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到家(1 / 1)

二甲快步跑來,驚喜道:“少夫人!真的是您?您可算回來了!”

上次聽到這樣的公鴨嗓,還是出自變聲期的高遠,沒成想兩年後還能再次聽到,而且還是兩個。

田園園溫和一笑:“回來了,二甲你長大了!”

“少夫人!”二甲眼圈微紅,還未體會到久彆重逢的喜悅,便看到她手上白白胖胖的小丫頭,不可置信地問:“這是…是大小姐?!”說著,快步走近娘倆。離得近,二甲發覺大小姐長的是長眉大眼,五官精致,若不是臉蛋胖些,皮膚白些,簡直就是少將軍翻版。看著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二甲激動的手足無措

田園園看著犯傻的二甲,歎了一口氣:“彆管什麼大小姐了,快把我們的包袱接住!”

芃芃這丫頭少說得有二十多斤,累得她胳膊酸痛無比。

“哦哦哦!”他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少夫人的包袱,又看到身後有個沒見過的女子,見她好奇地打量著自己,臉瞬間漲得通紅。

田園園換了一隻手抱芃芃,見二甲又發起呆,笑道:“傻看什麼呢!還不趕緊幫忙拿行李!”

二甲這才如夢初醒,扭扭捏捏的對小紅說道:“那啥,我,我幫你拿。”

“那就麻煩小哥了!”小紅也累得不行,連忙把手裡提的包袱交給他,隨後快步跟上田園園。

田園園抱著芃芃向落櫻園走去,她現在急需休息,洗個澡,再換身乾淨的衣裳。

至於叔父那兒,還是等她梳洗乾淨再去不遲。

還未到落櫻園,便看到翹首以待的老夫婦。

待看到幾人後他們喜笑顏開,連忙迎了上來。

“少夫人呀!你終於回來了!孟家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

“真的是少夫人!你可算回來了!”二人還未到跟前便已經是熱淚盈眶。

看著兩鬢斑白的海伯夫婦,田園園也情不自禁的紅了眼圈:“海伯,海娘子,我,我回來了!”

是呀,她回來了,再怎麼不喜歡京城,可這裡終歸有人在等待著她。

海娘子拉住她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瘦削的臉,頓時老淚縱橫:“我的少夫人呀,你這是吃了多少苦呀!這般的瘦!”

她上次見田園園時,她因為懷孕好不容易臉上有些肉,如今卻是又黑又瘦,心痛不已。

海伯也抬著袖子擦眼淚,這時才看著她懷裡的孩子,驚詫地打量了好一會兒,眼前白白胖胖的小丫頭和孟長輝小時候一模一樣,

“少夫人,這是?這是?”他一時不敢確定,手卻不可控製地抖了起來。

田園園也抬起胳膊將眼淚擦掉,笑著說:“我閨女孟蘭心!”

“哎呦!我孟家的列祖列宗們!咱們孟家有三代了!不行,我要找侯爺,他要當爺爺了!”說完大步離開。

此時此刻,他是腰也不酸啦,背也不駝啦,渾身充滿用不完的力氣!

田園園心道,晚會兒還得給列祖列宗上個香!

海婆子也打量著她懷中的大寶貝,見那寶貝大眼睛滴溜溜的,這看看,那看看,櫻桃小嘴,小臉是長得是粉嘟嘟的肉乎乎,活像是年畫裡跑出來的小玉女。

她曾經有個女兒,卻一眼也沒見過。平時就稀罕女孩,對小晴好都特彆照顧,更彆提是她奶兒子的女兒了。一瞬間心都化成水,

趕緊伸出手:“哎呦!我的天爺呀!小姐都這般大了!快,讓海奶奶抱抱!”

“來,芃芃,這是海奶奶,叫海奶奶!”田園園剛才哭了,這會兒有點鼻音。

她原本想讓芃芃叫海娘子奶奶,可轉念一想,這麼做已經逾矩,還是順著她的話教孩子為好。

“奶!”小家夥根本不怕人,響亮的叫了一聲,投入她的懷抱。

海娘子抱著小姐香香軟軟的小身子,眼淚瞬間滾了下來:“哎!我的囡囡呀!”

田園園吸了吸鼻子,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特好高揚的聲音:“少夫人!”

她轉身看去,隻見特好和芳好提著裙子,飛快地向她跑來。從一甲那裡得到消息,二人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迅速的趕過來。

“少夫人!!”兩人也顧不上尊卑有彆,一把抱住田園園。

她也高興地回抱住二女:“特好、晴好!”

晴好還小緊緊摟著她的腰,而特好比田園園高些,胸前的豐滿緊緊擠在她脖子處,隻感覺哪裡都是軟綿綿的。

主仆三人再次重逢,二人哭的是鼻子一把淚一把,田園園剛剛哭過,這會兒也是鼻子發酸。

正當三人難解難分之際,一個青衣麗人施施然走來,美目含淚,輕聲喚道:“妹子!”

田園園抬頭,隨即輕輕推開晴好和特好,快步撲入她的懷抱:“姐姐!!”

當年安平縣一彆,誰能想到再次重逢竟然已經是四年之後!

“好妹妹!”青娘緊緊抱著她,不禁淚水漣漣,田園園也回抱著她纖細的腰身,淚水長流。

二人本是萍水相逢,一個山野村婦,一個無依商婦,誰能想到竟然在此世成了彼此的親人!

青娘抬手摸著她瘦削的臉頰,心疼的說:“你現在怎麼這般瘦弱,可曾好好用飯?”

田園園點點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甩了出去:“可能是奔波勞碌的,我有好好吃飯!”隨後,她拉著青娘讓她去看芃芃。

看著海婆子懷裡乖巧可愛的女嬰,青娘身體裡深藏的母愛瞬間爆發,從她懷裡接過芃芃,顛了兩下,驚訝的環視其他人,高興地誇讚道:“寶貝,你娘親把你養得可真好!”

“可不是,壓得胳膊疼!”田園園擦掉眼淚,笑著打趣。

青娘摸了摸她芃芃的小臉,笑道:“真好看,像她爹!”

說起孩子像誰,海娘子最有發言權,擦著眼淚笑道:“和長輝小時候那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話間,劉廚娘和馬娘子也趕過來了,看到芃芃又是一頓誇。

此時,家裡所有大大小小女人們都圍在落櫻園門口,自從田園園走後,府中再沒有像今日這般熱鬨。

小芃芃被這個奶奶抱抱,那個姨姨摟摟,十分享受現在眾星捧月的感覺,頓時把她親娘拋之腦後,樂不思蜀。

田園園和她們說了會兒,對站在一邊的小紅招招手,隨即向眾人介紹道:“她叫小紅……”

話一落,特好訝然道:“小紅?表小姐以前的丫鬟也叫小紅呢!”

田園園疑惑的皺起眉頭,沈宛靜的丫頭?她有丫頭嗎?時間已經過了那麼久,她已經忘了。

小晴好也道:“是真的,少夫人,奴婢也記的得。”

“小紅就小紅吧,人家父母取的。”田園園不以為意,隨即對特好說道:“你到長園先收拾出一個住處,這兩日先帶著她做些活計,日後我再安排。”

小紅已經被她買下,待日後鋪子開張後,她打算讓小紅跟著青娘學著經商,守鋪子。

“是!”特好應下,親熱的挽起小紅的胳膊,笑道:“走,我帶你去長園。”

小紅下意識的看向田園園。

“沒關係,去吧!”

她把田園園的包袱遞給二甲,隨後跟著特好離開。

海娘子對劉婆子交待兩句,讓她準備些少夫人愛吃的飯菜,隨後她與馬娘子告退一聲也很快離開,接著幾人擁著母女二人進院子。

此時,候府大門。

海納還在和老張喋喋不休,當年二人在大將軍麾下一同共事時感情就是極好,有些年不見,再見那是有一肚子的話,瞬間把田園園等人拋之腦後。

說著說著,老張問道:“我聽海嬸子說,你去接長輝媳婦母子……”

“壞啦!光顧著跟你說話了!”海納這才想起正事,一回頭便看到空空如也的馬車……

而田園園他們已經回到落櫻園,櫻桃樹還和離開時差不多,不過此時正是深秋,樹葉深黃,掉落了大半,地上落著一層金黃的葉片。

路過櫻桃樹時,晴好彎腰拾起一片深黃色的葉子送給芃芃,小家夥高興的接過,想也沒想的往嘴裡塞去,還好被海娘子抓住截胡了。

一進屋內,熏香的味道襲人而來,乾淨整潔屋內一看就打掃過,床鋪被褥鬆軟極了,散發出太陽的味道。

田園園顧及這裡人多,要不然她肯定伸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撲倒床上狠狠地打上一個滾,這一路上,她其他的什麼都不想念,就想在軟軟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覺。

這幾日一直在飛快地趕路,身子骨都快搖散架了。

晴好將她的包袱放在桌子,收拾起帶回來的東西。

海娘子抱著芃芃在旁邊指揮著放東西。而田園園看著她們收拾東西,和青娘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兩人說著說著,青娘聽到她突然沒了聲音,側頭一看人居然睡著了。

隻見田園園一手支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想來坐了一路馬車,人又乏又累。

青娘輕輕推了她一下,但是田園園困得睜不開眼睛,嚶嚀一聲趴在桌子上又睡著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低笑出聲來,隨後,青娘從櫃子裡拿出一床薄被搭在她的身上。

不一會兒,幾人帶著芃芃離開,讓田園園好好休息。

今日秋高氣爽,天氣極好,孟長輝應好友相邀去上仙居喝酒,喝完酒又去城外的西野湖邊賞楓品菊,然後又回上仙居,直吃到日落月升才儘興而歸。

回到洗秋閣,他隨便洗漱一番便上床歇息,吃了一天的酒,人早就是醉熏熏的,連誰服侍他的都不知道,沾床就睡,田園園母女回來一事,自然是不知道。

而田園園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桌子上的燭台已經點亮,屋內影影綽綽,隻有她一個人。

她看著跳躍的燭火發呆,剛醒來大腦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屋內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過了片刻,她起身走進裡間,打開衣櫃摸向櫃子的最上層,一下子就摸到一個布包,拿出打開,兩根骨針靜靜的躺在布中。看著它們,田園園終於有種回來的感覺。隨後將貼身藏起來的荷包從衣襟裡拿出來,荷包裡放著礦址和寧闕非給他好友的書信,以及那對黑色的手鐲。

她檢查一番,確認完好無損後放進骨針的布包裡,一同塞進衣櫃的最深處。

推開門,門外天已經黑透,許是陰天天空上並沒有月亮,連星星都是若隱若現,愈發顯得四下裡伸手不見五指。

晴好她們的屋裡亮著燈,似乎聽到她這邊的動靜,裡麵傳來她們的說話聲。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推開門,探頭看來,一看她醒了,露出大大的笑容。

“少夫人,您醒啦?”

接著是特好也走了出來,她笑道:“少夫人,您醒了。奴婢去給您拿飯去,今天都是您愛吃的菜!”

“去吧,芃芃呢?”田園園睡了一下午,連中午飯也沒吃上,這會兒正餓的前胸貼後背。

特好笑道:“海嬸看著呢,您睡了一下午,這會兒子可遂著她的意了。那奴婢去了!”說完快步向院外走去。

田園園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大懶腰,這一回來,搶著抱芃芃的人大把大把的,以後自己要解放了!

說實在的,看孩子真是力氣活,尤其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一歲小孩兒,走兩步就要抱抱,偏偏體重又超標,那是累的腰酸背痛。

她又想起壯壯,那孩子自從學會走路後,極少讓她抱,偶爾想被抱抱時,也隻肯讓抱片刻。曾問過他為什麼時,小家夥奶聲奶氣的說他太重了會累著自己,那時他也才一歲多而已……

原以為過去兩年,她自己也有了孩子便會慢慢忘記那孩子。可思念豈是人力可以控製,一瞬間腦海裡全是關於他的一點一滴,他亮著黑黝黝的小光腚衝海棠樹撒尿,他舉著豬蹄塞到自己嘴裡,還有她生病時小家夥顫顫巍巍端來藥,一幕幕仿佛就發生在昨日……

怎麼會忘呢,明明她全部記得,心像被萬顆針齊齊刺入,痛的難以呼吸,她緊緊攥著衣襟,大口大口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