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回來(1 / 1)

周問天信誓旦旦道:“沒有沒有!我周問天向天發誓,絕對不敢蒙騙大姐!”

田園園雖然疑惑他的反常,奈何畫是真的,便從荷包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他。

“我這人最是心善,銀子給你,畫我拿走啦!”

“大姐,一百兩真不夠,能不能再多借點?這幅畫我直接給你!”周問天不死心的問。

田園園不知道他在搞什麼貓膩,少借銀子才能將損失降低。不過看著手中的畫卷,還是掏出了十兩銀子,道:“多借你十兩,那這幅就是我的了!”

周問天這輩子都沒有這般無語過,默默接過十兩銀子,無奈的點點頭,咬牙切齒道:“遇到你不知是我之福還是我之禍!

“自然是你之福之幸!要不然誰借你銀子!”田園園送了一個大白眼,拿著畫轉身就走,不過在離開前叮囑道:“你彆忘了還我銀子,我家在京城,送到鎮遠候府就行!你可千萬彆忘了!”

周問天驚訝:“鎮遠候府?夫人,您是鎮遠候府的人?”

大姐不叫了,又改成夫人……真是跟紅頂白的一把好手!

田園園點點頭:“沒錯,怎麼不像嗎?”說著,顯擺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像,很像!果然是鎮遠候,連管事的婆子也這般與眾不同!”

周問天這馬屁可算拍在馬腿上了!

“……嗬嗬,你的眼光當真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田園園氣結,原本想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嚇死他,可是轉念一想,還是不要隨便給孟家惹麻煩,有時候麻煩就是無意間的一句話、一件事所種下的,於是便順著他的話,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謬讚謬讚!”而後二人虛偽的告辭。

待她一走,周問天得意洋洋的看著手中的銀票,沒想到一幅假畫居然能騙來一百兩銀票,想想都覺開心!

為何他斷定是假的呢?

原因無他,周問天見過的群山圖是沒有題過詩,而這幅已經題了詩,便以為是假的,是高仿貨,田園園之所以認出是真的,則是因為這首詩。

然而此事之後,二人都不悔不當初。

當周問天派人把二百二十兩銀子送回來的時候,田園園後悔當時沒有多借他些銀子,雙倍奉還的說,早知道借一萬兩了!

周問天更是氣的以頭搶地!連海城因為成清和獲罪,在牢中因為環境問題得了嚴重的風濕再無法拿筆,自此一代天才隕落,而他之前所書畫作更是有市無價,其中這幅群山圖因為是最後所畫在民間炒到天價!

當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白白放棄唾手可得的巨款!隻道時也命也!

翌日一早,周問天害怕田園園反悔冒著雨跑路了,而田園園則在兩日後才重新啟程。

之後,海納一改往日悠閒的趕路方式,像是磕了藥,披星戴月、風雨兼程、鞭子甩得冒煙一路火花帶閃電向京城趕去,後麵趕車的小紅直呼趕不上,有好次差點被他甩掉,為了趕上他也漸漸加快速度,車技也是日新月異,更上一層樓。

就在他不要命的趕路之下,一行人很快到了滄州,京城近在咫尺,這家夥才放慢速度。

京城,鎮遠候府。

青娘起了一大早,將新做的衣裳拿到洗衣房。

這些衣裳都是給芃芃做的,估摸完日子,小丫頭已經一歲,料子和款式都是時下新出的。

在剛經過小樹林時,迎麵遇到休沐在家的侯爺,此時林中彌漫著些許微濕的霧氣,幾縷橘色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纖長的睫毛下是清冷的眸色,高挺俊秀的鼻子和微抿的紅唇,身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衣,長身玉立,清俊無雙,他當真生的極好。

青娘微愣,隨即讓到一邊,輕輕福了福身子:“見過侯爺!”

孟星惟頜首,聲音淡然:“無需多禮。”隨後便離開了。

望著他挺直的背影,青娘不由自主地紅了臉,侯爺是這此生見過最俊美的人物。

以前覺得孟長輝已經長得很好,怎料他的叔父當真是君子如玉,舉世無雙。

她雀躍的抱著衣裳繼續向洗衣房走去。

路上遇到海婆子與海管家,說了兩句話便各自離開。

海婆子盯著她纖細的背影,長長歎息了一聲,自家兒子的心思她是懂得,奈何這女子曾經死了丈夫,是個寡婦,卻是配不上他的兒子。

待她走遠後,她與自家老頭子嘀咕起來:“這姑娘哪兒哪兒都好,模樣俊、手也巧、心也細,可惜是個寡婦,卻配不上我家老大!”

海伯背著手,輕咳兩聲:“八字還沒一撇呢,瞎操心啥?趕緊到廚房看看,早膳做好了嗎?今日侯爺休沐,午飯記得燉些排骨,他愛吃!”說著轉身走了。

海婆子連忙追上去,“你這老頭子咋說走就走。侯爺今日在家吃飯嗎?彆又做好了,他又有應酬。”

鎮遠候如今是皇上的紅人,多的人想巴結請吃飯。

“一會兒問問侯爺不就知道啦!你呀,越老越糊塗!”

海婆子橫眉怒對:“哎呀!你這老頭子說誰老糊塗!”

眼見媳婦生氣,海伯趕緊息事寧人:“我我我,我老糊塗了!”

“這還差不多!少夫人也快回來了,我得再去曬曬床打掃一下,還有小姐的被褥我也得曬曬!”

“還早呢!聽侯爺說上次遞信回來幾人還在豐城呢!看這速度不到十月份是回不來了!”

“哎呦,那這麼說八月十五是回不來了?!”

忽地,海伯劇烈的咳嗽起來,這幾日溫度降的快,他這老胳膊老腿受不住,便感染了風寒。雖說喝著藥,但偶爾還會咳嗽幾聲,都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感覺身體日益虛弱起來,也不知道還能熬上幾年。

“哎呀,你這老頭著什麼急!你看你咳的!”海婆子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卻還是關心地走上前給他順背。

“咳咳……老了……咳咳,不中用了……”

“誰不老?你看我這鬢角都白了!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已經都不年輕了,有什麼事你就使喚一甲。擱在農家,你這年紀都得頤養天年了!”

海伯已經年近花甲,兩鬢斑白,兩眼混濁儘顯老態。聽了妻子的話,不以為然:“一甲還小,有點事就大呼小叫,不夠穩重,還是缺乏曆練……”

“海伯!海伯!!”說曹操曹操倒!正說著一甲呢,遠遠聽到他急切的喊聲!他正值變聲,發出的聲音活像隻公鴨子!

海伯氣道:“你看我說什麼呢!怎堪大任!”

海婆子安慰:“他才多大,剛過十五,你多教教他不就好了!”隨後,高聲應了一聲。

不多時就見一甲大步跑過來,氣喘籲籲的看著兩人。

海伯恨鐵不成鋼嗬斥:“什麼事這般大驚小怪?成何體統!”

一甲跑的急上氣不接下氣的,正要張嘴解釋,又被他嗬斥:“你以後要做候府的管家,要穩重鎮定、要不急不慌!你看看你,把我平日教的喂了狗!像什麼樣子!”

“我……”一甲喘勻氣剛說一個字,又被他打斷。

“我什麼我!管家代表候府的門麵,一點小事就大呼小叫讓彆人怎麼看待候府?說侯爺無能,不能約束下人嗎?”

“不是……”

“不是什麼!你看看你,跑的大頭小汗!難不成門外來了強盜劫匪或是叛賊打了進來?!”

“是……”

“是什麼?是什麼你都不能慌慌張張!我不是常常教導你做一個管家要穩重、要不急不緩、要井然有序!”

“哎呦,你讓孩子說話呀!”海婆子看不下去,攔住喋喋不休的老頭子,溫聲對一甲說:“好孩子,彆怪你爺,你是未來的管家,自然比旁人要嚴謹些!”

一甲已經十五,再過幾個月就十六了,人高馬大,寬額闊嘴,長的很是正派,為人老實又聰慧,海伯決定將他培養成未來的候府管家,故而對他分外嚴厲!

他理解的點點頭,道:“是我過於輕浮,惹海伯生氣。”說完,雙手長揖,

海伯臉色這才由陰轉晴,說道:“什麼事?說吧!”

一甲回道:“海伯、海嬸!少夫人回來了。”

“……誰?!”海伯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海婆子也沒聽清,二人驚詫地盯著他。

被兩雙眼睛盯著,一甲不緊不慢道:“是少夫人帶著小姐回來了!”

海伯倒吸一口,喝道:“你怎麼不早說?!”說完快步向大門跑去,轉眼就跑得沒影,哪裡還有剛才老態龍鐘的樣子。

海婆子跑不動,抓住一甲問:“少夫人現在在哪兒?”

一甲道:“剛才我來報信時,他們剛進門,這會兒應該回落櫻園!”

然後,海婆子提著裙子也跑了,徒留一甲風中淩亂!

說好的不急不緩、不慌不忙、成熟穩重呢!您們跑的這麼快真的好嘛?!

再說田園園他們,海納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樣,小宇宙爆發,化身成賽亞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壓縮成一半,不到七天就回到京城。

望著久違的鎮遠候府大門,田園園沒有故地重遊的喜悅,滿腦子裡隻有飛鳥還樊籠的頹然感。

門房不是一甲也不是二甲,而是一個不認識的年輕男人,他見門口停下兩輛馬車,其中一個趕車的人竟然是海納,連忙從小房裡出來迎了上來。

他右腿不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笑道:“海大人,您回來了!”

“老張!”

海納一看是他,竟然露出驚訝的神色,趕緊跳下馬車,兩人狠狠抱在一起,拍的啪啪作響。

看得出來雙方都很激動,海納打量著他的腿,疑惑地問:“老張,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去了南疆?還有你的腿怎麼回事?”

叫老張的年輕男子,長歎一聲:“說來話長,我這腿是廢了,南疆混不下去,老家無人,隻好厚著臉皮來投奔了將軍!”

海納臉色一變:“你腿腳不便,怎地叫你做個門房?我去找將軍說道說道!”

老張知道他的脾氣連忙拉住他,笑道:“將軍也是為了我好。兩個月前我來投奔將軍,因為有疾,整日足不出戶,抑鬱不得誌,將軍看不得我這樣,將我扔到這兒充當門房,逼著我見人。”

海納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堂男子漢,不偷不搶有什麼不能見人!既然來了鎮遠候,你就安心呆著,日後有將軍有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老張大為感動,頓時熱淚盈眶:“海大人!”

“老張!”海納激動抓住他的手!

於是,兩個大男人不顧其他行人的死活,深情對望起來。

田園園一手抱著芃芃,一手拖著一個大包袱,小紅也從後麵走來,兩個肩膀各掛一個包袱,兩手各提一個,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活像逃難而來的。

二大一小一頭黑線的看著深情對望的兩個大男人。

小紅看著候府大門咽了一口水,臉色微白:“夫人…”

田園園對大門頜首:“彆管他們,咱們先進去!跟我來!”隨後,提著包袱向大門走去。

“哦!”小紅提著包袱快步跟上,嘴巴大大張著,自從看到候府大門後,她的大腦已經失真。

她知道自己跟隨的田園園是個官太太,可具體是什麼等級的大官夫人,還是一無所知,看著眼前氣派非凡的門樓,心隱隱打起鼓來。

她究竟抱了什麼大腿!

一過門樓,田園園抱著芃芃剛過影壁,就看到一甲和二甲一人拿著一把掃帚正在掃院子。

二人邊掃邊說著話,還不時比劃著什麼,快兩年不見,這二人身體都抽了條,除了臉上還帶著少年氣,身板從後麵看起來則像個成年男人。

二甲正和一甲鬨呢,一轉身就看到兩個大包小包的女子,其中一個正是離開快兩年的夫人,頓時驚訝不已:“少,少夫人?是少夫人!”聲音好像被捏著脖子的公鴨子!

一甲一聽也轉過身一看,確實是少夫人。

二人同時“嗷!”了一聲,一個往園子跑,一個向他們跑來!

這是算什麼,該死的默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