是被陳王世子氣得!

然而陳王世子隻是一個開始,下午定國公的長子與撫國公的次子結伴而來,剛退燒的孟長輝不得已拖著病體去會客。

氣得田園園趕緊讓海伯寫上兩張告示,往大門左右一貼,上書:閉門謝客!看這群人還敢組團上門!

不過那兩個男人也夠能噴的,直到天黑才走,臨走前看到門上的告示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