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凶手(下) “縱使薑子深有千萬般……(1 / 1)

“臣渝陽鎮知縣沈傑,見過四殿下。”沈傑恭敬地揖手道,“不知您此番造訪寒舍,所為何事啊?”

“昨日薑夫人遇襲了。”

馬永晏淡然地抿了口茶:“放心,就是些皮外傷,仔細照顧著就沒事了。倒是沈大人……您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啊?”

“哪有!”沈傑下意識地捂著臉,解釋道,“這……挑燈夜讀,為國鞠躬儘瘁,是臣的本分。”

“倘若沈大人問心無愧,您的政績總有一天會被上麵看到的。”

馬永晏死死盯住沈傑的眸子,想從他那裡看出些端倪,卻是無功而返。不得已,他隻得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意圖。

“我聽薑夫人說,您對於薑老爺失蹤的調查結果是‘都察院的人秘密帶走了他’?”

“正是。”

“各級府衙辦案都講究個證據齊全,我想看看您是如何做出此番推斷的。”

聞言,沈傑連忙支使著身邊之人將卷宗取來。

“您瞧,都在上麵了。”

這不看不知道。

除了鮑春春和馬永晏從那些人口中審出來的東西以外,還多了許多他們從未見過的證據。比如:蓋著都察院印章的詔令、薑子深非法製造兵器等罪證。

“真是奇了,鐵匠鋪人人皆知私鑄兵器是要被上頭問罪的,怎麼,薑老爺明知故犯?”

“有錢不賺王八蛋!您真當薑家有今日的規模是賺正經錢賺出來的嗎?”

馬永晏怎麼也想不到他回說出這番話。

不過,話糙理不糙。

至少在外人眼裡,薑子深確有他陰暗的一麵。

“這都察院的詔令是……”

“哦。”沈傑搶過卷宗,神情有些閃躲,“薑子深拒不接令,都察院的人隻得用其他方式將人帶走了。不知您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話都到這兒了,馬永晏也不好多問什麼,隻得識趣地以“還有要務在身”為由先行從縣衙離開。

“怎麼樣?”

鮑春春一見他出來,便連忙迎了上去。

“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這種裝失憶的套路鮑春春見多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薑夫人之言在縣衙沈大人那裡得到了印證。

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她真的失憶了?

“要麼是薑夫人說謊,要麼是米姑娘說謊。”

馬永晏叉著腰,倒想聽聽鮑春春還能解釋出什麼花來。

“看,看我乾什麼?”鮑春春被他盯的渾身發毛,不禁問道:“難道你覺得她沒說謊?”

“我覺得你想錯方向了,這條路根本行不通。肯定是米姑娘記錯了!”

“那就當她記錯了吧!”鮑春春也不甘示弱,“我請問,為什麼薑夫人遇襲的時間點,就那麼寸,就那麼剛剛好趕在咱們收集完口供的時候呢?”

“天有不測風雲,就這麼寸了。”

“你看,錢大人和王大人的回信。他們都說自己不知道薑子深被帶走的事,這又怎麼解釋呢?”

馬永晏搶過信箋,匆匆看了一眼:“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父皇什麼都可能乾得出來。薑子深私鑄兵器有拒不收都察院的詔令,對他來說,這不就是一個妥妥的反賊嗎?他想拿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既然不需要任何人知道,為什麼沈大人知道?”

馬永晏正要張嘴辯駁,卻發現根本辯無可辯。

“對啊!更何況薑子深身份如此特殊。沈傑一個七品小官,怎麼會知道連三品大員都不知道的事……”

他打了個寒戰,驟然清醒過來,“不好!米姑娘有危險!”

還未等鮑春春反應過來,他就變成了長街上的一個小黑點,轉眼間消失不見了。

“好好好。”

這體力活還是讓會武功的人去做,腦力活就交給自己吧!

鮑春春前腳回到薑家,馬永晏後腳就出現在大雜院。

中午時分,本應炊煙嫋嫋的大雜院此時卻靜得駭人。他小心地抽出佩劍,警覺地四處掃視。

他沒有直接走到米姑娘的房間,而是逆時針轉到李思的房門口。

“孫大娘。我是富貴,我來給您送東西來了!”

指尖輕觸,那扇虛掩著的門便吱呀呀地打開來——可腿腳不便又耳背的孫大娘並不在房中。

晃神之際,一隻弩箭便破空而來,速度之快,就連一向身形矯健的馬永晏都被擦傷了胳膊。他絲毫不敢怠慢,一個閃身躲進房中。

“奶奶的!”

他扯下衣角,緊緊紮在右手大臂上。

眼瞧著傷口周圍開始出現一些黑紫色的小血泡,他便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可是我在明、敵在暗,究竟怎麼才能把敵人引出來一舉擊殺呢?

“咣!”

他機警地轉過身去,才發現自己踢到了一個“大家夥”!

“好麼,整個就是一個軍火庫啊!”

弓弩、火銃、折疊梯、煙霧彈……

凡是戰場上能見到的家夥,甭管明的暗的,應有儘有。

不但如此,這個櫃子裡還躺著一個睡得昏沉的孫大娘。

“孫大娘!孫大娘!”

馬永晏吃力地將她從櫃子裡拖出來放在床上:“孫大娘,聽得到我說話嗎?”

“嗯……”

孫大娘捂著胸口,倒了好幾口氣,才盯著眼前這個麵熟的年輕人點點頭。

“您可知是什麼人把您關起來的?”

“你……”

“孫大娘,您彆著急,看著我的眼睛好好說!”

他雖努力壓製住血液中翻騰的毒素,可語氣中的焦急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思——老天爺還真是喜歡開玩笑!明明解決這件事就可以和春春遠走高飛了,卻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狠狠叨了自己一口。

“你中毒了。”

“我知道。”

說罷,他強忍著疼痛把胳膊上的布條勒得更緊了些。

“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彆動,我去給你拿藥。”

孫大娘也不顧馬永晏的阻攔,甩著小腳走到“軍火庫”跟前,翻箱倒櫃找出一個小藥瓶。

“您怎麼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毒?”

“我兒子淬的毒,我自然知曉。”孫大娘“蠻橫”地拽過馬永晏的胳膊給他敷上藥,又“強迫”他張開嘴,把一些藥和著水吃下去。

“我隻求你一件事。”

馬永晏猜到了大概。

“我兒子也是被逼的,你彆傷了他。”

“可他傷了我,也許他還綁架了米姑娘。”

“他不會殺人的。”

不知什麼時候,李思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房門口。他抱著胳膊,半倚在門邊,臉上早沒了鮑春春審問他時的緊張:“四殿下,咱們談談吧。”

——

“春春。”

“米姑娘怎麼樣了?”

見鮑春春第一反應是米姑娘的安危,馬永晏心裡漾起一股醋意。他癟癟嘴,委屈地指著手上的傷:“你都不關心關心我。”

“這!”

鮑春春這才發現他的胳膊上緊纏著布條,上麵隱隱約約還滲出血烏黑的血。

“快進來快進來!”

她焦灼地支使著似是跑出來看熱鬨的李思去請大夫,自己則進屋去找藥箱給他消個毒。

“好啦!”馬永晏笑著把她擁進懷裡,“喏,你看。已經上好藥了。”

鮑春春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得氣呼呼地數落道:“你可真行!這才在一起多久就開始騙我了?”

“瞧這幾日給你愁的。”他捏捏鮑春春的小臉,心疼地幫她把碎發彆到耳朵後麵去,“放心吧,米姑娘沒事。我還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但是……你得先陪我演出戲。”

——

“米粒呢?”

見今日送藥的是鮑春春,薑夫人不禁有些疑惑。

“米姑娘身體好像不大舒服,中午回去後就沒再回來。我怕耽誤您吃藥就先端過來了。”

“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薑夫人臉上滿是歉意,語氣卻像是如臨大赦一般輕鬆。

“今天我們在大雜院見到沈大人了。”

“咳咳!”

鮑春春耐心地擦去薑夫人嘴邊的藥漬:“他說他和您打過招呼了。”

“打,打過什麼招呼了?”

“哦,也是。您自從遇襲之後記性就不太好。”她全然不顧薑夫人錯愕的表情,依舊自言自語著,“不是您告訴他老劉做的酒薑元宵好吃,讓他去大雜院取一下配方嗎?”

“啊,對。是我……”

她不假思索地回應著。

突然,鮑春春一拍腦門打斷了她的話:“誒呦!您瞧,我這記性也不太好,把兩件事記串了!他說的明明是您讓他去大雜院取薑老爺留下的東西。”

“鮑姑娘。”薑夫人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估計這藥有助眠的功效,這會兒竟又困了。你先出去吧。”

鮑春春看看手裡剩了大半碗的藥,很是為難地幫薑夫人掖上被子,退了出去。

“OK!”

關上門的那一刻,她朝在遠處蹲守的馬永晏和李思打了個手勢,磚頭撇了藥碗藏在了走廊的轉角處。

不多時,薑夫人便披了身厚實的袍子悄沒聲地溜進了堂屋。

“這個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還要陰我!”

她罵罵咧咧地挪開木架,指甲一扣,掀起牆麵鑽入了暗門之中。

暗門之內,彆有洞天。

方寸之地竟有一鑄造爐、一牆圖紙、一地礦材,以及一名被鐵鏈鎖住的男子。

“老不死的!”

薑夫人抓起地上的皮鞭,使了十分的力氣抽打在那個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你們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前腳送走了你那個討債鬼妹妹,後腳你就開始在外麵找女人,真不要臉!”

“薑夫人!”

隨著一聲清冽如泉的聲音湧進耳朵,她手上的鞭子驟然滑落在地上。

“怎麼,看到我們,您好像很驚訝?”

“老爺!原來您在這兒啊!您知不知道我們找您找的有多辛苦啊!”

“薑夫人這個演技,很難評啊。”

鮑春春嫌棄地撇了撇嘴,她走到癱軟在地上的薑夫人跟前指點道:“如果是久彆重逢、喜極而泣就不能像您這麼演。來來來,學我昂。”

“薑夫人啊!您和沈大人非法監/禁薑老爺的證據讓我們找得好苦啊!”鮑春春聲淚俱下地扯著薑夫人的胳膊,差點一個頭暈眼花栽進她的懷裡:“您知不知道,薑老爺總往外跑不是去找女人,而是為了做買賣啊!”

就在她以一己之力拖住薑夫人之際,馬永晏和李思已經眼疾手快地把薑老爺解救下來。

“夫人。”

李思強忍著淚水,從懷裡掏出一摞厚厚的單據摔在薑夫人身上,“老爺每日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賺著碎銀幾兩,好給您和小公子一份更好的生活啊!”

“你說謊!”薑夫人掙脫了鮑春春的束縛,抓起一把單據扔了回去,“我親眼所見他和一個女的在酒樓過夜,難道這是我誣賴他嗎?”

“豔娘……”

薑子深長了張乾裂的嘴唇,輕吐出兩聲氣音。

“閉嘴!彆用你那張臟嘴叫我的名字!”

“我看真正臟的人是你吧!”馬永晏毫不留情地把她撅了回去,“你自己不檢點,把心糟踐臟了,現如今到反咬一口說起彆人來了!”

說話的功夫,被馬永晏一紙請帖請過來的沈傑出現在了堂屋。

“這,這是……?”

“沈大人,彆傻站著啊!來來來,正好,奸/夫/淫/婦湊一塊,把話說開了。”

奸/夫/淫/婦?!

沈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恨不得現在就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怎麼,我說錯了?”

鮑春春嫌他一個大男人磨嘰得很,乾脆跑過去親自把他請了進來。

“你們這幫當官的怎麼回事?慌話一套套的,騙了上麵騙下麵,現在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她抱著胳膊,看著他那副慫樣連連咋舌,“說說吧,你倆怎麼認識的?搞/在一起多久了?”

“你彆難為他!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薑夫人喪眉搭眼地跪在地上,小聲說道:“我和阿傑本就是青梅竹馬,若非我14歲那年被迫遠嫁到渝陽,嫁給這個老頭,我才不會跟他分開呢。一定是老天爺憐惜我,讓我再次遇到了他……”

三年前——

“聽說了沒有,今年咱們鎮子來了個新知縣!”

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自打新官赴任的詔書發來了渝陽,鎮子上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們即將迎來一位姓沈的知縣。

可無論渝陽換了多少位知縣,和謝豔豔都沒有關係。

“夫人,聽說沈大人立了不少功,說不定他能幫到您呢!”

薑夫人戚戚然一笑,指尖的繡花針繼續在錦緞上遊走:“他們總會覺得丈夫打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他再怎麼年輕有為,也終究擺脫不了觀念的束縛。”

話音未落,薑子深又是一身酒氣地衝了進來。一個趔趄,手裡的斧子便朝著拿即將完成的繡品劈了下去。

“他/媽的!居然有人嫌老子的手藝不行!”

薑夫人護著米粒瑟縮在角落裡,隻敢象征性地寬慰幾句:“是那些人有眼無珠了,老爺莫要為他們生氣。”

“要不是魏鵬那家夥從中作梗,老子也能混個兵部侍郎當當,還用得著在這兒受氣?!”

說罷,他又揮動著那半人高的斧子將整個繡架斬了個粉碎。

“啊!”

米姑娘被飛濺起來的木屑劃傷了臉,不禁吃痛叫出了聲。

“誰?”薑子深瞪著雙虎眼,死死地盯著角落裡的兩人,“怎麼,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還有怨言不成?”

“沒!老爺,米粒還小,您彆跟她……”

話音未落,薑夫人就被扯著頭發甩出了房門。

可迎接她的不是又冷又硬的石板路,而是一個溫暖且寬厚的胸膛。

“好你個小白臉,連我的女人你也敢覬覦?!”

“老爺!”李富貴顫顫巍巍地從那人身後跑出來,揖手道,“這位是新來的知縣沈大人。”

“你就是沈大人?”薑子深上下打量了沈傑一番,這才半信半疑地朝著行了一禮,“久仰久仰。不知您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是這樣,我聽說您造得一手好農具,就想著和您商量一下助農的事。”

“哈哈哈哈!”

見他沒緣由地大笑起來,沈傑反倒有些局促:“可是我說錯了什麼?”

“你們這些當官的,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啊!我們一個靠水產過活的鎮子,需要助什麼農啊?”

沈傑解釋道:“這采桑種地是農業,打魚曬網也是農業。”

“哈,我活了四十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聽說。”薑子深用斧柄搔了搔後背,操著有些乾澀的嗓子說道,“沈大人,我就是一個鐵匠,除了造些鍋碗瓢盆、鐮刀斧頭還能乾啥?”

“您可以造器械啊!”

“器械?!”

“對!我聽說通武國有一種能自動犁地的器械,能比人工犁地每畝多產好幾斤糧食呢!”

薑子深眼珠一轉,想著製造精密的器械本就是自己的老本行,若是能拿憑這門手藝拿到官家的單子,豈不是自己再也不用被困在這窮鄉僻壤了?!

“走走走,咱們進去說話!”

他被這近在眼前的生意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發現謝豔豔和沈傑早就勾搭上了。

“阿傑很同情我的遭遇,奈何以他的能力也幫不了我。所以我們設計了一個陷阱,打算把這個死老頭關一輩子。”

家/暴。

一個多麼熟悉的字眼。

曾幾何時,互聯網各家媒體的頭條新聞都是它。甚至因此我國重新修訂了《反家庭暴力法》,進而產生了“離婚冷靜期”等一係列措施。

可這並沒有將這種以忠孝為名的暴/力行為連根拔除。那些飽受折磨的人,被孩子、老人困在道德是囚籠裡無法自拔,更有甚者,不知法律為何物,根本無法用法律的手段保護自己。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以暴/製/暴,把自己置於不仁之地。”

“那我能怎麼辦?”

“和離。”

薑夫人隻笑鮑春春不諳世事:“然後呢?回娘家?不僅是我,就連我所有的家人都會成為方圓百裡的笑話。再婚?我不在乎什麼貞節牌坊,可阿傑娶了我,他的仕途也就斷乾淨了。”

鮑春春被她噎得啞口無言。

如果在現世,離婚的女子完全可以靠自己白手起家,哪怕會遭遇白眼、遇到阻礙,有朝一日終能夠活出人樣。可在這裡,在這個吃人的地方,離婚的女子得不到任何一絲翻身的機會。人們隻會把婚姻的不幸怪罪在女子身上——這隻是因為他們欺軟怕硬,從來不會追究真相如何。

“縱使薑子深有千萬般不是,這也不該成為你們知法犯法的理由。”

“四殿下,我以為您會和您的兄弟們一樣聰明。”沈傑步履堅定地走到薑夫人身邊,為她披上寒衣,“倘若申陽的律法真的如此完備,那知法犯法之人就該是這薑子深,而不是我們。我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

“律法的漏洞,我自會上報給父皇;你們的罪責,我也一定回追究。”

“證據呢?我有完整的證據證明薑子深失蹤一是與我們無關,可您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我們做的?”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們就從薑老爺失蹤後家丁們的證詞說起吧!”

鮑春春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其實最開始,我們懷疑這一切是薑老爺自導自演。他製造了一個類似於皮影的器械,把夜晚的天空當作幕布,把黑色的布料剪成人形,以摔碎瓶子為號,讓老劉目睹了自己被人擄走的影子,繼而躲在某處繼續製造暗器。”

“可後來,這個猜測被鐵匠鋪的掌櫃否定了。其原因就在於朝廷對私鑄兵器的限製力度較大,以薑老爺的性子,斷然不會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斷了自己後半輩子更大的生意。”

“直到我們發現了一個關鍵性的證據‘酒薑元宵’。”

沈傑嗤笑道:“一碗吃食而已,算得上什麼證據?!”

“與其說它是吃食,不如說它是一個標誌。”馬永晏盯著沈傑,步步緊逼,“薑老爺出事那天晚上,廚房準備了兩碗酒薑元宵;薑夫人遇襲之前突然想吃甜食,可廚房的食材隻能做酒薑元宵;再加上李思與刺殺米姑娘的賊人交手時也聞到了酒薑元宵的味道。可這種元宵的做法並不常見,據我所知,這種味道幾乎隻有禹州本地人接受得了。那麼,與薑家有所往來,又出身禹州的,隻有沈大人你了。”

“當然,如你所言,一碗元宵,證實不了你的罪過。但埋在縣衙後院的碎瓷瓶總是可以的。”

沈傑一怔,還想再辯解什麼,卻發現證據鏈竟是如此的完整,自己早就走進了死胡同裡,逃不出去了。

“你和老劉說的那句話,恰巧成為了你自爆罪名的證據,不是嗎?”

“切,早知道就讓豔豔把瓶子上的血跡擦乾淨些,我也不用喬裝風水師跑這一遭了。”

他鬆開謝豔豔的手,舉到馬永晏麵前:“我認罪,求您放過豔豔。”

“不。”

麵對弱者,馬永晏向來仁慈,但這一次他們觸犯了法律的底線,他絕不會後退半步:“你們,還有薑子深,都要跟我會都察院接受審判。一個都不能放過!”